我從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呀神的,膽子也特別大,幾乎從來沒害怕過什么。可是,3年前那天晚上的遭遇,卻讓我保持了三十幾年的膽氣全部喪盡。
大學畢業后,同學們各奔東西,為了生活奔波忙碌,除了特別好的幾個哥們兒還有聯系外,其他的基本沒有多少聯絡。3年前的那個冬天,我大學最為要好的哥們兒劉路突然出現在面前。劉路畢業后進了機關單位,這些年來一路順暢,已經當上了副局長。工作順利,事業順心,閑暇之余自然就想起了當年的同學朋友,而此時又恰逢畢業10年,劉路一激動,便一個人驅車數百里找到了我,準備和我一齊去拜訪其他同學。我當然滿口應承,于是,我們兩個直接去找離得最近的于大明。
于大明家就在鄰市,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我們沒有打電話,而是直接開車往那里奔。誰知到了于大明家,于大明卻恰巧不在,原來他農村的表弟結婚,他正在鄉下忙活。我剛要給于大明打電話,劉路攔住了我,“反正咱們也沒事兒,直接去鄉下,一來給大明壯壯臉面,二來散散心。”于是,我們兩個又驅車去了鄉下。
于大明做夢都沒想到我們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淳樸厚道的大明姑姑更沒想到侄子的同學還會遠道前去賀喜,而且是開著私家車的副局長,當即便擺開了豐盛的酒席,專門招待我們。喜筵相會,又是同學相逢,我們3個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等我們酒足飯飽時,已經滿村燈火。
說實話,我們都沒少喝,按照大明姑姑的意思。當晚我們就住在鄉下??蓜⒙匪阑畈煌?,非要返回市里于大明家,也不同意任何人送他,而于大明早已醉成了一攤泥,我也阻攔不住劉路,只好和他一起把于大明扶上車,準備連夜離開。
大明姑帶著眾人送了出來,緊緊握著劉路的手,“農村的道不好走,現在又黑燈瞎火的。路上碰上個啥也別在意……”
我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沒事兒,我們天不怕地不怕,再說了,天下事難不倒劉副局長……”
我們鉆進車,風一樣離開了村子。農村本來就人少車稀。如今又是夜里,汽車一路飛奔,沒有任何障礙,我也迷迷糊糊地半閉上了眼睛。
“什么東西?”突然,劉路的一聲驚叫把我驚醒了,我揉了揉眼睛,前面不遠處的路上,一個人正低頭飛一樣跑著。三九天,那人竟然穿著一身紅色褲褂,而且光著一雙腳丫。三更半夜,白亮的車燈光,慘白的雪地,血紅的衣褲,一切都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一般說不出來的寒意驀然而升,我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牙在打架。
“怎么辦?”劉路顫著聲問道。
“沖……沖過去……”我強作鎮定。
在我的指揮下,劉路一踩油門,車子瘋了一樣從那人身旁掠過。就在車子掠過的一剎那,我們清楚地感覺到。車子似乎從某個物體上面軋了過去。
沒有停車,沒有回頭,甚至連大氣都沒敢喘,劉路油門踩到底,車子一路飛奔,風馳電掣般沖進了市里,而此時于大明還在昏睡之中。我們兩個直接找到一家旅館,把車子停進車庫,扶著于大明走進房間,泥一樣倒在床上,誰也沒說一句話。
那一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去的,其實我們都在等,等待警察來抓或者撞死人的消息傳來,可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什么也沒有發生。我出去打聽了半天,夜里全市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交通事故。我回來告訴了,劉路,他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我們決定開車離開。可剛剛打開車庫門,劉路驚叫一聲,蹲在了那里。我急忙奔過去,順著他的手指一看,也差點兒嚇得坐在地上,車的后輪上,不知何時竟然系上了一條窄窄的紅布。
“昨晚上……”
劉路擺手打斷了我的話,拼命搖醒于大明,說單位來了電話,讓他立即返回去,然后便匆匆拉我上車,逃一樣離開了。
“到底怎么了?我沒見你接過電話呀?”出了城區,我疑惑地問道。
劉路臉色蒼白,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接到任何電話,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就回家。”
“為什么?你不是想會同學嗎?”
“難道這真是逃不掉的劫難?”劉路皺緊了眉頭,“實話跟你說,我這次出來根本原因不是想會什么同學,一周前我算了一卦,說我一個月內有血光之災,必須要外出躲避才能化解,所以我就借此機會見見老同學。可誰知昨天晚上……如果說那個紅衣人不是鬼,可那紅布是誰系的?這一切都太怪太邪了!那紅布肯定是鬼幡。我看是躲不了了,既然一切注定要發生,那我又何必遠離家鄉呢!”
不管我怎么勸,劉路根本不聽,其實是根本聽不進去,他把我送回家,然后一個人開車回去了。
兩周后,我意外得到消息,劉路死了,就死在他自己的那輛車里,是車禍。他死時渾身上下全是血,就如同穿了一套紅色的衣褲。聽到這兒,我的眼前立時浮現出了那夜那個鬼一樣的紅衣人和那條幡帶一樣的紅布條,嚇得我幾天沒有睡好覺……
一段時間之后,我偶然碰到了于大明的姑姑,她向我問起了劉路的情況,當聽說劉路發生車禍死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八_車那么好,怎么能出車禍呢?”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他開車好呀?”
“明擺著的事兒呀,我兒結婚那天,你們喝了多少酒呀??伤且_車回去,我們都擔心呀。你是不知道,我們鄰村有個精神病人,經常半夜穿著紅衣服紅褲子光著腳丫上道,他在道上擺一個紅漆木板子,朝著那個板子來來回回地跑上9趟才回家。我想跟你們說那件事兒??勺屇愦驍嗔?。我們就怕你們碰上再撞了他,后來一打聽那個精神病半夜真出去了,可那天晚上啥事兒都沒出,那不就是劉局長開車技術好嘛!”
我渾身一顫,“啥,那個人是人?不對呀,那車輪上的紅布他怎么系上去的?”
“紅布?”大明姑看了看我,“你說的是劉局長車轱轆上的那條紅布吧?那是我讓兒子兒媳系上去的,我們婆家有個傳統,新人給最尊貴的客人系紅帶,能給貴人帶來福運。我當時怕劉局長說我們是迷信,所以就讓他們兩個偷偷系在車轱轆上了。怎么,劉局長認為那紅布是鬼系的?他不會比農村人還迷信吧?”
“沒……沒有……”我支吾著搖了搖頭,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包括那個死去的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