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退出時機和退出障礙的淺析

摘 要：文章結合生命周期理論對企業市場退出這一行為進行闡述和分析。在企業生命周期的各個階段，可以根據一些指標來判斷企業是否應該市場退出，同時分析了一般性企業退出所面臨的四大障礙，以及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分析所提出的一些對策。

關鍵詞：企業退出 生命周期理論 退出障礙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11-216-02

在國有企業“有退有進”一輪大討論之后，人們對于企業退出的討論似乎也告一段落了。相對于企業進入來說，企業退出很容易被人們忽視。在經濟運行中，企業退出是一種正常現象。筆者認為，對于企業退出的理解，可以認為是使退出企業在退出及時性和退出過程的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的一種行為。

據美國《財富》雜志報道，美國大約62％的企業壽命不超過5年，只有2％的企業存活達到50年，中小企業平均壽命不到7年，大企業平均壽命不足40年；一般的跨國公司平均壽命為10～12年；世界500強企業平均壽命為40～42年，1000強企業平均壽命為30年。在中國，有關企業存繼周期尚無如此明確的統計，但1993年、1995年、1997年、2000年、2002年連續進行的5次全國私營企業大規模抽樣調查表明，1993年以前私營企業平均存繼周期只有4年，2000年提高到7.02年。此外，有數據表明，中國集團公司的平均壽命約為7～8年，與2000年統計的私營企業平均壽命相仿。有關研究表明，中國中小企業平均壽命僅有2.9年，每年都有30%左右的中小企業倒閉，中國每年有近100萬家企業倒閉。企業退出市場的原因有很多，可以分為內部和外部兩個方面。外部原因是指市場總體環境與政府環境，其中政府決策、政策，政府依法行政及政府誠信，對企業具有生死攸關的作用；內部原因則是指企業的產品研發、企業內部經營管理以及市場拓展等方面。

一般認為，只有企業在經營中處于嚴重的不利地位，才不得不考慮退出，其實這是對企業退出的誤解。特別是在新經濟發展的年代，信息化，電子化，網絡化的各種特點，往往市場環境瞬息變化，企業環境變化迅速，企業可能在快速的環境變化中需要及時做出退出市場的決定，所以對于企業市場退出時機的掌握是非常重要的，這有利于企業退出利益最大化，股東利益最大化。

一、企業退出時機的選擇

企業退出是指企業產品生產或服務提供的終止，是企業的一種戰略轉移，也是企業資源再分配的行動。在李業的企業生命周期理論中，企業生命周期分為五個階段，分別為孕育期、初生期、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1}企業退出不僅僅可能發生在企業的成熟期和衰退期，還可能在孕育期、初生期、成長期發生。在初生期中，由于企業剛起步，市場份額小，風險大，資金不充裕，如果企業不能克服困難，就可能夭折。在成長期中，企業銷售迅速增長，有一定的資金積累，管理和組織結構開始復雜化，面臨制度危機。如果企業規章制度的建立、健全落后于企業擴張的速度，企業的產品管理、產權治理結構、財務管理、人事管理等極不規范，很容易出現內部管理混亂，嚴重時會引發企業衰退，在成熟階段企業面臨競爭危機。產品差異性縮小必然引發企業之間激烈的價格戰，如果企業無法采取有效的應對措施，不但會降低利潤空間，還有可能失去已有的市場，隨之而來就是企業的衰退或死亡。在衰退期，企業面臨內部官僚化，企業文化趨于保守，還有企業尋求再生，形成蛻變，跨入另外一個生命周期，如果不能采取有力措施重振活力，企業可能步入衰退乃至消失。

企業退出時機的選擇可以根據虛線的位置來確定。在企業進入衰退的時候，企業可以根據行業、產品、市場環境以及企業自身的情況考慮是否決定退出市場。企業是否決定退出市場也可以參考一些指標，如經營指標、管理指標等，來分析企業所處的階段。經營指標一般有：銷售額、固定資產周轉率、存貨周轉率、經營利潤率、市場占有率、成本降低率等；而管理指標有企業無形資產增長率、研發能力、創新能力、市場拓展能力等等。②③我們可以根據企業自身的行業特點和區域環境，結合企業生命所處的階段，綜合這些指標，賦予一定的權重比例，制定出一個符合企業自身的參考體系，分析企業是否在衰退過程中。在不同的生命階段，判斷企業是否衰退的指標是不一樣的，所參照的范圍也是不一樣的。通常來說，在初生期和成長期傾向選擇一些發展性的指標，指標范圍的要求會更嚴格；在成熟期和衰退期，由于企業本身的抗風險能力整體有一定的提高，其依據指標范圍會相應地寬松一點。另一方面，企業在不同的生命階段，所側重的指標不同，各個指標的權重是不一樣的。在初生期和成長期，一些企業的成長性和創新性的指標應該更看重一些；而在成熟期和衰退期，產品本身生命周期的指標和企業變革性指標相對來說就重要一些。

當一旦判斷出企業處于衰退過程中，那么企業的決策者就應該進行判斷，如果企業不能蛻變的話，就應該及時地退出市場，轉移資源，使股東利益最大化。在這個過程當中，企業決策者就會考慮到企業市場退出障礙的問題。

二、企業市場退出障礙

退出障礙是指對市場機制起干擾和阻礙作用，使企業不能正常退出或轉向其他產業的各種阻礙因素。這種阻礙因素可以來自市場機制中，也可以來自政府和企業自身內部。從許多企業的情況來看，企業已經產生了很多的退出信號，像產品積壓、增長率緩慢、債務過重等等，但是由于經濟方面的、市場機制的、政府行為等方面產生的阻礙，許多公司不能順利地及時退出市場，錯失了企業的退出良機，損害了股東利益。這里分析幾大主要障礙：

1.識別障礙。引起識別障礙產生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有：（1）管理層的認識問題。對于市場信號的認識，以及對企業和產品的未來發展是否有一個準確的預期，這些因素都決定了管理層能否及時做出市場退出決策，使退出利益最大化。（2）在信息化、網絡化的新經濟時代，市場環境的迅速變化，與市場進入相比，市場退出機遇的征兆信號更為隱蔽，難以捕捉。常常是企業表面運行正常，甚至是在企業最為繁榮的時候，危機萌芽已經潛伏于企業中。這個時候，如果企業選擇退出，往往就是退出利益最大化的時機。所以這些就要求管理層不僅要有急流勇退的決心和魄力，還要有敏銳的洞察力，及時做出市場退出決策。

2.成本障礙。企業退出的成本障礙可以分為有形成本障礙和無形成本障礙。有形成本障礙就是人們通常所認為的資產專用性產生的沉沒成本和人力資本專用性產生的成本障礙。威廉姆森指出，資產專用性是指在不犧牲生產價值的條件下，資產可用于不同用途和由不同使用者使用的程度。專用性的資產可以分為場所專用性資產、可移動的專用性資產、專用性人力資本、專項資產。④隨著現在企業的分工越來越細，企業所使用的資產的專用性也越來越強，一般來講，專用性強的資產在退出企業的資產百分比是很大的。企業在退出過程中，專用性資產可以轉讓給同行企業或者以一種脫離其資產專用性的轉讓出售，前一種情況是最好的，但是發生的可能性是比較小的，而且受讓方往往會趁機壓低價格。至于后一種情況，那幾乎就是屬于水中撈沙，能挽回多少損失就是多少，這種企業資產的流失對于企業的決策者來說是不得不考慮的。

無形資產障礙主要有專利技術轉讓的障礙、企業的名聲、品牌、渠道等受損產生的成本。在企業退出的過程中，人們往往忽視一項企業資產流失，那就是企業專利技術的流失。在當今的企業競爭中，企業擁有自己的專利是非常普遍的，經濟的全球化、自由化，使企業越來越認識到企業專利的重要性，特別是在服務經濟高速發展的今天，好多企業的固定資產可能只有幾張桌子，支撐企業成長的是企業的技術專利和品牌。那么，在企業的退出過程中，能否最大化獲得專利技術轉讓收益是退出企業需要考慮的。但是，在實際過程中，往往專利技術的轉讓方和受讓方在專利技術的商品性存在差異，而且在現實中存在的專利技術轉讓中介職能的缺失，使得技術專利成為一大成本障礙。另外，企業退出市場必然喪失部分目標客戶，對企業的品牌和市場渠道產生影響，給消費者一種不良的印象，這也是企業市場退出的機會成本。

3.企業內部的障礙。企業內部障礙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高層管理人員，也就是經理人產生的障礙；另一部分就是股東自身的障礙。在現代企業當中，經理人和股東是一種典型的委托人—代理人的關系，這種委托—代理關系是一種有不確性且不可監督的委托—代理博弈。在企業中往往是通過一些激勵機制設計，使得博弈的正常結果是經理人努力工作，爭取企業和個人收益都是好的結果。⑤那么，在企業存在退出隱患的時候，這種代理機制會起到一個相反的作用，經理人為了達到激勵機制的條件，他們會通過隱瞞或者延長企業退出隱患暴露的時間，所以會導致股東錯過企業最佳的退出時機，而當這些退出隱患暴露的時候，通常已是企業處于非常困難的時候，幾乎就是處于企業衰亡的階段，這是一種對股東損害的行為。這種委托—代理關系，被認為是企業的退出障礙之一。

另一方面，股東往往對企業有一種超過普通員工的感情，這里面有自己的感情、利益、名譽等等。企業退出往往是自我否定，是一種企業經營失敗的象征。這些因素往往是股東做出一些非理性人的決策，盡一切辦法挽救企業，這會使得企業錯過最佳退出點。這種現象是很普遍的，無論是在國有企業中，還是在民營企業中都是很常見的。還有就是在定價方面，按照經濟學的含義，一項資產的價值是由其未來的收益狀況所決定的。但是未來收益的狀況會因主體的不同、環境的不可預測性導致資產定價有很大的主觀性。資產在市場中定價，就是在不同的交易主體關于未來不同認識程度的信息流中定價。在退出企業中，資產的出讓方和受讓方會根據不同程度的信息流來定價，所以雙方在達成一個契合點之前有很大的偏差。這種偏差對于退出企業的決策者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心理上的障礙，同時還是一個利益損失的過程。

4.新體制不完善形成的退出障礙。在由傳統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軌的過程中，由于新體制尚未完全建立，也會形成一定的障礙。（1）資本市場不完善形成的障礙。近年來我國資本市場有了飛速發展，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資本市場尚有許多不完善的方面。如信息的傳遞、資產的評估、中介機構的建立等。有些企業從某些產業退出時，還不能很好地利用資本市場實現原有企業資產由實物形態向價值形態的轉化。退出企業為了實現其資產的變現，必然要付出數額較大的市場搜尋、簽約和履行合同等各項市場交易費用，增大了企業退出成本，形成企業退出障礙。（2）法律法規不健全形成的障礙。適者生存，優勝劣汰是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企業進人市場，必然會遇到眾多的競爭對手。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有些企業獲得勝利，得到發展和壯大；而有些企業競爭失利，遭遇虧損甚至被淘汰的命運。退出企業即使從效益的角度考慮，也應該盡快地退出該行業，進人有較好市場前景的行業，同時希望保護資產的安全和效率。從這一點來看，企業退出是市場經濟中的理性選擇。但由于我國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尚在完善過程中，有些市場經濟運行的法律法規還沒有出臺，所以資本從某一領域順利退出還缺乏完善的法律依據和保障，這無疑增加了退出的難度。

三、退出障礙的對策分析

企業退出是一個正常的經濟現象，如果企業退出不通暢，必然會導致企業技術更新落后，資本沉淀增加，社會生產力下降，所以企業退出不僅僅是企業本身所需要關注的，國家在宏觀層面上也應該重視，搭建好相應的平臺，做好相關體制的建設。對于企業在退出過程中遇到的成本，如企業內部的、企業管理層等形成的退出障礙，需要從多方面著手，從企業市場環境的各個方面來采取措施，目的是盡量使企業退出利益最大化。

1.從宏觀層面上來講，積極發展要素市場和產權市場，做好體制建設，利用資本市場的發展來完善退出機制。發展資本市場，提高資本市場效率，要涉及到市場運作機制、產權制度、交易制度、市場體系的完善，以及投資者理性投資觀念的形成。健全和發展各種要素市場，有利于生產要素的合理流動；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理順交易渠道；有利于降低企業退出成本障礙。企業資本退出在透明度高、資本價值比程度高、公開交易的資本市場上才能順利運作，促進企業存量資產優化組合和生產要素合理流動，所以要做好產權市場的建設，這里不僅包括產權市場的體制建設，還有中介機構的發展。產權市場的良好發育，可以為企業退出拓寬渠道；中介機構的發展，可以促進退出時充分掌握市場信息，使得產權交易順利進行，確保企業順利退出。

加快法制建設，提供保障。西方國家早已制定一系列法律對企業資本運營進行指導和監督，其中包括對企業退出的法律規定和一些特殊行業的退出規定。而由于我國特殊的國情，有關法律建設顯得滯后，建立健全符合我國國情和市場經濟規律的法律法規就顯得很重要。這是我國完善法律體系的本身要求，也是我國經濟發展到現階段的客觀要求，對企業退出某一領域提供法律依據和保障。

另外，政府可以實施產業預警制度。政府根據產業市場的增長，產業內企業數量、市場容量等指標，預測各產業的發展動態，對衰退產業提出預警，以便國家及時制定產業政策，也有利于產業內企業據此做出產業轉移與退出的決策。

2.從企業自身來講，做好信息收集工作，客觀認識企業退出，選擇合適的退出方式。企業應該客觀對待企業退出的現象，企業退出是企業生命周期中一種正常的現象，及時的企業退出還可以使退出利益最大化，減少股東的損失，盡早地投入到新的產業當中。所以，企業管理層應該正視這個問題，不能一味地被個人感情所蒙蔽，錯過良好的退出時機，導致損失擴大化。

企業應該做好企業信息情報工作。對企業所處的行業、技術指標、人口結構信息、產業狀況、生產能力，以及的核心競爭力進行信息收集，做好客觀評價，明確企業行業所處的生命周期階段和自身所處的行業地位，以幫助分析企業所處的階段，進行決策企業是否退出市場。

選擇合適的退出方式。企業退出主要有三個路徑：整體出售；破產清算；合作并購。下面我們以整體出售、破產、并購等幾種退出路徑加以分析。整體出售應是一種較好的選擇，適用于中小流通企業。整體出售不僅達到了退出的目的，而且收回的資本還可以用于本身產品的發展或其他應進入的領域。破產是企業整體資不抵債，經營困難時不得不采取的方式，屬于被動退出，是最不理想的一種方式。合作并購的真正意義在于通過契約進行權利重組(包括人力資本和非人力資本)而形成新的人力資本組合(控制權集合)和新的非人力資本組合(剩余索取權集合)，而并購方是希望從并購中使自己的企業達到資源更優的配置，是企業的一種漸進性的退出。就以上三種路徑來看，對于不同的企業，其退出路徑選擇是不同的，應該根據不同退出路徑的成本，具體企業類型、規模等情況以及周圍的市場環境進行選擇決定。

一些企業由于處于衰退產業中，會隨著產業的衰退而退出市場。這部分企業要結合行業特點，根據企業生命周期所處的階段，在企業成長到一定時期，未雨綢繆，實施相關多元化經營戰略，進行產業更替，及時逐步地從衰退產業或劣勢產業中退出來，向其他新興或下游產業轉移，實現產業結構轉型。⑥還有就是企業可以通過自己的技術更新，改進產品結構，拓展新的市場，提高管理能力，增強企業的競爭力，使企業避免進入衰退期或者在衰退過程中進入蛻變期。

參考文獻：

[美]伊查克·麥迪斯.企業生命周期. 中國社會出版社，1997

注釋:

①李業.企業生命周期的修正模型及思考.南方經濟，2000(2)

②張建平.預警轉折.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4

③魏光興.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綜述及簡評.生產力研究，2005(6)

④張二震，安禮偉.資產專用性、產業組織與主導產業變更——對日本主導產業轉換滯后的一種解釋.江海學刊，2002(6)

⑤謝識予.經濟博弈論.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

⑥徐麗萍.從古橋的無奈看國有企業的市場退出.經濟經緯，2005(2)

(作者簡介：施金亮，上海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管理決策、產業經濟、投資經濟;凌云，上海大學國際工商與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 上海 200444）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