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陽臺上的這個女人,剛剛給花噴過水,突然就被什么吸引了,我看她的時候,她正好奇地看著別處。于是,一個普通的場景:主婦與陽臺,被我攝入了鏡頭。
這個小陽臺在歐洲并不典型,簡單得不足為奇,不過在木制的長窗外面,圍上一道黑色的鑄鐵式柵欄。它的風格與這幢房子不甚諧調,像是怕這座古老的建筑不小心倒塌了,給它鉚上一枚大鐵釘,卻做成了陽臺的樣子。歐洲有太多好看的陽臺,我之所以選擇了它,是因為陽臺上有個穿著白色家居裝的女人,她正一絲不茍地給陽臺上的花噴水,陽臺上沒有其他雜物,只有花和她。我突然對這個小角落發生了興趣。
陽臺是歐式建筑里最浪漫的細節,大大小小,各種各樣,優雅得像歌劇院里的包廂。在歐洲人眼里,它是觀景的平臺,喝咖啡的露臺,種植花草的花臺。不知為什么,我更愛把它叫成露臺或者花臺,這個稱呼里有一絲濕潤和柔軟的氣息,還有一種芳香四溢的味道,這很適合女人的趣味。王公貴族在家里舉辦舞會的時候,陽臺上總要發生點兒離奇的事情。王子與灰姑娘,常常在陽臺上一見鐘情,然后就私奔了。窮畫家也常常是在陽臺上給一位貴婦人跪下,并吻了她的手。陽臺是愛情的始發站臺,當那愛情有一天枯萎了,有人也許就不敢再抬頭看它了,看了更傷感。
在歐洲人的眼里,陽臺還是懸在空中的院子。他們只在陽臺上擱置花盆,卻絕不晾曬衣服。建筑師在設計陽臺的時候,就為花盆設計了掛鉤,花盆多是長方形的,里面不是栽一株花,而是滿滿的一盆花。看陽臺上的花團錦簇,就知道屋主人有一半是為自己,大多是為了走在街上的行人。這是一種特殊的交流,陽臺的主人不用貼告示打招呼,走在街上的行人也不必說謝謝,主人把花侍弄得鮮艷美麗,行人路過的時候別忘了向那里望一眼,彼此就知道了,心領了。
陽臺是主人的臉,主人的尊嚴。女主人家里的這兩個陽臺告訴我,她是歐洲小康人家的主婦,陽臺是女主人最常來關照的地方。我不覺得這個女主人有多么好客,她也不屬于浪漫的一類女人,她把陽臺打理得這么干凈,這么宜人。只是為了證明她是一個主婦,為了讓走近的人感到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