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那年,我暗戀上一個高個子數學老師,他喜歡穿藍洋布長袍。工作之余喜歡舉著油紙傘閑逛,從中間垂直分開的頭發和著瀟灑的動作,老是感覺他有些像青年時代的毛澤東。在數學課上,變化無窮的X、Y,翻來旋轉的幾何圖形在黑板上被他魔術般地變幻出來,過去一見就頭疼的X、Y和幾何圖形也讓我對它們產生了興趣。
為了取得數學教師的好感,我努力把數學作業寫得工工整整的,課余也寫些風花雪月的片斷,數學成績直線上升;另外,我的作文也時常發表在校刊上,被同學們戲稱為“大文豪”。那時,我的座位在教室北邊的窗邊,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他在月光或燈下矯健的身影,我學習的勁頭就特別高漲,后來,天天盼上數學課、節節盼上數學課,一天不見他就有些心慌。
由于我的表現和努力,數學老師也很器重我,他的幾個姐姐是青一色的教師,細高挑個兒,白凈臉,大眼晴,比數學老師更好看,讓人羨慕得要死。一次數學老師把我介紹給他其中的一個姐姐說:“她是我的學生,會說、會寫、成績優秀。”然后把我的數學作業一頁頁地翻給他姐姐看,一臉的欽佩。當然我心里熱乎乎的。
每逢周末,數學老師回家和父母小聚,由于我離父母太遠,不能回家,他總是讓我和另外一位同學在他辦公室煮豬蹄吃,周日,我清洗干凈頭發、衣服,寫完作業,然后總是默默地等待在學校旁邊的鐵索橋邊,等待他瀟灑的身影從橋上走下來,然后遠遠地看著他,不敢同他說話,他也常從他父母那里給我捎點柿子和炒豆。由于我數學基礎差,常常用功,有時肚子餓時,食堂卻關上了門,我轉身就想哭,數學老師總是在這時給我端來一碗白糖炒面,然后看著我含淚吃下去。
日子在草長鶯飛中滑過,他任教的半年內把我的數學成績從7分提高到79 ,在數學老師的熱情鼓勵下,我越學越有勁,在“五四”青年節演講大會上,我聲情并茂地演講了《從7分到79分所想到的……》贏得了師生們的陣陣掌聲,數學老師彈著手風琴同我合唱了《桂花開放幸福來》,獲得了陣陣喝彩,至今不敢相信當年說話也不敢大聲的我哪來的勇氣又是講又是唱。
我的心在微笑中渡過了一年,由于高考落榜的原因,無顏見數學老師,就這樣,他給我那么多的關懷、鼓勵和勇氣,就像爬山虎細小的卷須爬滿了我的整個心靈深處,后來,我只身去山路外面的奉節去學中醫。我很傳統,像四川省大巴山的深山坳一樣羞澀,恨只恨當初不敢把那些相思的文字送給他,尤其是逢上交作業只有我和他時,我也只是偷偷地多看他幾下,心“突、突、突”地跳得厲害,嘴里卻一點也不敢說出來。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