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教學樓共三層,一層是老師辦公的地方,二樓是幼兒們休息的地方,三樓是教室。從一樓到三樓,共有48級臺階。5歲的女兒讀學前班,在三樓。
從兩年前讀小班開始,都是他接送女兒去幼兒園。那時女兒還小,每次到了幼兒園,他總是習慣性地抱起女兒,從一樓直到三樓,然后將女兒交給老師,再摸摸女兒的臉,憐惜地說:“再見,寶貝,玩得開心點。”女兒也高興地向她揮揮手:“再見,爸爸,上班開心點。”這時他總是帶著一臉滿足的笑,從三樓跑下來,飛快地騎著車子去上班。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抱5歲的女兒上樓梯。在三樓的樓梯口,老師迎出來,對女兒說:“寶貝,都5歲了還讓爸爸抱?快下來。”女兒從他身上掙脫下來,第一次沒有和他說再見。
下午接的時候,女兒忽然對他說:“爸爸,你以后別再抱我上樓了。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是自己上樓的。我也要自己上。”他點點頭,心想,女兒大了,知道自己的尊嚴了。
第二天他牽著女兒的小手,一步一步地上臺階。女兒走得很慢、很吃力,他看著女兒艱難的樣子,心痛得像刀割一樣。等上到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拐彎處,他對女兒說:“寶貝,現(xiàn)在我抱你上樓,快到教室的時候,我再把你放下來,這樣老師就看不見爸爸抱你。你覺得怎么樣?”女兒歪著頭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從此他每天都牽著女兒的手,在老師們的辦公室門前先上12個臺階,然后在老師們看不到的地方,再抱女兒上24個臺階,然后再讓女兒走12個臺階,最后遇到老師。
沒有人知道,他的女兒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對別人來說短短的樓梯,對女兒來說就像一座高山。他就這樣默默地抱著女兒,一步步地走過24級臺階,分擔著女兒的痛苦,又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日漸成長的尊嚴。
選自《山西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