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扎根在草原,奔騰在馬背,歌唱在草原,舞動在藍天下的游牧愛族——裕固族而言,轉場,是他們的生活軌跡,遷徙是他們的生命輪回。
從降生那天起,他們就注定了永遠的遷徙,隨著四季的輪換,沿著那條恒久不變的、走過無數次的轉場牧道,年復一年,從春到夏,從秋到冬,從孩提一直走到暮年。一生一世,恪守著與大自然的約定,恪守著與草原的約定。
無論要走上多遠,無論過程多么艱辛,他們都堅定不移地朝水草豐美的牧場遷徙,在這永遠的遷徙中,延續著他們生生不息的民族之魂。

在一頂裕固人家的帳篷前我們停下了腳步,因為,那里傳出了活潑而歡樂的歌聲《裕固族姑娘就是我》:
裕固族姑娘就是我,
姑娘我心中歌兒多,
閃光的珠寶頭上戴,
漂亮的頭面我繡過。
細細的毛線我捻過,
美麗的褐子我織過,
花花的奶牛我敢騎,
酥油曲拉我會做。
這是一座稍大點的褐色的牛毛帳篷,是裕固人平時生活起居的地方,旁邊還停放著一輛摩托車。見到我們,這家的男主人蘭天明立刻熱情地迎了出來,主人是一位地道的裕固族漢子,今年50歲,爽朗,健談。唱歌的他的兩個女兒安娜、金娜和一群年輕姑娘,她們一邊唱歌一邊跟著女主人桂英學做什么。
蘭天明家的帳篷坐北朝南,室內光線很好。聽說裕固人忌帳篷門朝向北方,因為他們認為門朝北開不吉利,民間有“人只有到了倒霉的時候,門才朝北開”的說法。
進入帳篷,我們對主人的房屋進行了一番細細打量。牛毛帳篷里的陳設比較簡單,帳篷正上方擺放著一尊成吉思汗頭像——裕固人和眾多西北草原的游牧民族一樣,都愿意自稱是成吉思汗的后人。
帳篷中央是一具鐵皮火爐,基座是用泥砌成的,同所在牧區見到的一樣,鐵皮煙囪也從帳篷的天窗穿了出去,燃料是羊糞和山上砍的麻柳及枯死的松柏樹枝等。帳篷的右邊大約占去了整個帳房2/5面積的是一張大木板床,寬約2米,長約3.5米,如同一鋪在農村常見的大炕,上面疊放著被褥、毛毯。由于帳房內部空間較矮,床鋪距地只有約30厘米高,睡覺時若全家人都在這張床上,想必一律要頭朝外,腳朝里,并排而臥吧。正對著帳房門的那面,放了一排箱柜,那里好像放著面粉、烙好的大餅、油鹽醬醋等食物,另有一個專放置衣服的柜,床對面的一角則堆放著水桶、奶桶、酥油、蔬菜等物品,進了帳篷,唯一可坐的就是那張大床。
我們按照裕固人的習俗,按男左女右分坐。聽人講客人在坐序上也是有講究的。一般是按著客人身份、輩份、年齡排列,身份高、輩份大、年長者為上,并且當主人請你用餐時,不要站起來,更不得走動,也無須過謙,盡管吃好了。坐定以后,我們開始和這家人熱烈的交談起來。
女主人先端上酥油炒面茶請我們飲用,沒過一會兒,男主人又端出青稞酒來款待我們。裕固族人好酒,以酒待客是傳統習俗之一,而且他們酒量也不小,不少人能喝4斤白酒,有的婦女也能喝上斤把。裕固人喝酒和我們漢族不一樣,他們只是喝光酒不要萊,這讓我們有些不太習慣。主人很殷勤,總是用各種名目向我們敬酒,千方百計想把我們灌醉,似乎只有這樣才盡到了地主之誼。他們敬酒都是敬雙杯,無論在場的有多少個人、只有兩只小酒杯。在場的人輪番給我們敬雙杯。
幾圈下來,我們就“醉意盎然”了,不僅醉在這美酒中,也醉在裕固人的盛情美意中。
我們決定住在蘭天明家,聽說他明天要搬房子,我們希望能幫上忙。

轉場——搬房子
裕固人叫轉場為“搬房子”。裕固族長期過著逐水草而遷徙,食肉寢皮的游牧生活。他們把草場分為四季,輪流轉場。
每年農歷五月下旬,牛羊開始去夏季牧場,農歷九月中旬到冬場,在夏、冬牧場之間,還有春秋場過渡,一般在秋場放牧兩個月左右。冬場往往在他們的家園附近,他們把這里的家園叫做“冬圈”。裕固人稱為冬圈的地方實際上就是他們定居點的家,有正式修建的房舍,還通了電。家中有家具、電器。房屋則堂屋、廂房、伙房一應俱全。院落外有圍墻,人居住的院落一側修建有遮蔽風雨的牛、羊圈??傊?,從任何意義上講,這里都是名副其實的家。
清晨,月亮還掛在西天,草原上的鳥兒已經開始嘰嘰啾啾地叫起來,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蘭天明一家早早的起來了,燒了一鍋奶茶,吃喝以后,開始將帳房中的物什往外搬,幫忙的牧人也都趕來了,這時是早上七點。搬出來的東西女人們分別用毛氈、毯子之類包裹起來,準備裝馱。最后拆帳房——夏季牧場的使命至此宣告結束。
整個帳房的單子(毛線編織的篷布)、杠子(支撐的木桿)將用一頭牛馱,重約二百到三百斤。帳房的單子高建國和幾位牧人卷疊了數次才滿意——牦牛馱著它要翻山越嶺走很遠,必須綁扎結實。
羊群已到了往日出圈放牧的時刻,但因搬房子須趕著羊群一同上路,所以今天不能放養出圈,蘭天明的妻子不得不專守著騷動不安的羊群。
太陽從山坡后面逐漸露出,強烈的光線照在那塊曾是“家”的地方,幾叢被帳房內床鋪遮蓋了半個多月的草那發黃的身軀又沐浴在陽光里,爐灶泥砌的基址仍散發著余熱。
裝馱的工作十分繁雜,重量須分配合理,一頭牛只能馱二百到三百斤的重量,綁扎必須牢靠,還要防止堅硬的物品在馱運過程中反復摩擦傷了牛……再加上其他事情的干擾,裝馱進行得十分緩慢。蘭天明和另外幫忙的牧人正在給一頭牛裝馱,那牛突然狂跳不已,將裝好的東西又掀下來了,只得又重裝……午近十點總算是裝好了所有的馱,那些從昨天下午一直拴到今天上午的牦牛,早已不耐煩透了,韁繩一放開,那些牛立即連竄帶跳地一路兀自拋開,全無想象中的結隊而行。
蘭天明騎著馬,和另兩位牧人一道趕著其他的牦牛追趕著前面的馱牛,他的妻子則騎馬趕著羊群從另外一條道往目的地而去——轉場的隊伍就這樣出發了。馱牛和牛群在一面山坡上總算被蘭天明和其他兩位牧人聚攏在一起,他們三人前后左右繞著牛群驅趕著這群搬遷的“烏合之眾”,逐漸消失在那架山后……
那架山的后面,一片水草豐美的地方,該是他們的新家吧。
旅游小貼士
肅南裕固族自治縣是全國唯一的裕固族自治縣、地處酒泉以南、北距張掖市65公里,在前往青?;ブ磷宓穆吠局校€可以欣賞位于裕固族自治縣境內的馬蹄寺石窟群,該石窟群由金塔寺,千佛洞、南、北馬蹄寺,上、中、下觀音洞等七個小石窟群構成,
路線:在張掖汽車西站乘坐直接到肅南縣的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