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中午睡覺必須抱著網球拍才能入睡,以前晚上睡覺也抱,后來拍子掉在地上的聲音總是把他太太吵醒,最終不得不在晚上跟球拍“分居”。
“無兄弟,不籃球”,這是籃球世界四海皆贊的一句豪言,但用在58歲的網球“球癡”靳仲生的身上,這句話完全可以改成“無執(zhí)著,不網球”。
采訪靳仲生的那天,正趕上他與太太相約上午10點在北京天壇網球館打每周一次的“夫妻場”。為了采訪,大家提前40分鐘就坐到了館內。我把采訪提綱鋪到面前,正要發(fā)問,卻發(fā)現人家二位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向更衣室走去。“因為是關于網球的采訪,我們還是先換好球衣再聊吧!”你瞧,老靳一席話,足見其對網球的尊重與認真。用太太的話說,“他打球沒別的缺點,就是太執(zhí)著了。”
下面,就是執(zhí)著靳仲生的網球故事,很好聽,很好玩。
從“擾民先生”到“通天大俠”
靳仲生的網球球齡只有5年,不算短也不算長,但與他的另外幾項愛好羽毛球、乒乓球甚至排球的球齡相比,這5年就小巫見大巫了。1968年,老靳下鄉(xiāng)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當時的業(yè)余時間全部貢獻給了羽、乒、排。
直到2003年,他遇到了網球,他開始覺得自己可能要“變心”了,“哎,這個球不像別的球,它有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魔力。”
2003,非典來襲,全國人民都放假在家。也許是命運的安排,老靳家里來了一個愛打網球的親戚。每天早晨6點到8點,他倆從天通苑的住所殺向30公里外的方莊球場,一打,一個夏天就過去了。夏天過去了,老靳也就不行了,對網球的癡迷就像《上海灘》里唱的那樣“似大江一發(fā)不收”。
非典過去了,親戚回去了,怎么辦?沒關系,老靳有招,一個人去方莊,“包里裝副拍,逮誰跟誰來。”但問題是,方莊又不是咱家開的,場地預訂很火。有時訂不上場,老靳就在二環(huán)路方莊橋附近的一個地下過街通道里一個人對著墻打,但那個“地道”衛(wèi)生條件不好,經常有臭味。老靳又開辟了新戰(zhàn)場,在附近的小區(qū)里找到一處能對著墻打球的“免費練習場”,但時間一長,球擊墻的聲音越來越大,小區(qū)里的老頭老太太不干了,紛紛抗議,“這球聲太大了,你再打下去,我們的心臟病要犯了。” 遭到抗議的靳仲生再次“南下”,去南三環(huán)外的頤方園打球。在那里,他陸續(xù)認識了三個比較投緣的球友,四個人伙著打了兩年多。回憶起來,老靳說,“在頤方園的那兩年多,是我進步最大的時候。”
現在,老靳的主戰(zhàn)場基本固定在了天壇室內館。一年要打500多個小時的他,很享受乘坐地鐵五號線從天通苑到天壇的這段“時空遂道”,成了一名為網球而生的“通天大俠”。有了“主場”感覺的靳仲生,已經不是當年在“地道”和小區(qū)里為球所困的“游擊隊員”了。
認真打網球,它會回報你
短短五年之內,在靳仲生的身先士卒下,他的太太也喜歡上了網球,他與太太兩個家族里的很多人都迷上了這項運動。老靳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被我傳染到網球場上的人,怎么也得有十個吧。”其中最值得驕傲的事有兩件:1、他太太妹妹的孩子作為網球特長生考入了化工大學并加入了校網球隊:2、他太太弟弟的孩子現在已經隨太原市網球隊訓練。
說起靳仲生對網球的執(zhí)著與認真,熟悉的人無不表示敬佩。靳太太介紹說,老靳對網球的認真勁頭,連教練都“服”了。你想想,要是真打起來,教練下手多重啊,球路也不同于業(yè)余球友,有時一記刁球捶過來,眼見58歲的老靳不可能再追上了,但他仍拼盡全力奮勇去救,教練卻擔心地高聲叫著,“別救了,別救了!”
太太給老靳的評價是,“都說A型血的人做事執(zhí)著認真,一點不假,他就是一個典型。”
靳仲生自己也不否認這一點,“有些專業(yè)教練都說我雖然是業(yè)余球手,但在精神層面上已經是專業(yè)球員了。”說完一笑,“只是,我年紀大了,想進入專業(yè)隊伍,已經來不及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以認真的態(tài)度對待網球。老靳認為,不論做什么事情,執(zhí)著是成功的前提,而你執(zhí)著了、認真了,就一定會有回報。認真打網球給他的回報之一就是,他再參加其它體育運動時也會覺得“容易多了”。前不久,有朋友請從未下過果嶺的靳仲生去打高爾夫球,半天打下來,朋友吃驚不小,根本不相信他是第一次打高爾夫。“到現在,與那個朋友聊起這事,他還一直認為我是騙他呢。”老靳說這話時,很自豪,很開心。
與我的觀點相同,老靳也認為曾作為中國女網“一姐”的李娜最大的軟肋就是“不認真”。老靳分析道,“李娜球打順了怎么都好,但一旦不順,心理問題就來了,怪裁判怪球迷怪這怪那,導致不能把全部專注力都集中到比賽中。這是最典型的不認真。”
靳仲生為業(yè)余球友送出的忠告是,你可以水平差,但絕不可以不認真,“我在北京很多場館打過球,球友也不少,我發(fā)現不專注、不盯球是個業(yè)余球手中的常見多發(fā)病。很多朋友的失誤,問題并不是出在技術環(huán)節(jié),他們的技術很好,動作也很規(guī)范漂亮,但就是專注的持久性不行。”老靳認為不專注的根源還在于打球者的心理不過硬。說回到李娜,他認為李娜的水平原本在國內女球手中無人能比,“但她就是心理上不過關,在北京奧運會上居然還把脾氣發(fā)到觀眾身上。我把話放這兒,李娜的心理素質要是能有鄭潔晏紫的一半,她的成績肯定還會往上躥。”
收藏“家”
靳仲生喜歡網球收藏。他家中最有價值的藏品是一只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日本老牌竹制球拍。這個拍子的來歷很有意思——一日,靳太太去小區(qū)修鞋處配鑰匙,修鞋師傅配制過程中不慎弄傷了自己,好心的靳太太多給了師傅100元錢以表安慰。另一日,師傅見到老靳,欲歸還100元錢,老靳堅決不肯。師傅一轉念,道,“見你終日球包在身,想必癡迷網球,正巧我有一球拍,我不懂網球,留它無用,不如贈你致謝。”后老靳見拍真容,不禁大喜收之,并以一只高檔羽毛球拍回贈修鞋師傅。
因為對網球收藏的傾心,靳仲生還“遭到”過央視記者的采訪,上過一次電視。那是2036年中國網球公開賽期間的網球收藏品展覽會上,老靳駐足于一件件展品之間,情不自禁對圍觀者大談特談,分明充當起了一個現場講解員的角色。老靳洪亮又“準專業(yè)”的聲音愣是將在一旁正進行采訪的CCTV-5記者吸引到了自己身邊。“那是我第一次因為網球被采訪。后來,我公司的幾名香港客戶從電視里看到了我,感到特別吃驚,他們說,以前只知道你是個網球狂,但沒想到你對網球收藏也如此有料。”聊起這件事,老靳像在翻閱一段令他沉醉的歷史,興奮中透著些許自信。
除那只視若珍寶的跨世竹拍之外,靳仲生收藏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樣的網球球罐。靳太太介紹說,“他對網球的迷戀在家中處處體現,每個屋子必須要見得著與網球相關的東西,連廚房也不放過,廚具架的架腿都是他親自用網球罐做的。” 最有意思的是,老靳每天午休時必須要抱著球拍才能入睡。聽起來,這豈不是太瘋狂了?我問老靳:“中午抱拍睡,晚上怎么辦,不抱嗎?”
靳太太插話說,“誰說不抱?以前他中午和晚上都要抱著拍子睡,但后來晚上睡著后,拍子經常掉到地上,把我吵醒多次。在我的強烈抗議之下,他還算有良心,晚上就只好克服一下暫時與球拍‘分居’了。”
睡覺都離不開球拍的靳仲生,出差或旅游時更不會舍棄他的最愛。老靳告訴我,“去上海,去西安,去香港,球拍球包是必帶品。癮一上來,我還干過在火車上拿著球拍顛球的事兒呢。”
“那你和誰打呢?球伴的問題怎么解決?”我問。
“114。我到了酒店,如果沒有公務,第一件事就是撥打當地114,查網球館在哪兒,有閑之后立刻背著球包去球館,現場約球友。天下球友是一家嘛,你別說,也許是我這人運氣好吧,居然一次釘子都沒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