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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的故事
倪橙程
寒假之初,同學讓我陪她去趟母校。想想畢業之后一直沒回去,我就同意了。
那天吃完中飯不久,我們就出發了。學校離我家挺近的,步行大概10分鐘便能到。冬日的陽光照得我們身上暖烘烘的,連手心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學校還是老樣子,門口那個噴水池里漂浮著幾片泛黃的葉子,噴水池周圍的花幾乎都凋謝了,枝干上的葉子也不見了蹤影,花盆里的野草卻長得茂盛。我見過老伯修剪大道兩旁的樹、二年級教學樓前的灌木,就是沒見人打理這些嬌嫩的花。
學校里沒什么人,空蕩蕩的。教學樓的鐵門沒上鎖,我們拉開那扇門,走上了曾經那么熟悉的樓梯。我們的教室在三樓,是這幢樓的頂層。教室旁就是辦公室。也許是墻壁的隔音不好吧,班主任不向同學打聽,也能很清楚地知道誰誰誰最近在玩什么游戲,誰誰誰又在看什么小說。當時小心翼翼瞞著她的這些“小秘密”,其實她都知道。
幾塊薄薄的玻璃,一個田字型的木框,就成了我們的窗。現在,我已找不到那塊破碎的玻璃了。那是魚丸的杰作。他總是那么調皮,拿著籃球當足球踢,走廊窄窄的,一不小心球就撞上了玻璃窗。那玻璃還挺頑強的,碎了一半,另一半仍然留在窗子上。走廊上的瓷磚被擦拭得白白凈凈的。好像毛毛他們的腳印從未出現在這瓷磚上。他們就愛污染這些白色瓷磚,有事沒事地就在上面留個灰色的腳印。
剛進入這個班的時候,大家都討厭那班主任,說她又老又丑,因為她的名字里有“冬”這個字,男生們聯想到了小時候常唱的那句: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后面跟著個孫悟空。他們會在下課無聊的時候在教室里唱這歌。要是讓他們知道誰向班主任打報告了,他們就會把那話改成: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后面跟著個XXX。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如果沒有她的突然離開,我們可能不會那么快想起她對我們的好。那是初二下學期臨近期末的時候,她突然請假了,起初我們真的是挺開心的,因為沒人管我們了。第二個星期,我們以為她會回來了,可是還是看不到她。向其他老師打聽,他們卻都說不知道。第三個星期,代課老師告訴我們,她病了,要開刀做手術。我們吃驚極了,之前她都還好好的啊!我覺得這是假的,可是又沒找到任何可以不相信的理由。
我明明在幾個星期前聽到她在辦公室唱歌呢。那天我值日,而她在辦公室里批改作業。學校的廣播會在放學之后播放那首《光陰的故事》。我拿著掃帚掃走廊的時候,聽到她的歌聲。
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再次的見面我們又歷經了多少的路程/不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舊日狂熱的夢/也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依然的笑容/流水她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我拿著掃帚,悄悄站在門外,聽她唱歌。夕陽映得地面上滿是金色。
初三了,她還是沒回來。我們都知道,她是不會再回來教我們了。她要在家調養。雙休日的時候,同學們湊了些錢,買了東西去看望她。我們一大幫人,在她家門口按門鈴,沒人開門,打電話又沒人接。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她。原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結果卻連面也沒見著。
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初三的第二個學期。先前就有同學在學校里看到她,說她現在在教初一。那天下午上課之前,幾個男生跑來說:“蔓冬來了,大家快進教室坐好!”他們總是那么沒禮貌,直呼她的名字。
我忘不了,當她踏進教室的時候,全班同學都整整齊齊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齊聲對她說:“老師好!”這是我們喊得最整齊最響亮的一聲“老師好”。她站在講臺上,也大聲地回應我們:“同學們好!”
就像是在上課,教室里很安靜。我從抽屜里拿出眼鏡,戴上,想再仔細地看看她。她跟我們聊了會,我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哽咽,眼眶似乎也微微紅了起來。出去的時候,她跟我們說了句:“要好好學習啊。”
每當聽到那首《光陰的故事》,就會想起她,想起那首傍晚唱的歌,想起她和我們一起度過的年月。點滴感動便化作滿臉的淚珠。
流水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
一路走來,沒有終點
諸露
安夏說,我們一起走極端。
安夏說,我們一起考高中。
安夏掛著淚輕唱:一起走過的路,沒有終點……
我一直相信安夏的話。
那一年三月,春寒料峭。我坐在學校中心花園的老樹下,裹緊了棉衣,焦慮地望著遠方,期待安夏出現。然后雨幕中就多了個穿白T恤的女孩子,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不用問,里面必是抹茶雪泥和巧克力刨冰。
我們就是這樣,在極端的天氣,走極端的路線。任風再冷,雨再大,我們的心永遠溫熱。每次,安夏吃得總是比我快,然后借機靠在我身上小憩。等我吃完雪泥,安夏搓搓我冰冷的手。然后我們手牽手淋著雨回家。
安夏說,喜歡三月的雨,冰冷而滋潤。
后來,三月,只要下雨,我便陪安夏沐浴甘霖。三月,總是在感冒;三月,安夏罵,你這個傻子。
那天,班主任找我們談話,辦公室里靜得很,只有老師語重心長的話語。我們都低著頭,走極端的結果,必然是被反對的。
出了辦公室,安夏扶著我的肩,盯著我的眼,一字一句地說:“妞,你要考A中。A中擠不進,就進B中,考不上B中就別來找我了。”然后安夏甩甩頭,那么瀟灑地走了。
安夏,你不要我了么?
周末是班花咪咪的生日。她說:“全班女生都得參加我的生日會!”那夜,燈紅酒綠,音樂嘈雜。
一個墻角,安夏在那輕輕抽泣。
煞白的纖纖玉手,捏著未燃盡的煙。
五色的燈把安夏臉上的淚映成五色。
我走到安夏面前,她抬頭,攬過了我的肩,伏在我的肩頭,淚濕了單薄的毛衣。肩頭涼涼的。
安夏哭著說:“妞,我怎么辦?你這么優秀,我真的不想害你。可我忘不了你每次去冰點,都會多買一份抹茶雪泥;每次淋雨,都會陪在我身邊……妞,我怎么辦?怎么辦?”
那一夜,風涼颼颼的。
安夏理了短發,穿上校服,背起曾被遺棄的書包。她笑著對我說:“妞,我們一起考B中。”
我從未見過安夏那樣堅定。
安夏在桌上刻下:安夏要和妞一起考B中!
我欣慰而心疼,安夏,你是不是付出了太多?
安夏再去“冰點”,總是帶回咖啡和牛奶,說:“妞,以后不準再吃冰,很傷胃的。”然后將咖啡一飲而盡。
安夏,是的,我們一起考B中。我相信的,我們可以成功的。
在離中考只剩下兩個月的時候,安夏的成績竟如坐火箭般上去了,學校通報表揚,把她列入考重點的學生表中,只不過,她是C中,我是B中。
安夏并不高興,她哭了,她說:“妞,我是不是很沒用。”我說:“不,你很厲害。”
安夏的淚滴在湖藍的校服上,染了一片深藍。
中考那天,我們結伴而去。我們的試場在B中。那是我們第一次來B中,安夏很興奮,一直對我說:“妞,我們以后到這吃冰好嗎?”似乎我們已經考上了這所學校似的。
B中很漂亮,三面環河,東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伴著一片花園。我們在這里走著,聊著。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已是盡頭。盡頭是河邊的一塊沙地。
安夏回過頭來問我:“這是不是說我前途茫然?”
然后我看見她坐在一邊的草坪上,看起書來。
安夏,我不忍心看你這么辛苦。
中考成績出來了,我們都沒有考上B中。
我們都被C中錄取,我在實驗班,她在平衡班。
安夏說,我們要攜手走過雨季。安夏,你的笑,那么美好。沒有煙味,沒有酒味,沒有極端的叛逆。
海市蜃樓,即使再美好也會破滅,如同我們構想的藍圖。
父親利用一些關系將我送進B中,我不敢反抗,因為無濟于事。
去B中那天,安夏來找我,頭發染了黃,開口是刺鼻的煙味。她說:“你真窩囊。”
我們又走到河邊,安夏說:“我們,這里是終點。”
我愕然,看著安夏頭也不回地走掉。
安夏,你不是說過,一起走過的路線沒有終點嗎?
為什么會到此是終點?
九月,我到B中報到,聽以前的同學說,安夏去了外地,她不讀了。
我回到母校,班主任不停嘆息,“安夏那孩子啊,備考的時候都瘦得沒形了,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不讀了?C中怎么說也是重點,多少人想進……”
安夏,對不起。
安夏,一路走來,我們的歡笑淚水是那般美好,我們的友誼,一起走過的路不會有終點。
我在安夏的QQ空間留言板上寫道:“只要我們一直走下去,就沒有終點。”
安夏,我想你會看到,會明白的。
一路走來,一路的傷,滿地的痛,但,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