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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三十歲上下時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笑臉談情,冷臉罵娘,暴走可日行百里,昏睡可二日不醒,簡言之,吃喝拉撒睡坐臥行駐立也包括放屁,愛欲恨怨憎恚也包括妄想,無非是一個痛快而已,無非是一個痛快而已啊。
可是奔四的時候就不同了,突然覺得就有一把年紀,想痛快可就是覺得有點力不從心,雖然還沒有到用“前列康”的地步,但是畢竟開始在意方便完是否還會滴答兩點,年輕時候真的不滴答嗎?也不是,但是那時候肯定不會在意。
在星期天中午十二點零八分,左丘終于上茶居論壇發了個帖子《我不喜歡這種猜測的游戲》。帖子說周五上午大約十點,左丘接通了一個音色不錯的男中音。男中音先問候說老大好啊,現在正在忙什么呢。左丘說有什么事,男中音說非得有事才打電話呀,就不能問候問候老大你呀。左丘手頭上正有一點活,不過接電話的時間還是能擠出來,只是來電顯示聲音的主人并不在手機的號碼簿里。左丘就問男中音請問你是哪位,男中音反問你沒聽出我是誰呀,左丘說沒有聽出,男中音就鼓勵左丘猜猜我是誰。左丘沒有接受鼓勵,連問幾遍請問你是哪位,聽筒里只有男中音“咝咝”的鼓勵的笑聲。左丘終于沒有耐心了,掛斷電話。只幾秒鐘,手機又歌唱起來。左丘看還是剛才的號碼,想不接。但又想男中音一定是論壇里的茶友,不然為什么會親切地稱自己是老大呢,也許這次他會主動說出他是誰的。如果時間倒流,不用說多了,只五年,左丘必定不會再接這個死煩的電話,可是左丘畢竟有一把年紀了。所以他接了。左丘說對不起,我正忙,我也不喜歡猜測的游戲,你哪位請直說吧。讓左丘氣結的是對方似乎要把浪漫的游戲進行到底,他說其實你跟我挺熟的,左丘說跟我熟的人多了,沒有事我掛了,左丘真的第二次掛斷了電話。
我們說左丘上年紀了還表現在另外一些細節上。左丘“砰”地合上手機后又慢慢地打開,他發了一個短信過去:哪位,有事請講。如果讓時間再倒流,不用多,只三年,左丘也必定不會再發信過去——對方就是自己的大舅子左丘也不會!
一個上午過去,第二天過去,直到第三天,左丘的這條短信石沉大海,對方似乎傷自尊了。左丘的郁悶也達到了極點,第三天,也就是星期日。正午,羊城一場持續十二小時的暴雨剛過不久,各式隨著漲水而脹起的塑料袋又隨著水落而漸漸疲軟,只有從河道里誤游進街巷里的大大小小的魚的掙扎讓城市又興奮起來,左丘沒有下去捉魚,不是因為他聽了本量的勸告而改吃素了。要說他的捕魚工具一應俱全,他完全是被那個男中音鬧的。于是在斟酌良久之后,左丘到茶居論壇發了上面說的那個帖子,末尾他還加一句:如果真是茶居的朋友,我說聲抱歉啦。左丘真的上年紀了,大家看了左丘的帖子都會這樣想,如果讓時間倒流十年,也就是茶居剛創建的那會兒,左丘會這樣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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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的帖子立刻得到了熱烈的回應,僅二三個小時,回帖多達數十條,點擊超過八百,回帖茶客一致替左丘聲討那個男中音,歸納起來,有五點共識:第一,這可能是一起詐騙案的前戲;第二,現實中這是一個娘娘們兒的男人,很愛自作多情;第三,這人的確太不提情緒了,讓你想咬他都找不到下口的地方;第四,這種人不配做朋友;第五,回帖的人都有過切膚之痛,大家都不喜歡這種“猜猜我是誰”游戲。
魯迅說過,當一個人叫喊于生人中而無回應,那是何等寂寞的事情。同樣,當一個人一呼而百應,那又是何等興奮的事情,于是左丘的嗔恨心也空前高漲起來,兩小時后,他公布了男中音的手機號碼的部分特征“138××××321”以“××××”來表達了左丘對男中音最后的溫情——只是公布了部分特征,而不是全部,這是基于考慮男中音可能是茶友,而沒有完全當騙子對待。
左丘郁悶的心緒這才有些許舒展,他終于想到了肚子的需要,如果晚飯烤幾條魚來喝啤酒,那是多么快意的事情。結結實實伸個懶腰,上下骨骼“咯咯吱吱”亂響一通,然后大喊一聲:“仔仔,我們下樓捉魚去!”
沒有回音。
“仔仔,拿上網兜捉魚去!”
沒有回音。
“仔仔,你是不是跟爸爸在捉迷藏啊?”左丘推開靠椅站起身,靜靜地豎起耳朵。
還是沒有回音。
“仔仔,爸爸知道你藏在哪里,你自個出來吧,不然,讓我捉住了要大刑伺候的,嘿嘿嘿!”左丘走出書房,貓著腰閃進客廳,顯然仔仔沒有把左丘的威脅當回事,依舊沒有回音。
仔仔肯定在屋里的某個角落等左丘去找他,如果沒有左丘動手。防盜門仔仔還不能獨自打開,所以仔仔應該是安全的。三室兩廳,要找仔仔本不算很難,但需要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仔仔8歲了,他已經能運用許多令你頭痛的藏術。甚至于他已經明白“爸爸眼皮兒底下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
仔仔喜歡捉迷藏,左丘自己是那個始作俑者。仔仔第一次和左丘玩捉迷藏的游戲是左丘教他的,當時仔仔一歲兩個月。那天丘婆的娘家有事,沒有帶仔仔和左丘。左丘領仔仔玩,所有玩具都玩膩了,天還沒有黑,丘婆還沒有回來。左丘熬不住了,突然靈機一動,他把仔仔領到落地窗簾后。告訴仔仔,你先到房間外面去,爸爸蹲在這里,爸爸喊好了,你就來捉爸爸。仔仔真的出去了,左丘喊好了,仔仔來捉到了左丘,再來一次。仔仔又捉到了左丘,第三次仔仔聽左丘的叫聲,仔仔在窗簾后沒有找到左丘,仔仔不知所措了,左丘才哈哈大笑地從桌底爬出來了。然后仔仔來藏,仔仔說好了,左丘把他從窗簾后捉出來,仔仔再說好了,左丘再從窗簾后把仔仔捉出來,仔仔又說好了,左丘把仔仔從桌下捉出來,左丘告訴仔仔,你不能說好了,你出聲爸爸就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藏起來后就不要作聲,爸爸就會找不到了。果然仔仔在窗簾后蹲了半個小時左丘還沒找到仔仔——仔仔哪里知道左丘上網逛了半小時了。等他想起跟仔仔玩捉迷藏的事兒時,他嚇壞了,仔仔怎么沒有一點聲音呢?左丘揭開窗簾,仔仔還安靜地蹲在那里仰著頭對左丘笑呢,左丘一把提起仔仔舉過頭拋起來說:“仔仔真厲害啊,讓爸爸找了這么長時間才找到!”
左丘這次找仔仔很辛苦,仔仔自己從某個左丘萬萬想不到的地方走出來,他挺著小胸脯用鄙視的目光看左丘,左丘也顧不得屈辱的感受,俯下身子語重心長地告訴仔仔:“兒子,你都長這么大了,我們不能再玩這種游戲了,爸爸找不到你,爸爸擔心死了!”仔仔說:“那下次你藏,我來找你呀!”左丘幾乎要哭了。
3
星期一清晨,一切都恢復了原貌,山羊吃草不用蹬水,都市容顏依舊亮麗,只有大街小巷飄浮的咸濕的魚腥味兒,還讓人們記得昨天魚曾到此一游。
左丘與丘婆各駕坐騎背道而馳,出家門,丘婆總讓左丘享受大丈夫的高尚地位,她則扮演婆婆媽媽的小女人角色,超市購物和仔仔上學的接送問題都由丘婆負責。
左丘駛進163大廈頂樓泊了車,又乘電梯下去,正好與廣告部的一位美媚同行。
“你就是廣告部的咪瞇吧?”左丘隨意地問。
“你再猜猜。”美媚莞爾。
“那你是樂樂吧?”左丘跟她站近了一點。
“真失敗!”美媚收回嘴角。
“你是和和,我肯定了!”左丘一跺腳。
“你真能確認?”美媚的嘴角又翹起了弧度。
“問問163大廈,誰不知道廣告部有三美,你不是咪咪,你不是樂樂,那你一定是最美的和和,我不會錯的!”左丘的一部大胡子像突然遭遇了靜電,“唰”地呈散射狀。
“你真會夸人,不過我早知道你是花和尚左丘!回見,大胡子。”
“回見,想請我吃宵夜提前預約,打內線!”左丘在電梯門合上的一剎那送出這一句。其實左丘早打聽到她叫和和,但左丘知道女人嘛,總是喜歡要點小浪漫,漂亮的女人浪漫更是病根子也是藥引子。
左丘打著口哨走進新聞部2室,口哨是左丘的招牌,流里流氣卻又婉轉悅耳。2室進門后左手有一個小隔間,雖然這個空間只由玻璃隔開,但也能代表左丘在2室的地位。推門進去,花香和咖啡香撲鼻而來,左丘的桌上有一束帶著水珠的黃玫瑰赫然,顯然是今早才放上去了,黃玫瑰旁一杯咖啡,濃香的熱氣騰出杯口,在冷氣中搖擺著身子偎進了左丘的懷里。花束上系著一卡片,幾行幼圓體小字:父親節后的一天,獻給在家中倍受冷落的父親!一束花,情真情濃……
左丘的眼角都濕了,昨天真的沒有人問他父親節好,就是他自己也沒有記起還有這么一個節日。
“哪一位呢?”左丘向外間望去。兩個小靚妹和兩個小靚仔,他們在喝咖啡吃漢堡聽音樂,都很投入,似乎沒有人關注左丘的到來。
“靚妹靚仔,今早誰來過我這里?”左丘走出小隔間大聲問。四人先后摘下耳麥,一臉茫然地看著左丘。
“我問今早誰來過我的隔間了?”左丘只好重復。
“噢,你說是花吧,五分鐘前有位小紅帽來過,我簽收的……”乖巧的阿姬回話,猶豫的語氣,顯然她留了半句沒有說。
“是這樣啊。”左丘連忙支吾。
“老大,我們可是要吃醋了,你可別真的紅杏出墻啊!”棒棒冰走過來用粉拳砸在左丘的肩窩上,棒棒冰今天穿著露肩迷你裙。
“你的鎖骨真性感!”左丘忙以生猛對生猛。
“好!還是老大眼光毒!”兩個小靚仔起哄。
“老大,今晚去‘凸凹’吧,我義務走臺怎樣?”棒棒冰火辣辣地看著左丘。
“我們舉手贊同!”其他三位都表態。
“好的,棒棒冰走臺,她的那一份算我的,你們都還老規矩,AA制!”
打發了四個小年青,左丘回到隔間,阿姬過來幫他把玫瑰插進花瓶里,左丘悄悄問她:“問沒問,誰送來的?”
“問過,說是位姐姐打電話讓送來的,沒留姓名。咖啡是我為你沏的。”阿姬給了左丘一個鬼臉才走掉,左丘發現她耳根紅了。
“是誰呢?”左丘心里嘀咕。
打開茶居,先看了《網事一周》的回帖,再打開《我不喜歡這種猜測的游戲》,他發現點擊已經超過兩千,回帖也到了九十八,熱帖的火焰標識燃燒得歡。
“自討沒趣!”左丘搖搖頭自言自語。
4
左丘是一個新聞嗅覺敏銳的家伙,《網事一周》當中往往有獨到的新聞視角,也往往表達著民間不可淹沒的聲音,《網事一周》快成民間版的《南方周末》了。但是《網事一周》需要在一周網事里淘金子一樣淘來,今天這個新聞泛濫的時候,左丘先要成為垃圾場主,全都回收進來,然后再篩選處理,最后在山一樣的信息里只提煉出了一粒“金豆子”。這個比方一點也不夸張,《網事一周》每期四五條新聞評論,也就千把字,可是左丘讀過的新聞可能是幾十萬字。
坐著坐著就餓了,像腦力勞動者常有這樣奇怪的感受,茶居的營養專家范博士曾公布過:“想象殺牛過程消耗的能量基本與操刀殺牛過程消耗的能量相當。”這個范氏定律給了茶居廣大腦力勞動者以自尊,一時在茶居掀起了廣泛的“挺范熱潮”,左丘曾在《網事一周》對此事有過頗具力道的評述。還沒到中午,左丘轆轆饑腸再次印證了范氏定律的正確性。正準備打電話叫外賣,一個精靈的小紅帽推門進來,請左丘簽單,一份豐盛的午餐,說還是一位姐姐讓送來的,餐盤里也有一張卡片,幼圓體留言一句:只愿能合你胃!吃吧,不必問!
翅根、豬手、海蜇皮和蒲公英,小四樣外加“溫記灌湯小包”,沒有一樣不是左丘愿意吃的,份量也恰好。
誰呀,都做到我心坎上了?左丘美滋滋地想。
是丘婆嗎?她倒是了解左丘的胃,但不會是她,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再說今早分手時她也沒有什么特殊反應,自有了仔仔后她狠不得要改嫁給仔仔了,她還有心思考慮什么“父親節”!
那就該是同城生活的小師妹了,小師妹索亞也了解左丘的胃,如果是她,那么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有合情合理解釋,昨天她沒有貿然祝福,今天她別有匠心,呵呵,一定是她!
那時候在大學的校園里,小師妹是個神出鬼沒的人精,教室里,籃球場,圖書館,開水房,甚至男生宿舍里也有過的,她的小手曾經在左丘意想不到的時候或輕或重地蒙上了左丘的眼睛,她不出聲,讓左丘猜她是誰,左丘那時候幸福得要上天了,多少次他都故意猜錯,就想讓那雙溫涼干爽的小手永遠蒙住雙眼。
“我靜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讓你猜猜我是誰,從Mary到Sunny和Ivory,卻始終沒有我的名字……”左丘不由地哼起來。那時候他倆常去學校外的小吃店用餐,她知道他愛吃什么。周末他們就去周圍的茶館唱卡拉OK,他們喜歡對唱這支歌。
一語成讖,“我不再是你的唯一”“我只是故意在逗你”,他倆的故事最終真成了“一場游戲一場夢”,現在,他們還在一座城市里生活,偶然也還會想到對方。
“看你今天有桃花運呢,玫瑰,午餐,或許晚上還會有艷遇的。”手機有信息提示音,打開看,阿姬發過來的,左丘向玻璃外看去,截擊了她的目光,她用食指在臉頰劃過一個“去不去”的手語,她有好看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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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左丘沉浸在新聞回收工作里,將近四點時,二目酸澀,倦意襲來,閉眼插耳麥聽音樂,一會兒眼前亮黃黃、混沌沌一片。感覺如跌入蛋黃里。
一雙手。
一雙小巧的手。
一雙細膩小巧的手。
一雙汗涔涔的細膩小巧的手。
它們蒙在了左丘的眼上。
左丘從迷糊中突然清醒,他想掰開這雙手,但手抬到半道又放下,這種感覺久違了,他能確信一定不是哥們兒的手:從小學一直到大學都有哥們從身后偷襲的,哥們蒙眼,多半要壓得你眼球暴脹,如果不想求饒就準備武力反抗吧。
小師妹的手?她不會來的,再說也小了點,她的手梢修長。
棒棒冰的手,或者阿姬的手?不會,一個辦公室有必要嗎!
是和和?左丘的心跳突然消失了。
“誰?我眼睛痛了,快放開吧!”左丘虛呼著,其實那雙手一直只是輕輕地蒙上。左丘感覺耳背有壓抑的氣息觸及,他估計對方彎下腰下巴就在他的靠背上支著,他的背立刻僵硬了。
“再不松手我就要武力反抗了!”左丘假作要掙起身來,這時他清晰地感覺到又有一雙手捂在了這一雙手上,雖然也是輕輕的,但他眼前完全陷入了黑暗。
剎那間,左丘心底透亮,如果沒有這第二雙手蒙上來,他可能會因失口而泄露了秘密,是他們!
“讓我猜猜吧,哼哼。先偷襲我的手是個小屁孩兒的,然后做幫兇的是河東的獅子。我猜的對不對?對了就放手!”
手松開了,左丘眼前通明,耳邊仔仔和丘婆的笑聲那樣清脆。
“你們怎么來了?”左丘不解。
“今天破例,是想請辛勞的父親吃晚飯,行不?”丘婆說。
“過去了就過去了。”左丘假意大度。
“就不能補救嗎?對不起,昨天真的忘了,今早開車才從收音機里聽說,我就想給你一個驚喜。”丘婆揉著左丘的頭發說。
“好吧,給你們個機會,哪里去?你們說!”左丘起身,攤開雙手,向著玻璃那邊的四個年青人打出“抱歉”的手語,四個年青人同時向左丘打出“v”的手語表示支持,他們笑靨如花。
“怎么,打亂了你們的計劃?”丘婆把里外的小動作都看到了眼里。
“沒有的事兒,我們——出發!”左丘牽一個攬一個擠出了新聞2室。
6
星期二上午十點鐘,左丘接到了一個電話,固話打進來的,“我是牛城刑偵大隊的,想找你問點線索。”
“我怎么確認你的身份?”
“我掛機。你馬上撥打牛城114查詢這部電話所屬。”
“那——不必了。你說,我能幫你什么?”
“請問你最近是否接到了一個號碼為138××××7321的電話?”
“這個號碼,是的,有過。”
“你們交流些什么?”
“很重要嗎?”
“可能,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也可以選擇不說。”
“沒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們的交流沒有什么實質性內容,他固執地讓我猜他是誰,我沒有閑心猜,就掛機了。”
“噢,就這些?”
“就這些。”
“謝謝!”對方想收線
“能告訴我他的姓名嗎?我看我是否認識他。”左丘追問。
“還是暫且保密的好。”
“這是一起未遂詐騙嗎?”
“哦,還不好說,我們接到了對這個電話的舉報,但目前為止,還沒有查到能說明問題的證據。請問,這方面你還能提供些什么嗎?”
“我不能,也許他以為我跟他很熟呢,只是玩了個過時的游戲罷了。”
“但愿如此!再謝你,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合上手機,左丘又想去衛生間,他覺得剛才沒滴答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