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古斯的戒指說起

阿古斯是有個牧羊人，為人正直純樸，為呂底亞國王放牧，以此為人生最大樂趣。生活雖苦，但無雜事煩擾。但是有一天大地突然轟轟作向，劇烈顫抖，強烈地震了。待巨響停止，塵土不再飛揚時，阿古斯從地上爬起來，忽見他的羊群旁邊的地面裂開大縫。阿古斯趕緊清點羊群，發(fā)現(xiàn)一只羊不見了。

他膽戰(zhàn)心驚地爬到地面裂縫邊上朝下一看，果然看見那只羊躺在下面，羊身上還在流血，他小心地下到地縫去救羊，可是那只羊卻跳起來往地縫深處跑，阿古斯鼓起勇氣追，那地縫深處是地洞，越深越暗。阿古斯追到半路時，忽然看見一座青銅巨馬擋在路上，銅馬身上有門。他這時忘了追羊，卻鉆進那門，看見里面躺著一個巨大的死人。巨人身上有一枚大戒指。阿古斯雖然害怕，但見到戒指，覺得畢竟不虛此行，費勁地把戒指從那巨人手指上拽下來給自己戴上，然后顫顫悠悠地回到地面。剛到地面，大地又一陣抖動，裂開的地縫忽然又閉上了。

這時阿古斯想起那只羊沒有找回來，后悔也來不及了。天色黃昏，牧羊人都該返回王宮向國王匯報羊群情況，阿古斯不知道怎樣一只羊的失蹤，心中焦急，戴著戒指的手不停的發(fā)抖?？墒沁M了房間，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在戒指寶石的顫動下，阿古斯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牧羊人都看不見他了。他就在他們身邊，他們卻議論著阿古斯怎么不見了。他碰碰他們，他們也讓未察覺。驚訝之余，阿古斯意識到那只戒指使他成了隱形人。

阿古斯這個老實的牧羊人剛返回王宮時還十分慚愧懊惱，現(xiàn)在靠那只戒指有了隱身術(shù)，他突然貪心大發(fā)，先偷王宮廚房的東西吃，再偷王宮的財寶。他膽子越來越大，又溜進王后寢宮，誘奸了王后。王后居然同流合污，二人密謀推翻那忠厚善良的國王。第二天，阿古斯利用戒指給他的隱身術(shù)，犯下了滔天大罪，弒君篡位。

天底下沒有魔戒（所以哲學(xué)家講這個故事也顯得荒唐無稽）。但假設(shè)真有，人們會像阿古斯這樣干壞事嗎？抑或依然忠誠老實，辛勤工作？

表面看來，這故事講的是人性。它源自柏拉圖的《理想國》第二篇，在那里，蘇格拉底和格勞康討論道德和倫理價值。

格勞康向蘇格拉底講了阿古斯戒指故事，想以此說明“善”“惡”之源首先在于自己的利益。從個人利益出發(fā)，“最可取者”是“作惡而又不受罰”，“最不可取者”是忍受別人的作惡而又無能為力，一般則是這兩者之間求一折中。從這一意義上說，阿古斯戒指的故事也是講社會契約，即公民以自由換取安全。

格勞康的觀點對嗎？蘇格拉底當然不會同意。他用更大的群體作例子，來說明放縱自己做壞事的人必將受到重罰，喪失其內(nèi)心的和諧與平衡。蘇格拉底竟然會認為任何人都不諱故意作惡。他也許會進一步說阿古斯一定會墮落腐化，再也不可能有昔日當牧羊人時的道德品行。

蘇格拉底也許還會反對格勞康用”善…’惡”來形容遠古時代尚無此種觀念之時的行為。但蘇各拉底關(guān)于個人利益與國家利益一致的觀點也不很清楚，沒有引起格勞康的辯論。

格勞康講阿古斯戒指故事，至少是想說明人的“道德知覺”；老實講，人講道德是出于恐懼，而不是出于原則。

選自《101個有趣的哲學(xué)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