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腳尖的兒子

突然想起幾年前某天晚上兒子的表現。

每次聽到門外的響聲，他都連忙跑去開門觀望。失望回轉時看見我在看他，趕忙解釋說：“媽媽，我看看爸爸回來了沒有。”

當兒子又一次顛顛地跑向門邊，我喊住他，兒子站住了，走回來說：“媽媽，我看看是誰在外面走。”我說：“兒子，這是迷路的風，吹響了門外的塑料袋。”兒子說：“我去看看風好不好?”

他依然期待著門外是他爸爸的聲音。

小孩子，是不是不知道失望是什么，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失望。

我講了若干個故事后，兒子漸漸的睡眼迷蒙了。那暖融融的小手在媽媽身上掏摸一陣后，也安靜下來。做母親的深深嘆息一聲，也做出入睡的模樣 來。

兒子卻爬了起來，嚷嚷道：“我要尿尿，我要尿尿。”母親迷糊著眼，讓他自己尿去。可是沒見尿尿的兒子上床，卻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我慌忙起身，看見那小小的兒子踮起腳打開了門，走廊上的燈光描繪了他小小的形象，突出了他溜圓的小屁股。他正探出身子向門外張望，像一棵傾斜著身子期待著陽光的小樹。 母親來不及心酸。搶上一步懷擁著這光溜溜的胖兒子，眼睛便模糊了，只哽咽了一聲：“兒子!”那胖乎乎的小兒子趕緊向母親證明，并不是要出去，只是看看，“看看爸爸回來了沒。”

時間對熱衷于夜生活的人來說，似乎也還不晚，十二點還差那么幾分鐘。

這個小小的“不知道世上還有寂寞的滋味，更不知道有離棄的悲涼。

母親卻總也忘不了兒子踮起腳打開門的瞬間。看見兒子用力踮起腳尖時的模樣，便想到打開一扇門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