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勃萊(Robert Bly, 1926~),當代美國著名詩人、“新超現實主義詩派”(又稱“深度意象詩派”)領袖人物之一。他早年在哈佛大學學習,1958年與詹姆斯·賴特等人創辦了旨在反對學院派詩歌的詩刊《五十年代》(后依次改為《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成為聚集反學院派詩人的陣地,后來逐漸形成松散型的“新超現實主義詩派”。他迄今已出版了《雪地里的寧靜》、《身體周圍的光》、《跳出床外》、《睡者手握著手》、《牽牛花》、《這個軀體由樟木和香槐制成》、《穿黑衣的人轉身》、《從兩個世界愛一個女人》、《在耕耘中找到的蘋果》等多卷,其中《身體周圍的光》于1968年獲得美國全國圖書獎。
當我們成為愛人
當你聽到詩人唱歌你會笑還是哭?
“越過春天的第一份溫暖,越過毒芹鉤吻上的
陽光……”那是毒芹,那么,
在墓地的草上搖擺
在我們與世界發生關系時,那東西鼓勵我們
在夜晚,我們秘密地與苔蘚約會
當黑夜歌唱家唱起歌,你注意到老鼠在
經過嗎?他們的軌跡類似于星星的位移
你聽到過蜀葵的咕噥聲嗎
通過寡婦的門向前帶走它們多毛的生命?
墓碑纏住失蹤家畜的一點羊毛
否則在田野里它們被吹得四散
你和我沉浸在愛中,月亮漸漸升起
持續很長時間;我從十歲起就開始愛了
母親拉著我的手在春天的田野上
那是我們聽到毒芹吶喊的日子
從那以后我們成為戀人,我們的路被決定
我們笑,我們哭在春天的溫存之上
蕨類植物
在蕨類植物之間,我懂得了永恒
在你的肚子下面有個漩渦形地方
通過你我學會愛岸上的蕨菜
還有留在沙灘上的鹿蹄的弧線
一個男人和女人緊挨而坐
一個男人和女人坐得很近,他們沒有
順著此刻變老或年輕,沒有出生在
其他國家,或時間或地方
他們對他們處在哪里感到滿意,說話或不說話。
他們的呼吸一同傳給我們不認識的某人
男人看到他手指移動的一面
他看到她的手靠攏一本書并拉住他
他們服從一個他們共享的第三者的身體
許愿,去愛這身體
年齡會長,分離要來,死亡將降臨
一個男人和女人坐得很近
他們的呼吸一同傳給我們不認識的某人
我們認識的某人,再也沒見過
與一個朋友整夜喝酒后,我們出去在鎮上的船里,看誰能寫出最好的詩
這些松樹,這些秋天的斧頭,這些巖石,
這深黑的被風觸摸的水——
我喜歡你。你這漆黑的船,
漂在水上被冷風寄養
在水下邊,自從我是一個男孩起
我就夢想一個奇怪的墨色寶藏
不是金子,不是奇怪的石頭,只是
一個藍色的禮物,在明尼斯克湖灰色的水面之內
今天早晨還是,漂浮在下風向中
我感到我的手,我的鞋子,這個墨水
——作為身體漂浮物的全部正漂浮在
肉體和石頭的云之上
幾種友情,幾個黎明,幾個玻璃微光
幾個劃槳手被雪和熱量溫暖
所以我們漂向岸邊,在冷水之上
不再人道,如果我們漂著或直接離去
在第一場雪上的夢
我從第一場雪的夢中醒來
在閣樓,遇到一個
熱烈談論歌劇的女孩
雪壓彎楊樹,幾乎將它拖到地上:
新雪拓寬耕作
外面,楓葉漂在雨水上
黃色的,蓬亂的,閃爍光斑
我看到一個火怪……我扶他起來……
我很冷,當我再次放他下來
他信心百倍像個象棋大師
大步跨過一根圓木
首先是前腿,然后是后腿
他跳起來像一臺拖拉機
躍過地里的土丘
然后消失在前方的冬天,一個商隊進入更深
的山里,
狗拉著雪橇。
羽毛飄在傲慢者的長矛上。
第一場雪的夜晚
第一場雪的夜晚
我站著,脊背靠住一個木籬笆。
冷杉的樹干部分是黑的,白的露在邊上
土地平衡我腳的四周
樹干加入土地上邊的白
冷杉平衡平衡著的雪
我也是一個黑色的形態垂直于地球
星空之上所有事物,欣慰于雪母的灰
在木板之間,我看到左后邊一只長著三種毛
發的兔子
正在籬笆下疾走。
一個婦女向前方正飄蕩的
黑色茅草中的柳條筐走去
新娘在框子里面,那是摩西睡覺的地方
人類在路上所處的位置正是籃子飄搖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