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男人的前女友在女人的博客上留言,兜售甜蜜往事。
女人眼冒金星,如一塊爆炭殺將出去,恨不得男人提頭來見。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怒喝。
可男人淡淡一瞥:“噢,把它刪了不就得了?”
繼續玩他的游戲。
女人站在男人的面前足足五分鐘,而后奪過鼠標,扔在地上,重重關上他的筆記本,揚長而去。
她以為男人會過來哄,可等了許久,不見他的身影,越想越氣,又沖了出來。
她問男人,為什么事隔多日,前女友回憶往事還甜蜜如昔?難道你們藕斷絲連?
女人自以為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男人卻不管不顧,一把將她推開。
她趴在床上,抱著枕頭,越想越委屈。干脆起來擦把臉,仰著頭,如慷慨赴會的壯士——“你不珍惜我,我珍惜自己!”她檢點冰箱里的吃食,看書寫字上網聽音樂,只當男人是空氣。
等男人剛挨上床沿,準備睡覺,她扔下一個枕頭。
男人怒從心起,揮舞拳頭將枕頭擊飛。
他前所未有地麻利,奔向墻角拿出行李箱,打開衣柜的門,毫無章法地往箱子里塞衣服。
相機、筆記本電腦、手機一樣不落。穿皮鞋時,還故意跺了兩腳。一聲巨響,門關上了。一聲巨響,門又被甩開。
男人沖進臥室,抓起電話撥了一組數字,對電話那頭曖昧地說:“一個人在家嗎?我過去睡方便嗎?”
男人瞥一眼女人,女人圓睜的眼睛趕緊閉上了。
男人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最后走到床前,慢條斯理揭開被子,對女人說:“我真的走了,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女人給他一個后背。男人正式出走。
女人爬起來,按電話的重撥鍵,電話通了,蹦出一個男聲——男人的同事王。
女人放下心,卻又頹然,躺下來輾轉反側。她現在忘了最初因為什么吵架,只知道現在一個人在家,而男人走了。
把頭埋在被子里。想想又起床關手機,拔電話線。
“要走就走吧,永遠別回來!”女人心理活動萬千,卻又在廚房東找西找,直至找到一瓶男人喝剩的二鍋頭,狠狠心對著瓶子猛灌一口——不然也睡不著啊。
二
男人覺得女人不可理喻。
前女友的語言、行為,自己無法干涉——“我怎么能控制別人?”“難道別人說一次,我就哄你一次嗎?”
女人向他質問,又猛力關上他的電腦時,他只覺頭痛欲裂。
男人往桌上砸了一拳,站起來卻被枝枝蔓蔓的鼠標線絆住,差點摔了一跤。
正心煩氣躁,女人又殺了出來繼續質問,滿臉是淚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男人一瞬間對女人厭煩透頂——老婆和安靜之間選擇,他更愛安靜。
他把女人推開。
女人走過來走過去,趿拉著拖鞋啪啪啪。
男人扭過頭不看她,他不覺得有錯,也不想認錯:“平時太慣著她,才慣出這樣的脾氣!”
現在男人走到同事王的門口,他背上的包,像忍者神龜頂著的結實烏龜蓋。
同事王打開門迎接這只憤怒的神龜,隨口說:“尊夫人打過電話。”
男人“川”字形的眉毛豎起來又慢慢松開。
他可沒想真離家出走,只是表現一下姿態。沒想到女人求也沒求,留也沒留,這一走正不知道如何收場,又不能收場。一路上,他想了若干次為什么女人沒求也沒留,想不通、猜不透,就告訴自己“隨她去吧”。
而此時,女人打過電話來,可見她在乎他,不過是在死撐,而且沒撐住。
男人安心了,倒頭就睡,睡得深沉,睡得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不安心的是第二天早晨。男人回到家發現女人不見了。周末的早晨八點,女人能去哪里?她的手機沒開,電話線也拔了。
男人突然覺得自己對事態的估計全錯,她什么時候出去的?早晨還是半夜?
男人把自己扔到床上,撲在被子上,埋住臉,長嘆一聲。
頭一歪,他驚恐地發現床頭柜上有瓶二鍋頭。
三
早晨醒了就再沒睡著—— 一口二鍋頭只管五個小時。
在家滿目蕭瑟,出去溜達,哪里也無趣。
女人慢騰騰地摸鑰匙,慢騰騰地開門。
男人的鞋呈八字形,放在門口。女人頓時警覺起來,心里慢慢長出小小花骨朵。
女人驕傲得不得了,“你回來,就說明舍不得我。”
她趿拉著拖鞋啪啪啪,輕蔑地看著墻角的行李箱和忍者神龜的烏龜殼。
男人一動沒動,坐在椅子上。
女人突然覺得世界就在我手中,安全得想睡覺。
脫衣服,換睡衣。
沒提防,男人殺了過來,抓起枕頭往她臉上一砸。
女人揮舞拳頭,用力去擊,枕頭被男人一只手抓住。
另一手,抱住了她。
四
“你還想和我火拼?”
“你還想繼續冷戰?”
“你還走不走?”
“你還喝二鍋頭?”
“是你先認錯的,你先抱我的。”
(藍海貝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