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民生》征文選登(三篇)
隔壁許老太太今年八十三歲。五十年前丈夫去世,她獨自將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拉扯長大,并像模像樣地操辦了他們的婚事。可兒女們長大后,就雀兒一般飛出了窩,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各奔前程,于是她成了空巢老人,孤苦伶仃。前些年,她還能自食其力,自己照顧自己,今年卻大不如前了,心臟病愈發嚴重。在偏遠的農村要找個打針吊瓶的都要跑上十幾里小路,一個病弱老人又能如何呢?
一天,許老太太亂病齊發,高燒不止,鄰居們幫助告知了她的兒女。她的大兒子在鎮街道一所學校教書,吃“皇糧”,捧“鐵飯碗”。在母親危難之時還是他站了出來,召集老二老三和姐姐妹妹共商母親今后生活大計。他們五對夫婦陸陸續續進了那間矮小、黑暗的小屋。許老太太干癟地蜷縮在一張小木床上微弱地咳嗽著、喘息著、呻吟著。找來醫生打完吊針后,大兒子首先提出:“母親年老體衰,不能再獨居了,應該有人照顧。”語畢,大家議論紛紛,商量的結論是每月供給老母五百塊錢,兄弟姊妹五個每家出一百,并安排到其中一家去過。可準備落實到人頭時,老人便成了“皮球”被踢來踢去。三個媳婦幾乎一鼻孔出氣,說:“媽媽喜歡女兒,女兒跟媽媽最貼心,這是天意,跟她們過最好,我們到月出錢……”大女兒立即反駁說:“鑼打碎沒那響聲,養兒防老,天理人情;再說,我也六十多歲了,身體不好,自身都難保。”二女兒也打和聲:“又不是沒有兒子;三個兒子,說出去不好聽!”三個媳婦推來搡去沒一個愿意接受。二媳婦三媳婦眼看沒能踢出去又提出一個建議,說:“大哥家住街上,三室一廳,離醫院又近,條件最好。”大兒子沉吟了半晌,望了望老婆,底氣不足輕聲地說:“就這么著,叫老娘跟我們過吧……”大媳婦一張臉陡然一沉,慍然說道:“為什么?就養你一個啊!”此時,老人面容抽搐,過了好一陣子涕泣道:“哪家都不去,死在這里大家省心……”大兒子覺得對不住老母親,臉面又掛不住,發狠道:“就這么定了!”話音一落,大媳婦扭著屁股走了,回身撂下一句話:“離婚后帶你老娘過去!”
事情僵了一段時間。大兒子聽說鎮上的敬老院辦得不錯,還上了市電視節目,于是領著兩個弟弟和母親前去探視。母親看后很滿意。敬老院環境優美,老人們在一起有說有笑,還有一些娛樂活動,很開心,就醫也方便。三個兒子見母親滿意更是高興,如釋重負。他們立即去了民政辦。可是,事情大出所料,民政辦不接受!原因是有兒有女不是照顧對象——“皮球”被踢了回來。許老太太一雙老眼頓時黯淡,在三個兒子的陪同下又凄然返回那間棺材般的小屋……
“天意憐幽草”。作為一個鄰居,一個晚輩,我對許老太太的處境深感憤懣和憂愁,心想:兒女多不如少,多了踢“皮球”;有不如無,敬老院有限制。其實,許老太太在農村僅僅是許許多多老人悲秋中的一個縮影,他(她)們飽嘗著和正在遭受、忍受著被踢來踢去的酸楚與痛苦。不難看出,農村的老人生活已經成為這個時代和今后不可避免的社會問題;除了許老太太,還會出現張老太太、趙老太太、李老伯伯、孫老伯伯……要是農村的老年公益事業能夠盡快、廣泛而又健全地發展起來,那該多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