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意義上的“燈”,是作為人類的照明工具而存在的。“燈”,還可以提供照明以外的多種功能:證明某個地方有人在生活著;給人指引方向,給人帶來內心的慰藉……這里的“燈”,顯然不是人們常見的具體的燈,而是詩人內心抽象的燈盞,譬如理想、信仰。
全詩分三層,第一層說燈的處所,說燈和它的主人的互相影響:“我輕輕走動/它們就搖晃/影子松軟,嚙咬一些痛覺”。敏感的語言搖曳之處,“燈”的深層意象躍然而出。“痛覺”的存在,正是人類真實活著的明證。“痛覺”,喚起人們對“燈”的關注。
第二層袒露了詩人的生存狀態,指出世俗生活對“燈”的毀滅性損害。“我上班下班,擠公交車/陪領導笑談”,這些,看似是“我”的主動行為,實質上卻道出了迫于現實生活之驅使的無奈心境。“十年了/竟無人發現”“我”過著導致了“許多燈”熄滅的生活,這看似平靜的敘述深處,澎湃著詩人對現實生活的厭惡情緒,也傳達了詩人長期無所慰藉的孤獨感。語言婉曲,耐人尋味。
當人們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物產生了負罪感,他只有通過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懺悔之情,才可能獲得心靈的平靜。“只在一人時,我才小心地打開/并一一清點,哪些燈已經熄滅”,一清一點之間,是詩人對已經熄滅的燈盞的悼念(這悼念里有著無聲的控訴),也是詩人對依然燃燒著的燈盞的珍惜。
《許多燈》結構分明,語言精簡,內蘊豐實,反映了后工業社會給人帶來的尷尬處境,傳達了詩人對生存狀態的質問,對“燈”的憂心,對“燈”的懺悔之情,從而體現了詩人對生活的敏感體察,以及對生命的深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