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弟踏上打工路

一

弟弟是個標準的帥小伙，長著一張耐看的臉，有著和我一樣的高鼻梁。然而，久治不愈的鼻竇炎使得弟弟孩童般整日流著鼻涕，嚴重“破壞”了他的帥氣。帥氣的弟弟初中剛畢業便嚷著要我帶他到廣東，他通過父母在電話里向我傳達自己的想法：廣東好啊，能賺大把錢又好玩，要不兩個姐姐怎么都不讀書，早早去了廣東呢，甚至過年都不想回家?

我覺得事情有點嚴重。打電話勸他繼續念高中，說兩個姐姐已出來打工，讀書的學費還是賺得到的，一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電話那頭的弟弟并不領情。當初我和妹妹因家里困難，為了弟弟我們最終輟學出來打工，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沒想到卻讓不諳世事的弟弟一個“廣東好啊”給一筆帶過。當時我恨不得立刻飛回家，把他抓來廣東扔到車間!三個月到半年后，如果他還覺得廣東好，兩個姐姐玩得都不想回家過年的想法是對的，我這個做姐姐的才算真正服了他!

父母好說歹勸，可弟弟還是鐵心不愿再讀書了——對他來說，成績不好，讀書好比坐牢。我本來打算過年回家將他帶出來的，父親一個電話攪亂了我的打算，我整晚失眠。爸在電話中說，弟弟性格內向，不善與人溝通，也不想與人溝通，初中畢業后。除我媽硬要他去趕個集買點菜外，其余時間閉門不出，成天呆在家里不是看電視便是睡覺。慢慢養成了一種惰性。爸的脾氣暴躁，兒女有不好的地方，溝通的方式常常是非打即罵。理所當然，弟成了我爸罵的“對象”。但我弟性格很“硬”，不管我爸怎么說和罵，他都漠然置之閉口不發一言，弄得我爸氣不打一處來……以至于爸覺得兒子腦子是不是真有問題，帶著他去永州一家私立醫院。一個自稱懂心理學的醫生和我弟聊了一些話題，將我爸拉到一旁說，你的兒子有點精神病的傾向。爸頓時傷心欲絕，直感到天昏地暗。是啊，換了誰，也不會相信自己養了17年的兒子竟然是個神經不正常的人!爸并不甘心，帶著弟弟又悄悄跑了兩家醫院，最終才放下心來——那個一頭白發的醫生斷定說，放心，你兒子沒事!他只不過性格內向有點自我封閉，不愿與人溝通，久而久之有點孤僻和壓抑罷了，今后需要多與人交流溝通。慢慢性格會變得開朗起來，走向社會后性格會有所轉變的……

我只能在電話里安慰父親，讓他慢慢安靜下來。我的話對父親一貫有著一種鎮定、安慰的作用。其實我心里清楚，弟本來沒事。爸越是望子成龍，弟弟越是壓抑叛逆。我對爸表態說：明天我就請假回家，將弟帶過來廣東，我保證帶好他，不讓你們失望!

對于弟弟，我疼愛他勝過疼愛自己。到廣東打工的那年，剛跟別人學會織毛衣，我就織了一件長長的毛衣寄給他，連弟弟讀初中以后的身高都預算進去了。第一次出糧領了350元，剛好碰到快過年，很想給自己添加一件新衣服，站在一件很滿意的棉襖前面我想了又想，退出店又轉身回來，最后給弟弟買了一件。

2004年大年，我留了50元給自己。其余的200多元，以及那件用塑料袋子裝好、又用一個小紙箱細細封好的棉襖，打成小包裹，交給了老鄉帶回家里。

二

幾經轉車，我在一路顛簸中回到了家。

見我回來接他，弟弟非常高興。趕緊幫我提袋子說，姐，你要是再不回來接我，我就要悶死了，小虎子早就跟他堂姐出去。現在能一個月掙六七百了!

小虎子是隔壁鄰居，他是班上成績最差的同學。聽說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在家的幾天，弟弟一直不停地圍在我左右，問詢一切關于打工的大小事情，對到廣東打工有一種朦朧又神秘的向往。

穿上我給他買的一套新衣服，弟弟說，姐，你買的這套衣服蠻合身的，到了廣東你得再給我買一套啊，我的衣服褲子全是舊的。

弟弟知道好面子，看來的確是長大了。

弟弟從里屋拿出一雙新鞋遞給我說。姐，到時鞋子不用買了，爸前幾天趕集已給我買了一雙新的。我低頭一看，弟弟穿的是一雙沾滿泥巴的解放鞋。

我說既然爸給你買了新鞋，你怎么不穿呢?弟弟說舍不得，留著跟我去廣東的那天再穿!聽著弟弟的這番話，我悄悄走到里屋，任淚水恣意的流!是啊，17年未出過農門的孩子，理想再大，要求卻如此簡單，簡單到只要兩套可以到廣東去打工的新衣服，一雙新鞋也要留到去廣東的那一天……

帶他出門的那天。流淚的母親拉著我和弟弟的手。語氣里滿是不舍：麗啊，到了廣東記得打個電話給我和你爸，你弟這是第一次去廣東那么遠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懂，你一定要帶好他，照顧好他啊。父親“吧嗒吧嗒”幾口煙：兒啊，是你自己不爭氣不愿讀書，要出去打工的，到時你莫怪你爸這么小就讓你出去打工啊……

父親一直送我們到冷水灘新火車站。車快開動的時候，父親才轉身離去。我看到了父親和弟兩人的眼淚，使我想起父親第一次送我上列車到廣東時，那時我在哭，父親也哭。

弟弟第一次坐火車。當我們從19號車箱找到1號車箱檢票上去之后，弟弟對我說，這車可真長啊!比我們剛坐的汽車長多了!

這是火車你都不知道?我故意逗他。

弟弟很不服氣，誰說不知道?在電視上見過好多次了。

12小時的旅途，終于到了廣州站。對于身邊的一切，弟弟眼里都流露出種種陌生和異樣的興奮。他很乖地一直跟在我左邊，但兩眼卻沒老實過。像搜索儀似的看著身邊的一切，一會兒對我說，姐你看這里的美女好多啊：姐這里的人走路怎么那么快啊；姐這里的車好多啊，全是小車；一會兒又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對我喊：姐你看!車在空中(天橋)也能開!我在笑過之后。心想，到時候上了班，怕你就沒這么好的心情了呢!

我讓弟弟在候車大廳坐著，我去買票。等我買好票回來，他卻不見了人影!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弟弟是不是被壞人騙走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淚沒有流出來心卻在大聲的哭了。在別人異樣的眼神中，我用兩只削瘦的雙手提著兩個行李箱，像一只發瘋的野牛般在黑壓壓的人群里飛快的跑前跑后轉左轉右，整個候車室大廳都找遍了，還是未找到他。待我手足無措真正哭喊出聲音來時，他卻出現了。原來他去了洗手間。

在車上，我那顆怦怦跳著的心還驚魂未定，弟弟一臉天真和興奮地道出他剛才的“新發現”。他說姐，我發現這里的洗手間比咱家的房子還要干凈漂亮!洗手時我不用打開開關，只要我手一伸(感應水龍頭)水就自己流出來了，太好玩了!過了會他又對我說：姐這車子里的空調是怎么安裝上去的……面對在旁人看來幼稚可笑的問題。我卻不在乎，一一給他解答。

到了大嶺山車站，離我住處就不遠了。經過大嶺山公園時，天空上方掠過一架飛機，我正累得不行。弟卻突然開心地大叫：姐，快看，飛機!說完他就一副失落的樣子自言自語道：我從沒坐過飛機。我開心笑著同時也在心疼著，都快17歲了，在這個物欲橫流、弱肉強食現實的社會里，許多人早已見怪不怪的東西在他的眼里卻是那么的新鮮與好奇。也許，讓他出來見識鍛煉一下也對。

我放下行李拍拍他的肩膀：別難過，等姐掙到錢，姐就帶你和爸媽一起坐飛機旅游去!

第二天，我帶他到理發店將長而亂的頭發剪短，帶他買了兩套新衣服，還有鞋、毛巾、日常用品等。裝束煥然一新后，弟明顯精神多了。

三

弟弟進了我所在公司的生產部。當一名粘膠普工。頭一天上班，他就鬧出個笑話來了。我們早上本是7：30上班，結果他到7：30才起床。直到8點他才去上班，我問他怎么回事?他說不是7：30起床嗎?我已經很準時了。暈!他把7：30上班誤以為7：30起床了。

剛開始幾天他怎么也適應不過來。有時我悄悄去看他工作狀態怎樣，誰知看了還真讓我生氣!一連幾次，我都看到他站在一堆海棉的后面發呆，不幫忙，不會也不問，不說話。組長找我談話，說你弟弟怎么回事?我叫他做一點事他就做一點。要是說他幾句，他就不理人干脆站在那里木頭一個!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那樣被動，我這個做組長的豈不累死啊!聽組長這樣一說。我氣炸了!帶他出來上班之前我早就跟他說過，上班一定要主動問。主動做事。一切要靠自己!

我找到弟弟跟他長談了一次，從目前現狀到人生理想再到怎樣去改變人生實踐理想等等，只要我懂的道理我都跟他說了。他不停地點頭說姐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失望。我笑了，說好!你能夠這樣說，姐姐很高興，可你要知道，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失望，要對得起你自己!

弟弟開始稍稍改變了一些，變得主動看事做事，不懂會問了。組長說我弟這段時間進步很多，沒事做的時候他會找來掃把打掃車間，這是其他老員工所沒有的……聽到這里，我很高興，原來人是需要點撥和激勵，潛能才會發揮出來的。雖然我給予我弟的只不過是親情的關懷和精神上的鼓勵!

為了獎勵我弟的進步，我特意請他去吃宵夜，帶他去附近一家超市的投幣式點歌房唱歌。回來的路上，我們打了個電話回家，弟說：爸，剛才姐帶我去唱歌了。也許是父母問他在這廠伙食好不好的原因吧，他說。廠里伙食還不錯!比家里好多了，每餐都有十多塊肉吃呢。然后我叫他再打電話給我在深圳打工的妹——他二姐，這次弟又說好，比家里好多了，每餐都有肉吃呢!

電話那頭傳來妹哈哈大笑……我和妹聊了一會兒，掛掉電話后，弟不解地問我：姐，剛剛二姐笑我干嘛?難道是笑我廠里天天有肉吃伙食還不夠好么?

不知為什么，我本來也想笑他，內心深處卻先涌出一陣莫名的酸楚，遍布全身……

四

算算日子，我帶弟出來打工已將近兩年，剛給他過了18歲生日。和他打工相處的這段日子里。他有成長、有進步、有歡笑、有淚水。

一天下班后。弟弟來宿舍找我，說出一些內心的想法。他說他不想老呆在車間里搬東西、粘海棉，他說想去學電腦，先學會打字等基礎知識。再考慮學點技術，要么跟表哥跑業務。聽他這樣說。我高興地應允了。這是有想法有上進心的表現——一個人如果給自己設定了一個目標，去爭取并付諸于行動的時候，這時他是最有斗志的，我肯定要成全他。第二天我就帶他在工業區附近找了一家電腦培訓班，給他交了初期的幾百塊錢……現在他白天上班。下班或放假便可以泡在那里學習。有時有空。我也會陪著他去。

07年開工的第一天，老板娘給生產線員工每人發了一封10元開工利是。下班時在樓道里遇到弟，只見他從褲兜里摸出一個印著“大吉大利”的紅包高興地對我說：姐，上午老板娘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張支票，還是嶄新的!支票?我一聽。大惑不解，心想老板娘怎么給員工發利是也要開支票的?我從弟手中接過來一看：嗨!原來是10元港幣!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哦!原來這就是港幣啊!

那天下班后，我去集體宿舍找他，弟弟坐在床上生悶氣。我問他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弟支支吾吾想說又不說。我忽然發現他的右腳后跟劃破了一條血口子。已凝固了的血跡告訴我，他上班時肯定弄傷腳了。

問了好幾次。他才說和幾個同事在車間里打鬧，被同事手里拿著的鐵尺不小心打到了后腳根。幸好只擦破了點皮兒。我跟弟說。在外打工要有自我保護的意識，見別人拿著東西在旁邊打打鬧鬧時盡量離遠一點，不然吃虧的會是自己。腳不痛就算了，痛的話你當時就應該跟組長說，或讓那同事陪你一起去看看，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光坐著生悶氣，而要想辦法去解決問題。

弟弟想了半天說：我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的!

我嚇了一跳，以為弟為這點事要采取什么行動!我焦急地問他，你想打算怎樣?

弟弟說，要他賠錢!

就弄傷點皮，出了點點血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就算了吧，再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說。

弟弟一本正經的說：這是他應該賠的，我本來好好的，他卻打到了我，起碼也得賠我5塊錢血費!

我先是一驚，然后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來。

弟弟見我不為他打抱不平，反而還開懷大笑，就皺起眉頭問：你笑什么?我讓他賠5塊是便宜他了!

在異地他鄉，自己還愁賺碗飯吃的我，卻承諾父母帶好內向、懂事晚、做事比別人慢一拍的弟弟，有時想想都驚訝自己的勇氣。但當我看到弟弟變得越來越懂事。變得有理想有目標時，高興之余更感到自豪。

五

2007年，爸媽也到廣州花都幫表姐打工。他們一到廣州，就來電說很久沒有見到我和弟了，非常想念我們。他們從家里特意帶了兩只家雞及臘鴨臘肉等著我們去吃。我理解父母對子女的那片心意和愛，但東莞離廣州那么遠。來去的車費夠買好多只雞了!我說爸媽你們自己吃吧，我們在這邊伙食還好。可媽堅決不同意。說廣東的雞哪有家鄉自己養的雞有營養，還說我和你爸從湖南家鄉那么遠帶著這兩只雞和這些臘肉，坐了汽車又坐火車，歷盡千辛萬苦的，為的就是給你們吃。有什么比享受父母對自己細細柔柔的愛還更幸福的呢!弟弟在旁說，我們明天請假去吧。

我知道公司這時正趕貨，怕很難請到假。弟在生產部就更加難了。我電話里對爸說過幾天我和弟請到假就去看你們，至于那兩只雞和其他菜你和媽還是先吃了吧，省得到時放壞了。爸說不行!不行!一定要留給你們吃的!你們還是早點請假過來吧，這雞到了廣州像人一樣，好像也有點水土不服，已瘦了一大圈了!

除了妹妹在深圳上班沒趕來之外，我們一家四口又相聚了。爸在忙著做飯和殺雞，我在旁邊幫忙弄菜的配料。媽坐在一邊跟弟在聊著一些什么。這樣溫馨場面，我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家里一樣。我仔細地打量父母，發現他們比在家里種田時身體好多了，健朗了許多。我開玩笑說，爸媽，你們越來越年輕了!爸呵呵地笑，說當然，出來就得要有一個改變嘛!

我盡量少說話，讓弟弟多和父母交流。好讓爸媽感覺一下弟弟明顯的進步。

吃飯時，爸一個勁的將雞肉往我和弟的碗里夾。我問媽雞里面放那么多種藥材干嗎?媽解釋說，給你們補補營養。媽邊說邊摸了一下我的臉，看，你又瘦了!廠里伙食是不是不好?還是工作太累?我說，苗條了不好嗎?你看弟弟在廣東倒是比在家里要吃得胖些。爸接過話說，這小子一直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弟弟呵呵一笑，故意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媽的碗里，然后就無比幽默地感慨著說，世上還是媽媽好啊!以后我拿錢給你們買好多好吃的。

弟弟一句話，竟然讓爸媽淚光閃閃說，好好，多吃點，多吃點!

一家人溫馨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那么快，三天后我和弟回東莞上班了。爸媽送我們到廣州車站上車。我發現，爸媽眼里，除了不舍，還有欣慰。

車開動時。弟對我說，要是我們有了錢，就自己當老板!這樣就可以將爸媽接到一起，不再讓他們出去打工。我們也不會像這樣匆匆相聚，又匆匆分別了。

六

國慶節前幾天，當我經過三樓弟住的宿舍時，弟大概遠遠就聽到是我的腳步聲吧。只見他從宿舍里跑了出來，叫住我：姐，拿十塊錢給我，我要還給煮飯阿姨!

我說你身上不是有錢嗎，怎么連十塊錢都沒有了?

原來，弟弟那一點工資最近都拿去買衣服了，昨晚他去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爸媽，誰知跟爸媽一聊就聊了很長時間。結帳時，才發現身上的錢已不夠付話費了。弟急了，他從沒遇過這樣事情，一時間不知所措。他摸出自己身上僅剩的五塊錢遞給小店老板說：我只有這么多了。欠你幾塊錢我現回去廠里拿給你。小店老板哪肯這樣!說什么也不同意，并說弟是想打霸王電話!我弟急了，急中生智說那再讓我打個電話給我姐姐。讓我姐送錢過來好不好?店主想想才勉強同意。誰知當時我恰好和同事出去買東西，手機沒帶在身上。弟一直不停地打。但無法接通。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最后店主同意他拿身上一樣值錢的東西暫時作抵押。弟摸摸身上。最后把一塊手表抵押上了，然后飛快跑回工廠找我，自然沒找著，而宿舍同事也沒一個愿意借給他。

最后他想起一個平時對他很好的湖南煮飯阿姨，于是他跑到廚房，鼓足勇氣紅著臉：阿姨，借我十塊錢!明天還你!就這樣，弟就欠了阿姨十塊錢。

我原本想要責罵他說，明知身上沒有錢。打電話時就注意一點嘛。做什么事都要過過腦子。想了想，那些話我還是不說，轉而鼓勵他，夸他有智慧很聰明，遇到困難知道向別人求助，懂得如何解決問題了。

“夸”有時比“罵”有效果。弟發現我竟然沒有為“抵押事件”罵他，反而還表揚他，他說話聲音都比平時大了一倍，樣子很自信：這有什么!有借有還嘛!我又不是不還!我趁機說：是啊!這次你是對!不過你今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多注意點。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

七

公司舉辦2008年元旦聯歡晚會，喜歡唱歌的弟也報名參賽了。這讓我很是驚訝。要知道，平時弟一般不敢在公共場合說話。一說話就臉紅，沒想到這次他竟要挑戰自己，破例要參加公司的元旦晚會，還說要拿一等獎!這不得不讓我感到分外驚喜。

弟弟選的歌是何炅的《梔子花開》。那天在會議室彩排輪到他時，一開始他非常緊張。上臺接過話筒，身子就開始不停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在公眾面前表現自己，這需要一定的勇氣。他唱前兩句時，聲音極小，連嘴都在發抖。我帶頭鼓起掌來，一個同事會意后對他說，呀!小伙子唱得真不錯!聽到大家的掌聲和鼓勵，弟的緊張感明顯消除了許多，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從第二段開始就發揮正常。一曲唱完，立即得到大伙熱烈的掌聲。一領導還現場點評說：嗯，小伙子的聲線非常適合這首歌，雖然剛開始有點緊張，但后來卻發揮不錯，唱得很到位。弟聽后自信心大增，當晚就出去給自己買了一雙新皮鞋，準備元旦晚會登臺時穿。

元旦晚會精彩的節目一個接一個，眼看下一個節目就輪到弟了，我卻發現他突然不見了蹤影。最后在洗手間里找到了他。

你是不是想臨陣脫逃做一個“逃兵”?你是不是想在這關鍵時刻放棄比賽?我很生氣地問。

弟弟不敢看我的眼睛，低下頭說，我沒有想放棄，只是人太多，我現在都緊張得全身發抖了，到了臺上我怕忘記歌詞。

下一個節目就是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真打算放棄這些天來的努力，那么請你在十秒鐘之內給我答復，我馬上過去幫你取消!

我剛轉身，弟就跟出來說，我沒有講我要放棄!然后就跑到參賽位置上坐著。

報幕。音樂響起。弟大步流星的走向舞臺，面對臺下的領導、同事等觀眾，雖緊張卻也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家晚上好!首先祝大家節日快樂!我給大家帶來一首《桅子花開》，希望大家喜歡!

弟弟現場發揮不錯，贏來了陣陣掌聲。最后雖然沒有獲得名次和獎項。但他還是一樣高興，因為他終于挑戰了自己。鍛煉了自己的膽量。他說以后還要參加這樣的活動，并開始覺得挑戰是一種快樂。一種進步!

同事說，你弟比以前懂事開朗多了，膽子也比以前大了!聽到這些，我的內心別提有多開心!

八

時間就像一把捧在手里的細沙，稍不留神就會從指縫間悄然滑落。然而時間卻記錄了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記錄了我們黯然神傷和所有的精彩瞬間，也記錄了我和我弟在東莞這方熱土上成長的點滴。雖然現狀還不足以給我們和父母帶來幸福理想的生活，然而我們感恩，我們年輕，我們在不斷學習，不斷成長，并朝自己的理想而堅持不懈!我相信我們擁有一雙隱形的翅膀，我也堅信我們一定會在東莞這片美麗寬闊的藍天上翱翔!

責編 宋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