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拉薩的帕廓街,一個至今仍封存著記憶的地方。在一座無名的黃色小酒館里,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邂逅了美麗如水的姑娘——瑪吉阿米。從此,雪域的疆土上演繹出一段不容于世俗卻刻骨銘心的曠世愛情,如史詩般凄美的絕唱開始在布達拉的上空回蕩……
倉央嘉措,一個相信真愛,并敢于付出的真情男子;瑪吉阿米,一個得到真愛,并享受真愛的幸福女子。然而,幸福于他們來說是如此短暫,在倉央嘉措15歲那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15年的幸福時光從此劃上了句號,也開啟了他悲劇性的人生大門。歷史的陰差陽錯,使得倉央嘉措與其他轉世靈童不同,他并非自小轉入布達拉宮,當年五世達賴圓寂、第悉·桑巴嘉措作為攝政王隱瞞真相長達15年之久秘不發喪,只在私下查訪轉世靈童下落。誰能料想真正的轉世靈童卻是一個在天籟中長大的輕狂少年,以宕桑旺波的名義在東方山頂上耕作放牧,過著天真無邪的生活。如果他一輩子都生活在東山頂上,也許他會幸福;如果他一出生就成為活佛,也許他仍然幸福。這一切的如果對他來說都只是枉然,他放不下河流穿越山谷鳥鳴啾啾的家園,放不下朝著太陽唱著歌謠牧牛的時光,更放不下那個輕柔如月晶瑩剔透的瑪吉阿米姑娘。
威嚴的布達拉宮禁不住他向往自由的靈性,尊貴的身份地位抵不上一場真情實意的愛戀。倉央嘉措的眼睛不屬于佛門眾僧,倉央嘉措的靈魂不屑于布達拉宮。“想她想得放不下,如果這樣去修法,在今生此世,就會成佛了吧。”他依舊懷念著那場風花雪月的舊事,思念著自己親愛的心上人,想念兩人初識乍遇的羞澀萌動,兩情相悅的快樂歡欣,海誓山盟的堅貞誓言。“在那東山頂上,升起潔白的月亮,瑪吉阿米的臉龐,漸漸浮現在我的心上。”瑪吉阿米的倩影一次次浮上心頭,又一次一次在眼前幻滅成孤獨的油燈,這種無果的愛情,使活佛的內心更多地體驗到愛恨情仇的種種的人生苦難和求不得、放不下的萬般無奈。“用墨寫下的字跡,一經雨水就洇濕了,沒能寫出的心跡,想擦也擦不掉。”落寞無情的歲月熬焦了他脆弱無力的心靈,無邊的思念憔悴了他依稀質樸的容顏,他只能用筆尖替代輕聲的歌唱,用長吟的頌經呼喚真愛的誓言,他轉動經筒,磕著長頭,匍匐山路,轉山轉水轉佛塔,只為在今世與朝思暮想的情人相見。
五年彈指一揮同,森嚴的戒律,佛法的魔力,無法割舍的念情,已將倉央嘉措的心折磨得傷痕累累,欲死猶生。曾為他受戒的五世班禪大師又該為他授比丘戒了,他依舊如約去往扎什倫布寺,大師良久的祈求勸導仍然無法動搖他決心已定的信念,他沉默不語,最終奪門而去。他不僅拒授比丘戒,還要大師收回此前所授的出家戒和沙彌戒,不然將面向扎什倫布寺了卻此生。他無法逃避,只能選擇背叛。一個寧靜的雪夜,倉央嘉措克制不住內心恐惶的思念,私自出宮與瑪吉阿米約會,一個是眾僧眼中的活佛,一個是凡世俗子的姑娘,兩位久未謀面的情人,忘記了雪夜的寒冷交加,纏綿悱側直到天亮。看家的黃狗還未睡醒,雪地上的腳印已經引起了鐵棒喇嘛的警覺,順著腳印尋到了倉央嘉措的寢宮,在事情的真相面前,佛律不僅將倉央嘉措的貼身喇嘛用嚴刑處置,還派人將他的情人瑪吉阿米處死。
“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斷重復,你會選擇哪一天?我不在乎,只要是和你愛著的任意一天。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會如何度過今天?我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離析時你仍然在我身邊。”堅貞不渝的愛情宣言,直至堅守到兩個人的最后一刻。然而一切并沒有結束,倉央嘉措被嚴厲的佛規關閉起來,從此,情人深深地埋藏在了他的心底,他只能向天堂的愛人唱起憂傷的情歌。“我修習的喇嘛的臉面,不能在心中顯現,我沒修的情人的容顏,卻在心中朗朗的映見!”他對瑪吉阿米的思念沒有掛在嘴上修煉,卻早已經超越了神佛的界限,他形影相吊的身影再也無力陪伴夜夜如豆的油燈,他愛的是人,他也是一個人啊!
厚重的史書早已遺忘了六世達賴倉央嘉措,關于他因何而故,故于何地的消息也是說法種種。在神圣的布達拉宮內,他不配雕塑像,不配作壁畫,更不配建靈塔。然而,一個率真多情才華橫溢的達賴,一個敢于愛敢于恨敢于面對人生的喇嘛,宛如一朵暗夜的睡蓮,悄悄綻放在每個世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