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記憶（外一篇）

鐵路橫穿過小鎮，默默地向遠方伸延；矸石山矗立在小鎮上，亦緘默不語地俯視著這座小鎮；虞河和風翔河卻透穿百年，從小鎮上流過來，又流過去，不急不緩。

偶爾一聲火車汽笛的鳴叫，小鎮就醒了，看一眼矸石山，看一眼河流，看一眼小鎮上朝九晚五的人們，心里藏了許多心事，想說什么，終究又沒有說，便低了頭去思考，小鎮又恢復了一時的寧靜。

所有的記憶都是循著煤炭和鐵路來的。如果沒有煤炭，這里也許就不會有鐵路；如果沒有鐵路，這里也許就不會出現那么些沉重的繁華。煤炭和鐵路承載了太多的酸辛，同時也制造了那個時期畸形的興盛，一時間這里南北三條馬路，東西十里洋場，成為一個國際小都市，許多國家的領事館、國外辦事機構和西洋人眾一同在這小鎮上夜以繼日地上演著一出出鬧劇。

外面的人循了鐵路來了，為了采風、訪古、憑吊抑或尋找一份閑悄逸致。他們來到當年的德軍司令部，來到德軍醫院，來到德國領事館辦事處，來到了日本正金銀行……這里看看，那里摸摸，抑或把身體靠上去，摟一摟，抱一抱……用心去傾聽、去感受、去體驗，身在這一片歐式風情社區里穿行，心思卻被這異國情調的風情捻得又細又長。虞河、鳳翔河的水蕩起了一圈圈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一片片歐洲風情的建筑矗立在這小鎮上，盡管有些頹敗，顏色有些斑駁，但它卻無聲地演說著一種文化、藝術和歷史，無可辯駁地張揚著一種價值。

小鎮的歷史，只有小鎮最清楚。小鎮生活的人還在，小鎮那個時期留下的設施還在延用，它的每一條街衙，每一棟老式建筑，甚至房屋頂上的每一片牛舍瓦，都有著歷史的烙印，

1897年11月31日，“曹州教案”中因兩名德國傳教士被當地群眾殺死，德軍以此為借口大舉進犯山東，并脅迫清朝政府簽訂了《膠澳租借條約》，德國強行取得了在山東建口岸、修鐵路和沿鐵路兩側30華里內開礦山的權益。1898年4月27日德國派遣勘探隊強行來到小鎮進行鉆探，發現地下有350萬噸的煤層，決定開發小鎮的煤田。1901年9月18日，德國人建成了第一口煤井“坊子豎井”(南井)，小鎮才破天荒地有了自己的名字——“坊子”。為了掠奪小鎮的煤炭資源，德國成立了華德礦務公司，雇傭華工3000多人。1902年4月，膠濟鐵路從青島繞了一個大彎修至小鎮，建成了德國二級標準的火車站，命名“坊子站”。不久，德國人又在小鎮建起了安妮豎井(北井)和敏娜豎井，相繼建成了洗煤廠和煉煤場，礦區總面積達到了528平方公里，成力當時全國最大的礦區之一。這里原本是一片曾經荒涼的埠嶺和一片旱澇保豐收的良田，一夜之間名聞遐邇，也開啟了近代中國煤炭工業大規模機械采煤的新序幕。蒸汽機車目空一切地往來穿梭和一聲聲威力無比的汽笛鳴叫，彰顯出帝國的威風強大和不可一世的專橫!

循了鐵路東行，在坊子火車站的東段北側有一巨大圓形的機車轉盤，周邊有一圈十幾個用于維護保養的庫房，這里是當年的車站機務段，需要維修養護的機車或者需要調頭的機車，通過鐵軌轉運到這個偌大的轉盤，開啟馬達，根據需要轉動齒輪轉盤，使整個轉盤載著龐大的機車頭一起旋轉角度，直至機車頭對準周邊庫房的鐵軌，再將機車頭開進庫房進行維修和養護。它那整體設計的精妙和構造的恢宏大氣，令所有蒞臨現場的人都嘆為觀止。盡管歷經百年，但通過頹敗的輪廓仍能追觀小鎮火車運輸的繁忙和車站的很大級別。

一位白發蒼蒼年近八旬的老者，接受了山東衛視記者的采訪。老者的回答令我和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這個機務段是目前世界上保存下來最古老的機車維修養護設施了。聽說還有一家類似級別的機務維護設施，目前在德國，可惜它比這一個機務段還少30多年的歷史……”

當記者問及當年車站的情形，老者不勝感慨地說：“當年這個火車站屬于德國二級站標準，是膠濟鐵路上數得著的大站，也是最繁忙的火車站。所有的火車都要在這里停車加水加煤，停車15分鐘以上，而濰坊站停車也僅是5分鐘……一到歲末年初，南來北往的旅客從這里下車上車，接站的，送站的，合著趕集的、上店的、擺攤的和沿街叫賣的，加上各種招牌的商店、米鋪、茶莊、錢莊、藥鋪，真令人眼花繚亂，那南北三條馬路，東西十里洋場，整個是人來人往，比肩接踵，那可是熱鬧極了!”

老人眉飛色舞地介紹，那場景讓人心醉神往。我看到記者和在場人的神情都像感染了春色，樂陶陶地沉醉在勝景的追憶中。

在新世紀之初一個明媚的春日，我在翻閱《山東坊子近代建筑與工業遺產》一書時，正有一段文字彌補了人們對于那時小鎮的繁榮的想象。現將其抄錄如下：

隨著膠濟鐵路的開通、大型近代煤礦的創設、礦山資源的開發、鐵路企業的開辦、近代工廠的設立、轉運業的興起、洋商活動的頻繁，帶動了坊子地區近代工礦業、近代商業和外資經濟的興起、棉花、煙草等經濟作物的推廣，別推動農業進一步向市場型和商品化發展，由此使新興坊于的產業結構更趨多元化和近代化，著名的南洋兄弟煙單公司即在此起家。煤礦工人、鐵路工人、工業企業工人、轉運商人的增多，農業人口的相對下降，則使其居民職業構成更趨多元化和非農化。至上個世紀20-30年代坊子已成為膠濟鐵路沿線最為活躍的商埠之一……上述變動無疑推進了坊子地區鄉村的迅速城市化。

小鎮的興盛由此可窺一斑。

循了古老的鐵路，人們不難發現，小鎮的火車站所具有的建制，除了機務段之外，還有檢車段、機車段、警務段、客運室、貨運倉庫、生活管理段，每個環節都有責任人，分工細致而又明確，上下協調又配合密切，運轉高效而又順暢，是一個建制完備、功能齊全的車站。無論在運行還是在管理方面，都彰顯著帝國在殖民統治中追求一流和嚴謹的態度，它的存在，就像屹立在站口的火車站主體建筑一樣，橫穿歲月煙塵，默默地拷問著百年后我們謀事和執行的態度。

沿著運煤專線鐵路一路南行1.5公里，就會到達百年前德國建造而今仍在使用的坊子豎井(南井)。歷經百年，滄海桑田，當年成立于德國的山東華德礦務公司已蕩然無存，它開掘的坊子豎井、安妮豎井(北井)也歷經百年滄桑，幾易其主，帝國時代留下的鼎盛已隱于歷史硝煙中，只有當年遺留的矸石山(當地也稱其渣滓山、仍沉默地屹立在小鎮的一角。

矸石山是德國統治時期遺留的工業廢棄物。德軍通過武力侵占山東，憑借其與清政府簽署的不平等的《膠澳租借條約》，取得了在山東建港口、修鐵路、開礦山的特權后，就開始了大肆掠奪山東的經濟。坊子一帶煤礦規模之大一度成為全國最大的礦區之一，精明的德國人專揀優質煤層開采，挖出的煤也要經過嚴格手工篩選，把優質煤炭裝上火車運走，把略差和劣質煤與煤渣，煤矸石一起，統統廢棄在小鎮的這一角。矸石山便伴著德帝國開采機器隆隆的轟鳴，伴隨著火車汽笛的轟鳴，在一天天增高，后來德國人逃了，日本人來了，日本帝國變本加厲地奴役著小鎮的勞工為其開山挖煤，矸石山仍在加速地向著云端增長。矸石堆終于變成了矸石山，堆放煤矸石的面積一度達到了500多畝，高度達到了70米。山上沒有樹木，也沒有鳥兒，甚至連一只螞蚱也少見，但卻有來自天長地久、源源不斷聚集起的滿腔怒火。終于有一天，矸石山內部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便熊熊地燃燒起來!

矸石山，把小鎮的怒火舉成抗議的火炬，一燒百年，向世界展示著小鎮煅燒后血的顏色和堅毅不屈的剛性!

矸石山，把小鎮的怒火攥成黑黑紅紅的拳頭，揮向空中，向著蒼穹吶喊百年!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大學畢業分配到了小鎮的坊子煤礦工作。閑暇時間，我會登上矸石山觀看小鎮全城的風景。那時無論什么季節，站在矸石山上就會感覺腳下那發自山體內部一股股炙人的熱浪，燃燒過的地方便現出一塊塊血紅的顏色。也總有一兩處地段煙塵裊裊，熱浪滾滾，連鳥兒也不敢靠近。每至冬季雨雪天氣，整個矸石山煙氣升騰，渺渺茫茫，雖距三五十里也能觀其盛景!

走出歷經百年滄桑的坊子火車站廣場，在方圓4.5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只要你朝任何一個方向信步走去，都會懷疑自己走入了一個歐洲風悄社區。這些精美別致、風格各異的異國建筑一幢幢、一座座散落在小鎮一、二、三馬路及火車站周圍。基于帝國對于殖民地實施統治的需要，德國在坊子小鎮留下了領事館、總督府辦事處、德軍司令部、電報大樓，德軍北大營、德軍醫院、天主教堂、修女院、鐵路學校及完備的供排水設施等103處建筑物：日本統治時期也留下了領事館、日本憲兵隊、正金銀行、橫田賓館、風月妓院、電燈公司等63處建筑設施。德日帝國這些建筑設施從其需要出發修建，可謂門類齊全、包羅萬象，幾乎涵蓋了政治統治、軍事侵略、經濟掠奪、文化滲透等相關設施，堪稱帝國在異國他鄉的“袖珍國”。每當月影婆娑，昏曉交接時分，當你穿行在這些蒙莎頂、老虎窗、牛舍瓦、橘黃色拉毛外墻的建筑群中時，你會驚嘆于自己已經成為歐洲社區的一員。眾多的西洋元素裝飾了你的夢境，你的眼前晃動著藍眼金發的女郎或者絡腮胡須的日耳曼男子，幾架中世紀的馬車從紫藤古巷的那一端款款駛來，清幽的鈴兒搖動著一街黃暈的燈光，醉舞了街衙邊啤酒屋里“ok!ok”的人

這里是小鎮的黃昏，也是歐洲風情搖曳的小鎮。可是當年的繁華已電影般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中了，330多座德日建筑在跨越百年后，只遺存下166座落寞地踞守在原地。帝國飄揚的旗幟不見了，通往溫柔鄉的中世紀馬車絕跡了，留下來的是那一座座用于殖民統治和侵略的建筑設施。許許多多的院子荒廢了，荒草萋萋；房屋破敗脫落了，呈現出斷壁殘垣、銹跡斑駁、搖搖欲墜的殘破，成了野雀宿眠、鼠鼬聯歡的樂園。歷史無可辯駁地向世界宣告，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民族，如果把侵略橫加在另一個國家或者民族之上，不管它在這里曾經創造了什么奇跡，他的豐功偉績終究是曇花一現，不會長久的!

其實，無論沉默與否小鎮永遠是清醒的，心里藏了許多的心事，它無時不在思索著；心痛著的時候，它已經把那份痛苦深深地銘刻在心間了!

小鎮活在我的心里，活在世界人們的心里。那些百年前已經破敗的帝國遺存，其實本身并設有什么價值，但這些遺存建筑身上擔承的那種歷史和文化，以及那種建筑的、科技的，藝術的和審美教育的價值卻是無價的!小鎮是惟一的，圍繞煤礦和鐵路整體性地保存了這么多用于侵略目的的建筑設施，在我們共和國是少見的；小鎮也是原真的，這些帝國的建筑雖然有的有些破敗，但整體保存良好，沒有經過大量的開發改造，其多樣性的建筑功能和建筑風格基本上保持了原有的風貌；小鎮也是發展和遞變的，它在見證百年小鎮歷史的同時，在本土文化的基礎上兼收并蓄了許多異域文化，復合了許許多多的西洋情調和色彩，小鎮的南北三條馬路沒有改變，德時建造的坊子豎井(南井)、安妮豎井(北井)仍在沿用，它的某些街區格局和城市機理沒有改變，時時變化著的是小鎮上的人文景觀和他們的生活方式、文化氛圍。

我是小鎮上的一分子。盡管小鎮有著許多百年帝國的遺存，我也仍然像母親一樣熱愛它，我并不想夸飾炫耀那段屈辱的歷史，畢竟那是小鎮的一段沉重的記憶，但我還是希望將這些歷史珍存恢復原貌，不為別的，為了讓它時刻警醒我們的人民：落后就免不了遭受欺凌，落后免不了就會喪失尊嚴，人民就會慘遭奴役!無論何時，都讓我們恪盡職守、奮發圖強!

鐵路橫穿過小鎮，靜默地等待著向遠方伸延：矸石山在小鎮上矗立著，期待著這座小鎮的崛起；虞河和風翔河透穿百年，日夜奔流，正為小鎮書畫著一片色彩斑斕的文明篇章。

這里是我的小鎮，也是世界的小鎮!

鄉村的月亮

鄉村的夜晚是單調而沉寂的。

沒有月亮的晚上，村子靜臥在黑魃魃的天幕下，風不刮，樹不動，連狗也不叫一聲，沒有一點生氣。樹木是模糊的，房屋是模糊的，胡同和街巷都是模糊的，個有幾點黃暈的燈光，從房檐下探頭探腦地露出來，也像極了鬼怪的眼睛，幽幽的有些怕人。若是陰風肆虐的夜晚，那悄景就更加駭人，風聲像哭，誰知道漆黑的不遠處會不會存有邪祟。沒有人走出門戶，迫不得已走夜路的一二個人，也顯得影影綽綽、悄無聲息，猛然走個對懷，非像掉了魂一樣嚇人，大喊一聲“我的娘啊!”然后滿身冷汗，心顫不已。

有月亮的晚上就大不一樣了。銀盤一樣的月亮掛在天上，滿世界都會充溢著一種詩意。特別是天氣晴好的十五晚上，月朗星稀，天遠地闊，清輝無限，遠山遠樹也隱約再現，俯視村莊，山村像是坐化在一片圣潔的氤氳中。這時候，村子里的最坐不住的當數那些大姑娘小伙子了，他們輕輕地推開門扉，趁著月光來到田垅上、小河邊約會心上人，這一對，那一對的，裝點了月夜的美景。那悄聲的話兒特別的甜，不時響起“啵——”的一聲，不知是悄濃時的香吻還是小河里小魚撒歡造出的浪漫。小孩兒們也睡不著，這樣好的月光，早早地放了碗筷，跑到大街上、空場上，玩著重復了幾百遍的“捉特務”、藏貓貓的游戲，至夜深也饒有興致、不知疲倦。一竿竹笛詩意地吹響了，曼妙的韻律使月光下的整個村子都睜亮了順睛。酒桌旁，聚在一起的老兄弟趁月漫飲，勸不下幾杯便醉了，只覺得滿地碎銀亂眨眼睛。小孫子、孫女躺在老奶奶的懷里也醉了，心思早循了銀色的童話飛上了月宮，樂而忘返…一有月亮的晚上，鄉村那是一首古樸醇厚、耐人尋味的詩。

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蟄居城里久了，倒讓我懷念起鄉村的月亮來了。

當時村子里還很是傳統封閉，每到十五月朗星稀的夜晚，孩子們就不約而同地往外竄，圖得玩個痛快。西大門里的細妹月月就是能玩的一個。叔和嬸子每到這些日子，就早早地關門閉戶，可月月硬是爬樹跳墻，找伴兒神玩，并且至夜深方回!叔和嬸子也去找過幾回，月月會藏，伙伴們也給她打掩護，總是找不到。惹得嬸子第二天就關起門來教訓她：“都半大不小的閨女了，深更半夜地在外面神跑神竄，成什么體統?!不怕村里老少爺們笑話，趕過幾年看你怎么嫁得出去?”月月就回嬸子：“沒人要正好，我還不想嫁呢!”

就是這個月月妹子，往后的幾年趕上了國家里的改革開放。她的性格使她成了村子的第一個亮點。聽到南方掙錢多，二話沒說，拎著個簡單的行李卷就下了深圳。她要去觀海潮踏海浪，外面的世界對她的誘惑真的太大了，她的舉動爆炸了整個村子里的傳統。聽到月月一月能掙2000多元，許許多多鄙視的眼光就投到叔和嬸子身上，直把他老倆駭得幾年間就不敢出門，除非地里農活逼得急了。

回到村子的月月，既保持著一份傳統的矜持，又張揚著一種現代的時尚和前衛，她把她的一頭秀發燙成了暗紅色直板，她把嫩嫩的嘴唇涂了紅紅的唇膏，她把潔白的襯衫束進印花的牛仔褲里，她穿著長至膝蓋的真皮簡靴，她本來健美的體魄就更蕩漾著一股亮眼逼人的青春氣息。這眼前的月月，畢竟已是下過幾年“海”的月月了。她的穿著令鄉親們難堪，她化過妝的面孔讓他們敬而遠之。月月沉悶了，她真想大喊一聲我愛你們，可是她又感到了什么。她不顧叔和嬸子以及左鄰右舍的不解和懷疑，向他們解釋她沒有在外面干那些犯賤的事，真的沒有!她憑著自己奉事和能力掙錢，她就為花著舒心!接下來的日子，月月用自己掙回的錢和學到的技術，在村子里辦起了一個胸飾品加工廠。往后的日子，月月的頭發依然染得暗紅，她的口紅依然涂得鮮美，她潔白的襯衫依然緊緊地束在印花的牛仔褲里……

接下來，月月在村里人狐疑的目光中按部就班地把廠子經營得一天天紅火起來。她的產品先是供應南方市場，而后又陸續占領了江北的幾大超市，前不久又闖出了國門，出口歐美市場……月月拿出掙回的錢來為鄉親們修了村路，打了水井。月月的不凡再一次點燃了鄉村里人的眼睛，人們開始以一種謙卑的態度接近叔和嬸子，開始接近月月，開始夸獎月月的能干和遠見卓識，開始扔掉傳統的種植業跟月月學著辦起了加工廠……

久居城里，世事經得多了，我已經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提起興趣來了。昨日聽同鄉說起家鄉的事，說起月月已經把公司開到了國外，說到月月前個月把自己嫁給了一個高鼻子藍眼睛的“美國鬼子”，還說是月月挽著老公的手在大街上親熱得不行。說她結婚時滿村子里的人都去賀喜了，場面得很!說她聯合村里幾家加工廠成立了什么工貿公司，準備把規模做大做強……聽到這些，我的心感慨良多，心潮難抑!

今夜明月掛在窗前，皎潔無比，我睡意全無，只覺得天高地遠，神清氣爽。月月的出現制造了鄉村一道靚麗的風景，點燃了鄉村蓮蓬勃勃的希望和追求。我真的希望這顆鄉村的月亮，從此能夠照亮一方天地，人們都能跟著過上一種幸福快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