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來到久違的老院。推開那扇銹跡斑駁的大門，頓時溫暖的陽光撲面而來，漫溢了整個老院。那一瞬間，溫暖燦爛的陽光與土色的老屋在我心中形成了一道悲涼的風景，夾雜的凄涼讓我難以忘懷。

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來過這里了，但是記憶抹不去兒時在這度過的那段快樂時光，更抹不去離別時的傷感之情，重回這個縈繞我夢境的老院，感慨萬分。這個曾經給予我無限歡樂和傷感的老院落，給予了我生命中最彌足珍貴的時光，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你伴我進入夢鄉，也只有在這里，在這里的夢里，我回到了從前，回到了老院。

院子里齊膝深的草和偶爾幾只驚飛的鳥，讓我不禁深深地感到一種時不待我的悲涼。曾幾何時老院被母親收拾得是那么井井有條，院落子里綠油油的蔬菜，豐富了一家人的餐桌，而現在這些都如過眼云煙，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推開那扇虛掩的門進入滿目瘡痍的老屋，似乎自己是個不速之客。舉目望去，屋中布滿了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當年的灶臺、窗欞。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這就是無數次出現在我夢里的地方———親愛的老屋嗎？什么時候它改變了模樣？

屋里有一些零零散散當時搬家時留下的家具，早已布滿了灰塵，厚厚的塵土似乎要掩埋過去的快樂，留下的卻是不盡的凄涼。凝望墻上那張被灰塵覆蓋的父親的照片，我輕輕地取下，撣去那層灰塵，父親的慈祥面容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是他有生之年為數不多的照片中的一張。兒時的我比較叛逆，總是事事與父親對著干，直到人去樓空的時候才知道后悔。可后悔早已無濟于事，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幾句話怎能道出心中的滄桑？正如一首歌中唱到的：“總想在失去以后還想再擁有，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

墻角躺著幾個抽剩的煙頭，在一堆廢墟中是那么不起眼。我撿起已經泛黃的煙屁股，點燃狠勁吸了幾口，想體會當年父親的感受：只記得是個午后卻忘記了事情緣由，我被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我趴在床上哭，父親站在一邊狠吸著旱煙。仿佛當時的我就是一個總也長不大的孩子，總惹大人生氣。現在我才真正懂得了父愛如山的內涵，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痛恨自己當時為什么那么不懂事，惹父親如此生氣，這早已成為我心底永遠無法挽回的痛。突然想起畢淑敏的《孝心無價》中的幾句話：有一些事情，當我們年輕的時候，無法懂得，當我懂得的時候已不再年輕。世上有些東西可以彌補，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彌補。“孝”是稍縱即逝的眷戀，“孝”是無法重現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與生命交接處的鏈條，一旦斷裂，永無連接……我就是那個斷節上的鏈條，永遠也找不回另一斷節。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離開了這個曾經給我無限歡樂和傷心難過的老屋。我愛你！我會再來看你———啟蒙我人生，鞭策我前進的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