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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黃落夏之大地符號

2008-12-31 00:00:00王洪波
焦點 2008年11期

人類是大地上唯一有意識的生命,因此,人在大地上總要創造一些自己的痕跡,這些痕跡或是高于大地,或是匍匐在地平上,成為一種大地的符號。

人的能力有限,不能借助風力飛上天空,自高臨下地俯瞰這綿延千百年時光中的印跡;人的記憶有限,無法知道自己祖先曾經在這些建筑和建筑之間所發生一切。所以,人在創造這些建筑的同時,也在大肆毀壞那些在歷盡千百年才建立起來的各種建筑。再加上時間這把深深的鐵犁,使得我們只有在最荒涼的地方,才能偶然問撞見這種符號。這種符號,讓人在其沉默身軀面前慌不知所措。

在銀川一籌莫展的時候,居然得到一位素昧平生的小朋友幫助,讓我終于從租賃公司租到一輛車,可以按照計劃進入到現在已經成為最偏僻的地方,尋找宋遼與西夏恩怨在接觸地帶的殘留。

夏末的銀川非常熱,就連當地老人都說從來也沒有見過銀川有過這么熱,這么長時間的高溫,我都覺得自己倒是生活在四川盆地內的火爐里。因為第二天就要上路南下,所以我把自己住的小旅館換到新市區一家更小的旅館,就在銀川的大學區內,這里有個小院子可以放我租來的車。給我的房間沒有衛生間,在四樓公共浴室里洗過白天北上后的風塵,再回到房間里開著電扇,將就著睡下。這蕎麥皮的枕頭有一股子重重酸臭味道,那是羊肉膻味、汗臭味和臭腳丫混合在一起后的氣味,聞著能讓人窒息,有心拿掉枕頭,可下面床單更是骯臟。

我幾乎半睡半醒著。第二天就要進入陌生的寧南地區了,在未來的十多天里完全依靠自己一個人駕駛,為了保存足夠的精力,我只好用最大的意志強迫自己睡覺。慢慢地感覺自己在一片蒼茫中,離開大地。熱風下干燥和裸露的黃紅沙土戈壁上,有很多的丘陵和山峰,就在地面上有著一塊塊殘缺的城,成不規則散布在山崗或平川遠近之處。無論是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這些建筑相互之間已經構成某種聯系,那是一種特殊的線條,是由不同時代留在地面上的符號而組成的這種天書般的圖案。

那薄如蟬翼的夢就在夜空中輕輕翔動著,劃過空氣中被攪起一旋旋渦流,沒有顏色,不可見到,也不可不見。我能數到的是孤立的塢壁于村莊里,荒涼的烽燧于田野上,這就是寧夏被人們所遺忘的大地符號。

橫河渡

在小旅館的床上輾轉一夜,直到天光放亮,我開始清理好自己的行李袋,把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鋁制旅行水壺里灌滿了云南沱茶水,開始準備下樓出車。

忽然樓下傳來一片嘈雜聲,開始我還以為是住宿的人跟小旅館的老板在吵架,可那聲音里還夾雜悲凄哭聲,而且人數在十幾個以上。我趕緊趴到樓口窗口,只見小院子里站滿了人,慌慌張張地商量什么事情,幾個女人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退房時老實巴交的小店老板跟我說,有個年青人就在旁邊施工隊里干活,前天出事故,一下摔死了。這幫人是從安徽老家趕來辦后事的。因為那家施工隊的頭頭跟他比較熟悉,所以他們人一下車,就先安排到這里來。

他非常抱歉地跟我說,他們在這里鬧,打攪其他住店的客人,非常不好意思。不過他也沒有辦法,這十幾個人已經被他安排到二樓的三個房間里先住下,總不能叫他們露宿在外面。至于這些人有什么要求,他也一無所知,住宿的房費,他也不知道最后跟誰去要呢。這是一家非常小的旅店,平時來住店的除去來自西部貧困地區上大學生的家長們,就是這些來來往往工程隊頭頭們和做小事情的生意人,所以也只能最大限度滿足各種人需求了。

一早陽光很亮,我開車自西向東,順著寬闊的空蕩蕩的北京路,穿過高新開發區,從伊斯蘭經學院門口過唐徠渠進入老城區,又從南關附近上了銀鹽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上馳騁的感覺非常不錯,昨夜和一清早在離開小旅館前遇到的那些事情,現在只能通過讓車速飛馳來打通內心的那種梗阻。很快右腳就不得不離開油門,前面就是黃河大橋。

因為是早上,高速公路上來往車輛很少,我在黃河大橋上靠邊停下,然后拿出相機順著大橋跑起來。在高高的橋下黃河與兩岸交融在一起,被早晨一層很稀薄的霧遮掩著,只能從綠與黃顏色的差異上來區分河與田野之間的區別。別看黃河從青海高原沖下來,帶著千軍萬馬的奔騰力量,可在銀川平原上竟然失去它自己那雄魄氣概,溫柔著在莊稼地邊上逶迤。那些沙灘在河之邊,甚至在河中央與水流做著交談,由此河面上才泛起長長而糾纏的漣漪。

過黃河大橋之后就是高速公路的一個收費站,我從那里繳費出來,然后右轉彎,從高速公路下穿過朝北,沿著一條不寬的省道支線開過去。這個地方叫臨河鎮,也就是在大唐時期,這里就是一個越過黃河的渡口,也許在還沒有強大起來的黨項人在東遷過程中,也有過一支部落曾從這個渡口越過,趕著自己的牲畜,朝陜西方向走去。不過等李元吳的爺爺率領著黨項人再殺回來時,這里就成為西夏國兩百多年的交通咽喉要道,當時稱為順化渡。

我在銀川買到一本講述西夏時期的地理,里面有張當時西夏和遼宋之間交通圖。這張圖表明,從黃河邊開始的順化渡往西北方向,是直通遼國都城的一條直通大道,依此有馬練、奈里、吃羅、啟哆、卒李、瓦井等,一共是13個驛站。而從順化渡開始往東南,分有兩條路,一條是走鹽州,過無定河,在金明砦轉向南進入宋地另一條是南下直接走西平府,兩條路都可直達宋都沛梁。對于物資一向缺饋的西夏國,這三條道路都意味著貿易和物品,在和平時期,大量漢人、契丹人和其他民族的商隊,通過這個渡口來到西夏國都。

也就在那個時候,在這個黃河渡口之地出現一座城,也許這城在當時就叫橫城,意思是橫亙在黃河岸邊的關城。西夏在這里駐防有軍隊,主要是為河防守備之用,因此在旌旗獵獵聲下,道路上各種車輛嶙嶙輪軸聲交織一起。因此我出銀川城要看的第一座城,就是在黃河東岸的沉浸在水畔細柳邊上的古城。果真,我把車開過一片柳樹,在漸漸變得湛藍的天空下,看著那座傾斜而敦厚的城墻就那么無聲無息立在夏日陽光下。

這里現在是個影視基地,屬于寧夏電視臺下的一個開發公司管理,借助拍攝電視劇的投入,將這個城的四圍給修復了。上午九點多,在城南兩里地的金水園里已經是游人穿梭,但這個城內外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我用手撫摸在炎熱夏季里依然冰冷城墻上的土磚,翹首瞇起眼,吃力地在天空里辨認繡有西夏文字的旗幟。有些沒有在時光中凝結的土屑落在我的手背上,好像有過人影在空蕩蕩城上走過,只能憑借著想象來猜測在城頭駐守著的士兵,此時應該做些什么了。

忽然從遠遠的地方來了個影視城的管理員,他走得很快,但是穿過橫城外的那片水泥地面,卻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我站在城的陰影下聽著他的腳步聲在城角處回蕩。直到又一聲長長而又沉重門軸聲,呀呀呀呀地,明亮的城門洞被打開,朝里面能看到城內的樣子。我這才反應過來,飛快地跑了過去,在他轉身關上城之前,躋身進去。

這實際上是橫河城的甕城,是在預想敵人主攻方向的城門外,再構筑一個“Ⅱ”形的城墻,形成二道城墻,其作用是增大防御縱深,加強城門的防御能力。在甕城南側是座與城墻保持獨立的一座高臺,估計在軍事上是起著了望和射擊入侵之敵作用。由于影視城只注意修建成的外面墻,所以這個甕城里則是很難看到包城面的磚,讓建筑主體黃土都裸露在陽光下。從右手轉,就是橫河古城的內城,那是在明朝被重新修繕過的,在里面有一座叫寧河臺的建筑,是為保護渡口暢通無阻而修筑的戍臺,臺高5.5丈,上面建亭3楹,四面建成廂房。

再順著橫城外面城墻轉到西面黃河邊上,這里是沙長水平,河水倒像是一面巨大的土黃色鏡子,今天云之淡,淡得只有幾絲很淺色的影子,卻被這鏡子映得清清楚楚。在更北的河中叫黃沙嘴的長沙洲,在沙洲之更西是水岸綿延綠色樹、蘆葦、灌木叢,與河這邊黑色的城影形成最鮮明的對比。

黃沙綠草滁,渡船老戍卒,邊客身將過,烽燧斷歸途。一個人順著土路走到了北方盡頭,把橫河城遠遠甩在身后,可眼前抬腳,是黃沙的平水和水流的黃沙。

靈州城

從橫河城出來,可以上211國道,經過銀川機場,是黃河右岸廣袤的平原,也是田野豐茂、萬物生機的農耕地區。不過這段看似是高標準的快速公路上亂七八糟的,半封閉上下分行公路竟然被兩旁從事農業勞作的人們給理解成鄉間小道,拖拉機、驢車、自行車,甚至人力車竟然在雙車道中逆行而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舍近求遠,上到這公路來的。

公路盡頭是黃河東岸上的靈武市,這是在唐朝歷史上起著重要作用的古靈州,到了西夏期間也是黨項人告別游牧習俗,成為封建王朝標志性的平西府。歷經幾百年的戰亂,現在的靈武市內已經見不到古城痕跡,也就在高廟北,還留有一段明代時期的老城墻。在熾熱的太陽光下,我爬完靈武高廟巍峨的樓宇要出大門時,在門左側見到當年唐肅宗登基時候古靈州的城區建筑圖,上面準確地標明當時在繁華靈州城外左(東南)處,隔河與城墻角魁星樓對應的有一座塔寺,主塔就是名為鎮河塔。在銀川平原上,這也是一座非常有名氣的塔,它與海寶塔(北塔)、承天塔(西塔)遙相呼應,被人們稱為“東塔”。

我沿著清真寺門前的市區路向南,再左轉上公路,按照一個大概的方向找了過去。按照行走里程和直覺,應該是到了東塔的位置,可是從一輛輛重型卡車川流不息的縫隙中,看不到一點塔的影子。走過了一個很平常的丁字路口,感覺再一直下去就到鹽池,好像是走過了,我又開車退回到路口處的加油站向年青人打聽東塔位置:

請問,鎮河塔在什么地方?

……,……?

請問,東塔在什么地方?

東塔?這就是。

我問的是東、塔?

是呀,這就是東塔

那東塔呢?

沒有錯,東塔在這兒呢。

年青人用自己的腳,跺了跺自己腳下的地面。得,我知道他回答我的是,我現在站的這地方地名就叫東塔,可我要找的是鎮河塔的塔。我只好非常吃力地跟他解釋什么是寺廟,什么是塔,什么是古跡,什么是東塔的塔。他看著我啰里八嗦地說了半天,也不吭氣,最后才用手指了下叉路很簡單地說了句:那塔,就在這兒,前面過去一點就是。

沿著南下的公路走約一里地,就在路東看見那座歷盡生死,幾毀幾建的鎮河塔身影。那是一個很普通大宅院門般的寺院門,寺的正門沒有開,僅在門邊上開了一個門可以供人和車輛進出。我找了路邊一棵半大柳樹,把車停到樹蔭下,免得酷熱太陽再把車曬得如煎餅鍋一樣。看門人是個很瘦的老漢,他說如果是僅看看寺院,就不用買票了,但是要上塔,就要買票。原來他就是這個看塔的人,這里很少有游人到來,閑及無事,就蹲在門口跟個維修工人聊天。

小寺以塔為中心,不多的建筑都是圍繞塔形成的,這應該是唐代以前佛家寺廟建制的習慣。在唯一大殿正面懸著一塊大匾上寫著:護國利民。好像是給這個大宅主人的褒獎。而在塔的北側有一排平房,其中有一問里面有兩個人正在做禱告,頌佛聲裊裊飄出,迎面走過來的老尼一臉慈祥,問之年齡,竟然有80歲。站在她的身邊,借著平涼寬厚之心抬頭看驕陽下鎮河塔,一片微笑映在八面簡潔的塔身上。

鎮河塔高有43米,為13層八角樓閣式空心建筑,最早也是因為黃河泛濫改道,致使靈州城幾度遷移,佛塔的建立本意就是為了鎮住河妖。而沒有想到在歷史河邊它有見到太多的鐵馬金戈和殺戮哀鴻。我一個人買了票入塔,在一層是個環塔外壁建立封閉廊子,有一木門,可以自甬道進入到塔室內,里面空間不大,有電燈照明,室中建有木梯,可以盤旋而上。1至2層的內壁上繪有人物、花卉、飛鳥等圖案,到第3層上有雍正三年刻制的佛經金剛咒文。

登塔木梯非常的陡,人幾乎要借助手爬,才可以上去,而且每一層都是一個90度或是180度的原地回轉,才可以到上一個登級的木梯上。我在第三層的時候,聽到樓上有腳步聲,于是只能站在木梯外側,等著上面一對青年伴侶下來,這也是今天下午唯一登塔的三個人其中的兩個。再往上走,就是隔一層才有電燈,所以必須要格外小心才能在殘缺木板上找到準確的踏腳點。塔內一共建有拱窗7個,分別是在第六和第十層,因此在其他層的時候,若是沒有電燈,那只能是靠摸索上去了。

在第六層處貪婪地呼吸沙漠邊緣上的空氣之后,便一股作氣上到了頂層,也就是第十層,第十一就是個很小的塔頂身,根本容不下一個人。從外面看上來,是用綠色琉璃瓦制成蓮花座,蓮花座上托有藍色寶葫蘆形尖頂。1962年,鎮河塔遭受雷擊,塔頂的部分琉璃瓦被擊碎,后由原靈武縣政府聘請匠人搭起云梯攀上塔頂進行了修補,并安裝了避雷針。當年修復塔頂的時候在這里發現了一尊銅佛像,在佛像外面還罩著一座小銅塔;當時還從這個銅佛的肚中取出元代藏文佛經31卷,足以說明元代那場毀滅性的戰爭給這個塔賦予使命。

據說原來這鎮河塔外建有護塔河,在河岸上還種植了樹木,非常的幽靜。但是到了文革時期鎮河塔的圍墻被拆除,護寺河被填平,河岸上的樹木被全部砍光,鎮河塔失去了保護;近些年來由于塔四周的排水溝年久失修,又造成農田排水不暢,地下水長期向塔院大量浸滲。塔基下滲出的水,有時深達一尺多,塔基被侵蝕后,嚴重下陷,比四周農田低出1米多。

已經是8月夏末,塔內非常的悶熱,登到十層之后,趕緊從木板上跳到洞開的塔窗狹窄甬道上,可以向東遠遠把樹帶邊緣外的沙漠盡收眼底。這里早在唐朝到西夏時期,原來還是以黃河水澆灌的原野,只是在靠近陜西邊境上有一些零星沙漠存在。這些沙漠對以步兵為主的中原政權形成天然屏障,但是沙漠后的廣闊的田野呈則是為靈州提供足夠的糧食和牧業的肉食。但是現在進入我的視線范圍的是茫茫沙漠正在擠壓人類生活的空間,由于戰亂紛繁,造成耕種、荒涼,再耕種、再荒涼,致使沙漠化擴大,近三百年里沙漠迅速的將原來靈州沃野變成大面積黃黃的莽沙原。如果今后治理再不得力,恐怕有一天我所登的這座鎮河塔就要演變成鎮沙塔,塔身將會直接觸摸著沙漠了。

此時我只能靠著冰涼塔身,見著遠方沙漠成山的樣子,那里依然是昏昏的一片彌漫黃塵,盡管有很強的風從塔窗外吹了進來,可我看那遠處的沙漠那邊竟然是像凝固住一般,沒有任何的浮動。本來想一個人坐在這平原上最高的地方,借著靈州千百年來變遷安心地看一會兒書,可是后背上刺骨的寒氣讓我只好起身下塔,沒有走完一級就突然發現,原來僅有的電燈都不亮了,塔內伸手不見五指,熱度迅速較塔頂上升十幾度。

下塔真是苦不堪言,看不見任何木梯的形狀和走向,只能打開手機,借著熒光屏微弱的藍光,完全憑感覺用腳在空中試探著下一個落下支撐點。尤其是在每一級塔面交換的時候,若不緊緊抓著扶手和靠在梯子上,然后突然在黑暗中來個鷂子翻身,換到下一級洞口里,那就有可能直接跌下去。照我現在這一身的體重還有樓板朽壞程度,我這一摔下去就不是幾米,而是幾十米,一直砸透所有塔板摔到地面上去。

當我好不容易一點點下到三層,原記得那里有完整燈光照明,但我默默數到了三層、二層,塔里依然是密不透風和一絲光亮都沒有。心中立刻有一種不詳感覺,趕緊是連滾帶爬的摸到了一層,還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見,僅僅是摸到了一個甬道的樣子,走到盡頭好像是木制厚厚的門被人從外面給鎖死了。用手掌砸砸門,那聲音是很低沉的在塔內有些悶響,用力拉開點門縫,也只有從昏昏塔外廊里吹進點腥濕的風。想必是那個糊涂的看塔人把外廊的門都給鎖死了,我就是趴在門縫里把嗓子喊破了也不會有人理會的。

突然想起來,我在進寺院門的時候曾經記下一個人的手機號,但再看看自己的手機,卻因是在塔內,一點信號也沒有,而且上面所剩電也就只有一格指示。塔里面的空氣開始變得嗆人和污濁起來,小時候就聽別人說起過上個世紀60年代在十三陵地宮,就有一對戀人因某個日子下午在里面沒有聽到看門人的關門警告,也被在那地宮中關了半個月,最后竟……

我折騰半天才好不容易把胳膊最大限度的從門縫伸出去,將就那剛剛反映在手機上的一點信號,給門口人打了個電話,才把糊涂看塔人叫回來開門。揉著被木門上殘漆和曲扭槽沿劃破胳膊上的傷口。真的有些生氣,便問這位糊涂的看塔人:

為什么要把塔門都鎖上?

剛才不是有人出去嗎。

你今天下午賣了幾張上塔的票?

是,是,三張吧。

你看出去的是兩個人,難道不會數數么!

這,不知道,里面還有人么。

三個藏去兩個,塔里面當然還要有一個人么?

不知道呢。

聽這回答,再看看自己渾身上下污濁的泥土,被幾個小時酷熱悶透的腦子,真的要發昏了。這鎮河塔不僅說不清自己所建的年代,也說不清它的位置,連進到塔內的人也—樣的教不清楚么?回頭看我原來停車的那棵半大柳樹,影子已經完全偏到了一邊,整個白色的車體完全被中午火毒的太陽給籠罩著。一打開車門,轟,從里面沖出一股滾滾熱氣,無論是方向盤還是座椅,都燙得無法觸摸,我只好松開手剎,把車推著挪動到樹下。

這古老的靈州城,我已經尋找它半天不得,就是剛才在塔的最高點和在高廟的樓頂,我都沒有能想象出,當年在這個平原之上的古城,應該是什么樣子。

韋州城

出銀川一路風塵,趕了五百多里路,終于在越來越渾濁的天空下進得韋州。這在西夏時期,是重要的軍事基地和商業城市。雙方邊界就這么穩定在離韋州南四五十里的地方,西夏在韋州建立了靜塞軍司,是黨項在12個軍區中防守任務最重要的一個。

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也才是下午五點將過,搖下車窗,迎面撲來沙塵特有的腥味,讓長期患有哮喘而對此非常敏感的我開始咳嗽起來。在嗆人的沙塵中能看到在公路邊上民房后面的黃土城墻。隨便走進一個院子,發現這里的人已經把幾百年前的城當做了土崖,竟然在上面開鑿了好幾孔的窯洞,甚至有一孔窯洞里面有人在做晚飯,滾滾的炊煙正從中冒了出來。

就在鎮里路邊長途車站處,隨便找了個兩層小土樓登上去,只見那西邊日頭在昏昏噩噩中變得模糊起來,更遠一些戈壁灘上能看到滾滾黃沙正在升騰之中,隱隱的好像是有萬個冤魂正從那荒涼幾百年的地上爬來,那漸近漸強的聲音隨煙而來。我這才明白,之前看到苦水河谷上的那股青色煙云和漸朦漸朧,就是風沙暴前兆。

韋州舊城壘土城墻太漫長了,我只能沿著找到的城外小夾道里,在其中慢慢地往前開車。大約是到了城的最南角落上,城墻在這里被扒開一道深深溝塹,好讓城內的居民出入,因此城被裂為兩段,西側城墻下是一戶農家的院落。城頭上,剛剛起來的沙風已經把荒沙帶了過來,可是當地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依然在風中沙前的城墻上坐著聊天。東面城墻上有一道巨大裂縫,自七八米高的墻頂裂到地上,有幾個頑皮的小孩子正利用這道裂縫,在城墻上爬上爬下。其中有位小女生,看上去也就五歲左右,穿著一雙男生才有的紅顏色長膝球襪和球涼鞋,也象是個古城精靈般從城的這里那里,不時冒出她沾有黃土的小身子。

現在韋州鎮人口有2.2萬多人,居民幾乎都是回族。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回族區域!我一時還真不適應自己就這么闖進了一個完全陌生和有著獨立習俗的地帶。這正是一天穆斯林下午禱告時間開始,聽著那顫抖的聲音在風中漂浮,看著滾滾而來的沙塵暴和自己在地上發青的身影,心里有一種無可言表的凄涼。我趕緊從露天的扶樓上下到路邊,好像這里的回族人都視沙塵暴習以為常,并沒有一點驚奇的樣子。

在韋州城南城墻下認識的買老師,騎著摩托帶路,把我帶到鎮外北郊的一個叫“文明”的小賓館。這里裝修的條件還不錯,但是一個客人的影子都沒有,只有老板娘和她十幾歲的女兒在院子里閑站著。這是個南北兩排平房組成的一個賓館,老板娘跟她女兒住在北面一排客房中一間里,而把我領進標準高的南面客房,延著長長走廊到盡頭,那是我住的房子。

看了看房間,基本上跟內地兩星級標準的客房一樣,而且也很新,在這個滴水如油的地方能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簡直是非分之想。房間門關上了,母女倆和買老師都走了,偌大的賓館里就剩下我這房間里有人。想開開窗戶透透氣,可剛剛開一個縫,就從窗外戈壁灘上涌進滾滾的黃煙。只好按照房間原來的樣子,把窗戶緊緊關好,再把窗簾也拉上,把每一個縫都小心地掩好,至于我的門,還是廢了力氣才把它關上。

衛生間里的洗澡水是熱的,白出銀川經黃河、沙漠、戈壁、城垣,一路上已經出透了幾次臭汗,衣服濕了干,干了又濕好幾回,都已經開始起味了。趕緊進到衛生間里,打開熱水龍頭,那水壓不大,可淋下來的水還是能把身體全部覆蓋住。溫熱的水從頭頂流下,把汗跡都沖了下來,流到嘴里,是又苦、又咸、又澀,還有一種腥味。開始我還以為那不過是汗水混和后的味道,可是越洗越覺得不對勁,那種苦澀苦咸的味道一點也沒有減輕,好像還重了。

再摸摸自己的頭發,怎么就跟是被漿糊涂抹過一樣,竟然開始發粘起來,變得是一撮一縷的。這才恍然大悟,韋州的生活用水本就是這個味道,苦澀咸腥,而且還是發稠的狀態。我可以在熱水龍頭下嘩嘩的洗澡,可是也許在不遠的山坡上,人們可能只有到清真寺做禮拜的時候,才能簡單地洗洗。

洗過這個咸水澡,渾身火辣辣的,特別是兩條在省嵬城被沙棘劃得血淋淋的腿,現在經過苦澀的咸水這么一泡,開始腫了起來,腿的皮膚都閃閃發亮。渾身像是被裹上幾層保鮮膜,每個動作都能感覺到緊繃皮膚被拉扯的感覺,用手按一下,又有粘糊糊的感覺。沒有任何辦法,只好這樣坐到被子里。此時的窗外已經狂風大作,從不是很遠的戈壁灘上傳來野狼嗥叫般的風聲,那是流動的空氣夾著荒沙掠過戈壁表面發出的聲音。

一個人在旅途上走過很多很多的路,也經常在大風呼嘯的夜里披被長坐,但從來沒有在如此凄厲風沙中度夜,那風聲如同透明的刀片,在一點一片割裂行者干枯的心臟。那遠處忽高忽低、忽緊忽慢的嗥叫像是把被放逐的人逼到墻腳最后一點空間里,讓人無處可逃,無處可牽。這些天在夏地里看到太多太多的死亡,看到太多太多的毀滅,此時讓這些風沙與苦咸水攪和著,都一古腦地浮現在我的眼前,痛噬在心中。

想找本隨身帶著的書來翻翻,可恍惚聽到此時在窗戶與窗簾之間,有一層又一層細細的黃沙在那里落下,好像這沙塵又在撫平時間上那道道的皺紋。

下馬關

上午出了韋州城,通往下馬關公路依然是在東西兩道山脈夾積下的丘陵川里起伏,先在公路東側有成線的烽火墩,我看了看車的里程表,幾乎是每隔5華里就有一墩站立。由北向南在一條直線上排列,我數了一下是7座墩臺,全部黃土夯筑而成,正好把韋州到下馬關之間的距離給均分了。

看著這些墩臺,我明白以前在歷史書上看到“塢壁”的概念。也就是一座碉堡為核心的建筑,在軍事上兼顧了望、防守、通信幾個作用,在這碉堡四周筑有塢墻,是保衛碉堡用的。因此高的就叫塢,墻就叫壁,這種建筑形式起源于漢朝,風行于魏晉時期的戰亂年代,在人煙稀少的河西走廊和西域上,孤立生存幾十、幾百甚至是上千年。

這些建立在明朝初期的塢壁,主要是作為東長城在防御縱深上的一種支持,不過這種類型的建筑雖然有很多結構類型,但是基本組成在兩千年中沒有什么區別。現在這些塢壁也加入到大地上散落的建筑隊伍,各個烽燧損毀不一,在去下馬關路上第三個墩臺,我嘗試把車開進長滿駱駝刺的戈壁灘,盡力靠近這座墩臺。它大概是這一帶規模最大的塢城,東西長有33米,南北寬31米,估計可以屯少量的兵和一定給養。塢壁之門向東,那是大明內地的方向,門現在已坍塌成約4米寬的缺口,而塢壁厚有2米,殘高4米多,而高達約15米墩臺坐落在墩院正中,方形底闊見方12米,墩臺南面已被一牧羊人掏成一孔窯洞。

為了盡快尋找到著名的下馬關城,我不得不仔細朝路右荒川里張望,一點也不敢有任何遺漏。下馬關,那也是在寧夏東南方向上一個重要的關隘,是控制從蒙古高原下到甘陜要沖上的控制點。在正規資料上寫著的是下馬關為明長城在固原鎮重要關隘,關城為明萬歷五年,也就是公元1577年構筑的,原城開有南北二門,是穿行南北必經關口。看著一座一座煙墩塢壁在荒涼的沙草地上那么站立著,就更加想看到下馬關城究竟是什么樣子。在韋州時買老師告訴我,韋州城一直是夯土壘成的城墻,而下馬關則是一座磚包城,不過在早些年的時候,這些城上的磚已經被當地農民扒下來,拿回家蓋房子去了。

出下馬關鎮五公里,在路西陰沉云中遠遠可以看到下馬關城的影子,大概是因為時光流逝幾百年了,或是這天的天氣格外寒冷,看著那城好像自我看它第一眼后,就在諾諾中矮了下去。我開著車,辨別方向,沿著拖拉機碾出混亂的輪轍,朝著城關從黃色沙土上開過去。大約有兩公里,在荒原上有一個窩棚和壁壘建筑群,我特地把車開過去查看,由于沒有任何資料,這里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出解釋,我只能把這組建筑當做是后人在這里活動的遺留。不過這組建筑分為兩個院落,站在制高點,覺得這里同下馬關城形成一種互為支援的關系。

不敢妄猜這個無名建筑群落是被用來做什么的。在寧夏,惡劣的自然環境,常常會迅速老化幾十年前人們生活所留下來的黃土建筑,讓它們銷殞得跟周圍上千年前古壘沒有什么區別。車輪在復雜沙土地上壓過去,不時發出啪啪的暴響,車頭轉過一條溝槽,在松軟地面上曲扭或是拼命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忽然前面有一道滿是傷痕和破壞的城墻,就在從小羅山上呼嘯刮過來的風下,那城墻在我眼前豁然開了一道大口子,猶如鬼門關展現。

我顫抖著鉆出車,完全暴露在它的威嚴下,剛才還在遠方覺得它在矮小中,猛然間變得如此高大與粗獷,氣勢洶洶地凌視在我的頭頂。走到城下,仰如高山,無心駐此,萬念虛開。

我的顫抖不僅僅是我看到籠罩在陰霾中下馬關城殘缺而又剛毅,從內心升起的激動;更主要的是現在氣溫也就10度左右,還刮著五六級的山風。就在昨天,我在靈武市內夏酷陽光下,那氣溫是在36度以上,今天一早,離開昨日那個位置不過500里地,竟然有將近30度的誤差。盡管早上我在韋州已經看見一夜沙風暴后蕭肅的樣子,可沒有料想到在下馬關這里的風如此無情,讓只穿了一件襯衣的我立刻被凍得僵硬。爬上一處高坡四下查看,下馬關城東面還有兩個獨立城的遺址,因為被毀壞得很嚴重,無法知道這形成品字型的另外兩座外城是不是有城墻與主城連起來,也無法知道這兩個城內是否可以屯兵。

在下馬關城內,是四面完整的城墻,雖然頂端都被無情歲月給磨損得凹凸不平,但是依然緊閉聳立在平川上,就是在目前把幾個豁口給堵上,抵抗個幾百人的攻擊是沒有問題的。在城中所有的建筑都被農民夷為平地,甚至都被犁成了農田,只有在城的最中間高聳著一座烽火臺,看來在軍事上這個關城是起著堅守待援的作用。按照當時軍隊編制,在這三個城駐守有500軍士,一旦遇到敗退到漠北蒙古騎兵突襲,守軍可以相互支援,并在關閉城中點起狼煙。在當時以騷擾和突然入侵的蒙古騎兵,要是在三五天內要是打不下這個關城,就只好放棄轉向他方或是退兵。

我想,在一個適合騎兵奔襲的平川里,這個關城名字之所以叫下馬關,其中與它自身對蒙古騎兵滯緩作用是分不開的,你就是有神速的騎兵在這個關城面前也都無奈,而下馬進行步戰,又覺得得不到任何的便宜可占。只是隨著蒙古帝國在明朝和后金軍隊的屢次打擊下最終崩潰之后,我從橫河渡口開始,一路看過來的明朝所建眾多城障、烽燧、塢壁、關隘就失去作用,慢慢的都成我現在眼前的廢壘舊城。

在四面城墻的最中心是個烽火墩,其不僅可以在發現入侵敵騎兵之后,可以燃起狼煙向內地報警,還可以當做了望和射擊的至高點。風越來越凜冽,把我從下馬關城上吹得站立不穩,云越來越陰重,讓人在城里有一種要與城同歸于盡的感覺。已經是從心底到身體任何一個神經末梢都被寒冷所凝固到極限,可還是覺得有一種沖動攪得內心熱血奔涌,那是一種被幾百年前蒼城的雄魂震撼后的激蕩,忘記自己是處在什么樣的氣候條件下。我把眼前的下馬關城稱為鬼城,那可是一種在死亡中奔騰,在寂滅中強悍,在殘敗中無悔的鬼神之魄。

風云滾滾,催城壓來,夾在西夏與蒙元、明清的800年里,足以讓男兒知道什么是超越時空的存在。

黨岔城

好水川,一個迷人斷魂、悲歌亢越、百轉回腸的傍晚,無可挽回的夕陽跌倒在葫蘆河西山上,把個宋軍失敗的河川染得是一派血紅色。

開車飛快地順著落日光線行走,先是過將臺鄉,沒有機會去踏訪好水川之戰后重新加強防御的隆德寨,直接就趕到咀頭水庫,把最后一縷光線收進了鏡頭。等我再到硝河,已經天色全黑,想看葫蘆河西岸的得勝寨,以及附近的開遠堡,也同樣沒有機會。只好將就很是清涼的夏月,朝著西吉縣城開去。

在電力賓館安排住宿,問樓層也是賓館前臺的女服務員,她一直跟我介紹“黨加茶葉”應該如何走,我始終沒有搞明白,這茶葉跟黨之間有什么關系。晚上在縣城里一家名字叫八一漢餐的小館子吃飯,一份醬肉絲,竟然要我24元。叫人卻無人理睬我的提問,后來她說在寧夏南部對從事服務業的年青女性一定不能叫小姐,一定要叫服務員,否則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叫過她為服務員后,她才非常爽快地說,這里是回族聚集區,豬肉是非常珍貴的東西,當然就貴了。

回到自己房間才猛然想起來,原來住宿登記時服務員跟我說的“黨加茶葉”就是黨家岔堰,這是位于縣城西南方向上蘇堡鄉一個地震湖的名稱。1920年12月16日,在海原縣發生過一場8.5級毀滅性地震,當時山崩地裂、河流阻塞,成為人類史上少有的大災難,這個地震湖就是這次大地震的產物。我在1985年秋去過九寨溝,路過茂縣疊溪岷江的上、下海子,這就是60多年一場大地震造成江水斷流,群山崩塌,造成疊溪城及附近21個村寨覆沒,變成兩個山中懸崖絕下的海,而這黨家岔堰要大于疊溪湖,是我這次到西吉的主要目標。

早上天色陰云在逐漸密集著,根本就沒有昨天傍晚那種金色輝煌、霞光萬道景象的痕跡。翻過山口,便可以在山梁上看到三種毫不相干的景色交匯在一起,其一是宋軍山堡砦壁在土塬之頂和褐谷之下,依此散布,密度之大,是我入寧夏唯一可見;其二是在陰云滾滾之下,遠遠山谷斜角之深,有逶迤婉轉的狹長水面,而且不是一個,是斷斷續續好幾個。其三是遠遠近近土山上少樹少草也無明石,純然都是土的堆積,在牛步慢慢踱踱中袒露灰灰黃黃的折皺,順著坡起伏如一面抖動的絨布,讓人感到生命就在這泥土中生存扎實。就在我對面的斜坡上,有耕牛沿著等高線在奮力的拉著犁。從黨項人開始,這里都進入了農耕社會,千年如此,春夏總有牛為人們翻開新的希望。這牛耕出的地面,在斜面上形成一幅非常好看的曲折圖案,只可惜陰云遮擋了光線,無法形成鮮明的對比。

車到蘇堡鄉,是個回民的大村落,在村口就有一個不小的地震塞湖,被蘆葦所包圍,讓我差一點就把它當做地震主湖面。當我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小街道,面對四岔路口,好不容易才找到去黨家岔的土路,是非常難走的路,兩次差一點讓我滑出路面,翻入溝里。終于把車“搬”到了目前亞洲地區第一大震湖邊上,停車到新修的堤面上,青湖群山環抱,水岸上有寒寒微漣拍打著,蘆葦如綠帶繞岸圍山,就像躲在深閨的少女披著神秘面紗。

在干旱少雨的西吉縣腹地能有這樣一處秀麗湖泊,在幾乎干涸山溝里能積蓄如此多的水,這不能不令人驚嘆。這個地震湖寬約1公里,長5公里多,水面186.6萬平方米,最深處達12米;而在四川的疊溪的下海子平均寬300米,最寬處570米,長3500米,平均水深81米,最深為98米,蓄水量750萬立方米。從上面數據來看,黨家岔堰湖面積要大于四川疊溪,但蓄水量就要遠遠小于疊溪的地震海子,名氣那就更不能相提并論了。

不管怎么說,地震堰湖都有一個共性,就是因為是塌陷所形成的湖面,總顯得在湖面上有股怨氣在彌漫,那沉入水底太多的過去,又有多少積淀沉積在蘊蕩著能量。尤其是在陰雨將至的時候,這種怨氣與天空中的濃愁攪在一起,于無聲處那種撕裂的吶喊,是如此這般的震撼。當地人說,別看這里有那么多的水,可卻不能食用,甚至都不能澆地,因為這種山積土蓄的水含有極高的礦物質,這也是青色水面和它不干涸的原因之一吧。

就在這湖北側土山之頂,有一座土城,看樣子規模是很大的,我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爬上去看個究竟。好在面對湖一側的山坡雖然陡峭,但是還有很小的毛路可以向上攀爬,讓我能從城西角爬到黨岔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從城的布局來看,城在東、南兩面是臨崖而立,西面城外有五畝多地的空敞,像是給城里士兵出擊調整陣型用的,而城的北面則是緩坡,人馬都很容易上來,也有一條機耕土路把山下村莊各家各戶連接起來。

黨岔城的名字是我給起的,因為與無量城一樣,在我手中西夏地理考和北宋各路行政簡要上都沒有些微的透露,只好以當地的地名冠在城頭,作為分辨之用。這城分為內外上下兩層,完全是借助土坡削壁而成,內城坐落在外城的上面,而外城與內城之間相隔只有幾米,僅僅是達到防守目的。城門只有一座,在黨岔城的西側,內外套城在西門處兩個城門處卻恢復在一個水平面上,兩個高大的城門堡只開了一雙低矮的城門,只供一個手持兵器人進出。如此看來,城西的那片空地對城的防守反擊,糾集下山隊伍,真是有著重要作用。

從西夏國和北宋邊界情況來看,這里恰好是雙方展開拉鋸和滲透最熱鬧的地段。城的北、東、南三面都肯定是宋家地界,而從此城構造來看,這城屬于楔入宋界內孤島,其防守也主要是在東和南兩個方向,甚至我在城頭上看到東北、東南山頂上兩個城砦,必定是在宋軍控制之下,用來居高臨下監視這個城里守軍動向的。或者可以說,這城在李元吳執政時期,就是天都山西夏夏宮的屏障,即便是在后來宋軍蠶食策略成功,致使西安州和天都山失守之后,這個黨項軍控制的孤城一直堅守在這里,到對面大宋被金人給滅掉。

在城北坡下是一條比較寬的山谷,對面有一個村子,坐落在壟的下方。在城邊收地的小李子告訴我,就在那個村邊上,有一個在這一帶是最小的堡壘,現在里面什么都沒有,就是幾棵樹了。我仔細辨認半天才在一片土黃色民房中將這個直徑也就幾米的圓型孤堡給找到,不知道那么小的土堡,在當時是用來做什么的。黨岔城內的馬道還是很好,東西各有一條,可以很方便登上城頭,在登城墻上有幾個大小比較規則的洞,估計是守軍用的佛龕。

順著城墻可以走到臨地震湖邊的懸壁前,那湖水變得鐵青發烏,有雷聲在遠處滾蕩,風瑟瑟地在水上空域里奔暢而來,忽然間我伸起雙手,一個人面對蒼城寒風大聲詠誦起來:

大風駕雷自西天涌來

時光逐水挾萬鈞落下

沉默八百年的大白高國勇士

快快從橫亙厚重泥土里爬起

快快從龜裂干縮城墻內走出

山崩地陷那天

戰火無法毀滅我們的城池

血流沒有流干雄悍與勇狂

來吧

黨項的英雄

我們將再戰

再戰獲得是未來

蕭關情

蕭關,從字面上來看,是形容設在邊境無險可守的要道或荒蒿野草叢生之關隘。在中國歷史地理上,蕭關是非常有紀念意義和標志性的地方。不過自秦漢開始到北宋之間,蕭關的位置是完全不相同的。從甘肅的環縣,一直到寧夏的西吉縣,都有過叫蕭關的說法;不過近些年來被考古界最后確認,就是我在四天前曾經路過的彭陽縣古城,也是那個時候的朝那縣城。

不過隨著王朝的更替,疆域的變遷,兵戈鐵甲,烽煙聚散,蕭關位置也多次被變動,但依然被稱為蕭關。到隋唐時期,這個大名鼎鼎的蕭關向北移動一百多里,到唐中宗神龍元年,在隋的“他樓”縣位置上,正式建置蕭關縣,后又遷至蔚茹水也就是葫蘆河、現在叫清水河之西的白草軍城。而這個白草軍城的位置,就在現在固原七營鎮北五公里,一個叫北嘴子村的地方,到現在地面上依然還存留著城垣。這個唐時蕭關或是蕭關縣與寧夏境內千百座古建筑一樣,披歷千百年滄桑,雖殘卻毅然屹立在天下,雄對長風。

人有時候總有一些春風得意、躊躇滿志,甚至富貴一時、榮華四周,但這些不過是煙云一瞬,與那歷史流過輝煌和燦爛、又成為孤城冷壁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大唐曾經是中國歷史上文武國治最為鼎盛時代,那曾守護它威嚴和廣闊的邊關,無一不像我身邊的蕭關城淡薄苦沒。就是我一路走來,尋找在當時世界上最為富強和先進的大宋王朝,還有它一世敵手、弱小而頑強、粗獷而燦爛的西夏,不都殞滅在時間和封塵后么?

現在的蕭關,向東面對不曾衰竭的清水河與河水對岸的高山,只有北城和東城的土墻還比較完整保存。城址為內外兩重,資料上說外城南北有643米,東西574米,承擔軍事上的任務,用來面對北方來敵之用。在外城東南兩面收縮筑墻為內城,南北473米,東西404米,應該是蕭關縣民眾所居住和官衙所在。

夏日的風被又一日晚染黃,夏日的翅被尚未吹起沙推向高空。這城墻殘高高矮不一,僅在城北出關的位置上還保留有一座城門敵樓的雄骸,但也同樣被流動時光打磨得渾圓而傷痕累累。在城外四圍,仔細查看,還能看出有護城壕痕跡。聽說當年在古城內翻耕土地時,曾經有過唐宋時期錢幣出土,有考古專家來看過,說從地表所散布的瓷器殘片等遺物分析,此城自大唐建筑以后,歷經北宋至元朝,一直到明以后才遭廢棄的。

環攬廬穹,遠山巍巍,蒼原蒼茫,風蕭隱隱,從我行程中所經歷數十座古城、關隘、烽障、塢壁,在蕭關之外、葫蘆水邊,排列成一座新的建筑長陣,數而不盡,說卻無言,在甘肅、在陜西、在寧夏、在內蒙古,我的步伐如何能走過歷史給大地留下如此多的符號,人在出關,人在離去,人在遺忘,都在片刻之間;沒有人吹起金笳、沒有人撥起琴瑟,問那天上的淺月,萬古到今又還能有多少愁苦,聞此落淚盡訴就在朝夕之間。

想起大唐開元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737年的春天,大詩人王維奉唐玄宗之命,赴西北邊塞慰問戰勝吐蕃的河西副大使崔希逸,這實際上是他已經被排擠出朝廷,他正是走北出蕭關,然后在中衛過黃河,再西過營盤水進入甘肅,抵達河西走廊這條路。當他手扶在城關,眼看北去的路消失在寒風之中、也許在迷茫與孤寂之中,陡生悲涼與愴然,然而他的筆下卻是天馬飛騰之勢、蓮草輕揚之逸般的暢想: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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