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老爸退休了,由于以前上班時只顧忙工作,沒培養什么業余愛好,退下來以后一時沒有事干,只好閑居在家。老爸性子急、嗓門大,干啥事都風風火火,退休后這脾氣依然故我,在家閑著時間長了難免煩躁、發火。
為了給老爸解悶,找點事干,大哥專門到鳥市買了兩只畫眉。剛開始,老爸對這兩個小家伙還挺感興趣的,不時逗著玩,可是沒幾天就煩了,理由是:“太費事!每天早晨還得提著鳥籠子四處溜達,每當這時就想起舊社會地主少爺遛鳥的情景,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哪是找樂,純粹是找氣,以后決不再養鳥。”
老爸對小鳥下了“封殺令”,二哥又買來幾盆花,葉子油光光的,全都開著嬌艷欲滴的花朵,還有一些含苞待放。老爸非常喜歡,澆水、施肥、松土……整天忙得不亦樂乎。可是好景不長,花還沒完全開放,葉子就已經變蔫了。找來專家一瞧,原來是施肥過多,用肥不當,把花燒死了。
養花以失敗而告終之后,老爸就在家讀讀書、看看報,沒再找別的事干。可是憋不了幾天,老爸突然嚴肅地對我們宣布:“我要去釣魚!”還美其名曰:“釣魚既能打發時間,又能陶冶性情,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幫家里省下買魚的錢,何樂而不為?”
對老爸此舉,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釣魚性子不能急,需要慢條斯理、心平氣和,您老絕對不適合干這活。”也許我說得太絕對,傷了老爸的自尊心,他瞪圓了眼不服氣地說:“誰說我不行,年輕時在河里摸魚,就數我摸得最多!”我知道“暴風雨”就要來臨,耳邊突然響起一句名言--沉默是金。于是,我們一家人忙得不亦樂乎,陪老爸一起買魚竿、魚線、魚鉤、魚網、魚食……用具逐一備齊,就差擇日出發了。
第一天,空手而歸;第二天,沒有收獲;第三天,外甥打燈籠--照舊……其實我們對老爸釣不到魚已經作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要是他哪天真拿條魚回家,沒準我們還懷疑是從市場上買回來的呢。
那天下班剛回到家,正巧碰見老爸釣魚歸來,看著他美滋滋的表情,我小心翼翼地問:“您老今天釣到魚了?”老爸故作神秘地只答了一個字:“嗯!”“有多大?夠今晚吃的嗎?”我連忙追問。老爸放下魚桶,撇下我自己進屋了,只丟下一句話:“自己看吧。”我喜出望外地打開盛魚的桶,只見一條足足五厘米長的小魚正在大桶里歡快地游動。
有了這次“勝利”,老爸對釣魚的興趣更濃了,后來逐漸發展到癡迷的境地。釣魚給老爸帶來樂趣的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麻煩。他每天都早出晚歸,家中有什么“突發事件”,想找到他都很難。這天,老爸的一位老戰友來找他,因為事先沒有預約,老爸照例早早地到河邊“上班”去了。老媽讓我去找,這可讓我犯難了--老爸的“辦公地點”是不固定的,讓我上哪找?老媽告訴了我老爸經常“出沒”的幾個地點,我驅車前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爸找回家。
我怕以后再攤上這樣的苦差,回家后故意把一路的“艱辛”添油加醋地向老媽細數一番,并不失時機地建議:“如果給老爸配一臺手機,保證他隨時都能在您的掌控之下。那樣一來,他這孫悟空可就跳不出您這如來佛的手心了!”在我的鼓動下,老媽還真給老爸買了臺手機,并選了個“靚號”,老爸自然樂得合不攏嘴,美滋滋地說:“沒想到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沒用上手機,現在退了休,倒享受到這待遇了。”
周末下班回家,正好碰到老爸“凱旋”歸來,我邀功說:“看您整天拿著手機多風光,怎么感謝我呢?”老爸氣呼呼地說:“三丫頭,我正想找你算帳呢!這哪里是給我買什么手機,簡直就是監控器,無論走到哪,都在你老媽的監控之下,以前天馬行空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復返嘍!”看著老爸怒發沖冠的樣子,我只好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委屈表情,逗得老爸哈哈大笑。
記憶中的老爸是個嚴肅認真、脾氣暴躁的人,可自從釣魚兩年來,老爸漸漸變得有說有笑,開朗了許多,看來他這釣魚的愛好真是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