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天便聽到了八步巷的傳說。似乎每個學校都會有詭異的恐怖傳說——
夜悄無聲息地黑了下來,整個校園像個熟睡的嬰兒般安靜。宿舍樓盡頭的一個宿舍隱約有光亮了起來,似乎是蠟燭,風一吹,光影四晃。
桌子上點著一根白色的蠟燭,發著微弱的光線。桌子旁邊,坐著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白色的光線下,映襯著兩張慘白的臉。
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終于,墻上的鐘分針和秒針重合到了一起。
“午夜十二點,你現在可以講了吧。”女孩說,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嗯。男孩沉默了會,然后寒聲說,今天我要講的故事是——八步巷。
那是一條深邃的小巷。月光垂落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泛著寒仄仄的白光。巷口掛著一個白色的木牌,上面用黑色的楷體寫了三個字——八步巷。
八步巷只有在午夜鐘聲敲響的時候才會出現。有人說,八步巷是死人通往陰間的路口,路過的人,千萬不要走進去。否則,便會隨著鬼魅的八步巷一起消失。
童安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天便聽到了八步巷的傳說。似乎每個學校都會有詭異的恐怖傳說,其實不過都是一些嚇唬新人的傳言而已。
這天是周末,童安和往常一樣去圖書館。圖書館離宿舍樓有些遠,中間隔著醫學系的實驗樓。他沒去過眼前的實驗樓,不過他老鄉說過,那里擺滿了供學生實習的死尸。
圖書館漸漸近了,童安的心里松了口氣。忽然,童安看見前面有個人影晃動。童安仔細一看,是和自己同一個宿舍的林正。
林正站在實驗樓和圖書館交界處的一個小巷口,身形有些僵直。慘淡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林正,你在這里做什么?童安走到他身邊。
林正沒有動,眼睛仍然直直地看著前面。
順著林正的眼光望去,猛地,童安一下愣住了。巷口的墻上掛著一個白色的木牌,上面寫著三個黑色的楷體大字,八步巷。
啊,童安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卻被旁邊的林正一下按住了。
這,真的是八步巷?童安顫聲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林正看了看童安說。
對,我們去看看。我才不信什么八步巷呢。
巷子的路面有些崎嶇,坑坑洼洼的,巷子深處,隱約有聲音傳來。咿咿呀呀的,如同一個女人在哀聲哭泣似的。林正定住腳步,豎起耳朵聽了聽說,好像,好像是殯儀館送葬時放的哀曲。
經過林正一說,童安也聽了出來。
難道真的是八步巷?林正有些害怕了。
哀曲的聲音越來越響。然后,不遠處有三個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前面一個人戴著一個一尺多高的帽子,手里拿著一個白色的棍子。
鬼,鬼,無常。林正嘴唇急劇地顫抖著,指著前面說。
人影越來越近,月光打在前面那個人的臉上。童安看見一張刷白的臉,嘴唇猩紅。和傳說中的無常鬼一樣。童安瞬間也呆在了那里,一股冷氣從后背瞬間升騰,彌漫到全身。
前面的無常忽然指了指童安身后的林正。林正猛地一下站直了身體,然后身形機械地往前走去。
林,林正。童安拉林正,林正卻沒有任何反應。童安懵了,然后看著林正跟在三個人后面,直直地往前走去。
八步巷,原來是真的。一股森冷的寒氣從童安心底蔓延而上,童安覺得呼吸急促,他想抓什么,卻一下栽到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四個人忽然停住了腳步,后面的林正愣了愣說,他不會被嚇出事吧!
你不是說他膽子很大的嗎?后面的“無常”說著把頭上的紙帽摘了下來。
四個人慢慢走了過去。地上的童安忽然動了,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靠,嚇我一跳。你小子膽子真大,這都嚇不到你。林正說著擂了童安一拳。
童安沒有動,頭低得很低。
巷口忽然傳來幾聲漸響漸強的嗩吶聲,是真正葬禮上的哀曲。
什么聲音?林正一愣,回頭看了看后面的人。后面的人也是茫然一片。
他們來接我的。童安忽然說話了,頭跟著緩緩抬了起來。兩道紅色的血印順著眼角流在臉上,目光直直地看著林正。
啊,林正一驚,大聲叫了起來。
樓道傳來一個沉重而呆滯的腳步聲,男孩女孩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把頭轉向那扇門。腳步聲離他們遠去了。
后來呢?女孩趕緊小聲問。
后來?沒有后來啊。
就這樣?女孩看了看鐘,才十二點零五分,不僅有點失望。
就這樣,故事道不明的結果往往才是最好的故事,耐人尋味,不過,男孩想了想,再次細聲說,這八步巷接下來確實還發生過另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哦,那快說。女孩一下子又來了興致。
其實這條八步巷,它的一面便是實驗樓,而另一面是一面墻,而讓人感到恐怖的是,這面墻里,其實便是這學校附屬醫院的太平間。而我接下來要講的這個故事,也是在這個太平間發生的。
楊風是學校大三的學生,他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女孩。女孩叫梅詩。梅詩告訴楊風自己現在在附屬醫院實習,并且還給楊風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梅詩很漂亮,唯一有點瑕疵的地方是梅詩的嘴唇上涂了太多的口紅,看上去像血一樣,陰森森的。
5月12號,是護士節。楊風訂了兩束白色的玫瑰花,讓人送到了梅詩的醫院。正在楊風想像梅詩接到玫瑰花時會有怎樣的表情時,電話響了。是花店的,送花的人說他找遍了整個醫院的護理部,都沒有找到一個叫梅詩的人。
楊風有點蒙了,難道梅詩在騙自己。思緒很久,楊風心里不免有些難過。網絡愛情,畢竟是虛擬的,大家誰也不認識誰。胡思亂想了一整天。在楊風忐忑不安地期待中,梅詩終于上線了。
你是在學校醫院工作嗎?楊風第一句話便切入了主題。
是啊。梅詩回話。
那你今天上班了嗎?今天是護士節,我訂花到你們醫院,卻沒找到你。楊風問道。
我不是護士。梅詩很快回了過來。
暈,楊風狠狠地拍了自己頭一下。梅詩在醫院工作,他便以為梅詩是護士。梅詩也可能是醫生啊!
我不是醫生。梅詩又發來了消息。
也不是醫生,那會是什么工作?難道是清潔工?楊風猜測說。
我的職業,不太好。所以,你還是別問了,我上班去了。梅詩說完,迅速下了線。頭像成灰白色。
楊風一下愣住了,許久,他頓在鍵盤的手飛快地打道,梅詩,不管你是什么工作,我都不會介意。請你相信我。
信息過去,灰白頭像死死的沒有動靜,楊風對著熒幕發了一回呆,便跑出了宿舍。他搭學校的公車,東區到西區,終于來到附屬醫院。他里里外外跑了一個遍,卻沒有一個人認識梅詩。楊風有點納悶了。會不會梅詩不是她的本名呢?思量著,楊風踱著步慢慢地往外走去。
剛走到外面,救護車尖叫著開了進來。幾個穿著淺綠色服裝的護士抬著一個擔架,急匆匆地往急診室走去。
走到楊風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已經斷氣了。一個護士說道。
這學生太倒霉了,跟同學在實驗樓玩著玩著,隨便摔了一跤,竟就這樣死了,真是閻王要你三更死,不留人到五更啊。跟殯儀館打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整容。旁邊一個人說道。
楊風偷偷看了擔架上那學生一眼,他耷拉著頭,兩道干紅的血印順著眼角流在臉上,臉色青得讓人害怕。
楊風回到了宿舍。打開電腦,看著QQ上梅詩灰白的頭像,楊風心里很矛盾。醫院的確沒有叫梅詩的人,難道梅詩真的在騙自己。
梅詩上線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
其實,我是醫院的美容師。就是專門給死人化妝的。希望你聽了別害怕。梅詩發來了消息。
楊風一下想到剛才在醫院看到的那個死去的學生。他不由慌忙咽了口氣。
我一直沒和你說,是害怕你知道后不理我。梅詩又發來了消息。
不會的。楊風心頭一熱,回道。梅詩,你在哪,我想見你。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介意的。
我在醫院的太平間。哦,我又要工作了。梅詩說完,又下了線。
楊風望著電腦呆了呆,最后,他決定再去見梅詩。醫院太平間的門口,貼滿了白色的訃告。楊風推了推,黑色的鐵門晃悠悠地開了,一股吧焦的味道竄進鼻子里。楊風不禁皺了皺眉頭。
太平間黑漆漆的,只有一個昏暗的燈泡耷拉著頭。微弱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楊風順眼望去。他看見一個女孩正背對著他,手上戴著塑膠手套在擦拭著什么。
梅詩,楊風心里一喜。推門走了進去。
梅詩,是你嗎?楊風問道。
嗯。梅詩忽然抬起了頭。和照片上幾乎一模一樣。梅詩的嘴唇格外猩紅。看得楊風心驚肉跳。
你看,我的技術怎么樣啊!梅詩說著低下了頭。
楊風這才發現梅詩正在給一個死人洗臉。而這個死人正是剛才那個死去的學生。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太不負責任,總是把臉化得不完整。梅詩自言自語說道。
楊風有些怕了,他覺得眼前的梅詩不像人。就在此時,躺在尸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他瞪著楊風說,你覺得梅醫師的水平怎樣啊!
啊,楊風大聲叫了起來,然后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梅詩緩緩地轉過了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童安,我們成功了。
……
啊!原來!女孩顯得格外的吃驚。
嗯!男孩重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八步巷,只是人心不蠱啊!
那還有后來呢?
后來,后來楊風就瘋了,嚇瘋了。梅詩并不是什么美容師。她的妹妹一年前和楊風談網戀,被楊風甩了,便割脈自殺了。為了報復,梅詩就和妹妹的前男友童安再跟幾個朋友合演了這場戲。
嗯!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說怎么就沒聽過有這巷子呢?女孩喃喃地說。
門忽然就被推開了,一個老頭伸頭探了進來。男孩女孩都沒動,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那老頭。
沒有人,誰點的蠟燭。萬一著了火怎么辦。說著,老頭走了進來,揮手生風熄滅了蠟燭。然后,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