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西,一位美麗的藝術學院女大學生,為了一份浪漫的愛情,離開大城市,到千里之外的小城與雙目失明的戀人相守。10年里,這對患難與共的愛侶雖然歷經貧困之苦、癌癥折磨,但他們依然堅強、樂觀地面對人生。
電波牽線,女大學生與打工小伙浪漫相識
1996年暑假,在廣西藝術學院聲樂系就讀的何麗柏,和幾位同學結伴去深圳旅游。到深圳的第二天傍晚,何麗柏和一個女同學在街頭吃飯時,飯館老板正打開收音機聽節目。一段電波傳進何麗柏的耳朵,那富有磁性的男聲、幽默的話語頓時吸引了她和女伴。這是一個交友訪談節目,一名叫溫夢李的男子與節目主持人侃侃而談。
溫夢李出生于廣西北流市一個農家,高中畢業后,他帶著夢想南下深圳,在一家體育用品公司當了一名操作工。由于他勤奮好學、聰明能干,很快脫穎而出,幾年后便成了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然而,事業的一帆風順卻驅散不了那份異鄉打工的孤獨,他渴望著愛情。
“這人真有意思,是你的廣西老鄉,打個電話試試吧,沒準你們有緣呢!”女伴嘻嘻哈哈地打趣鼓動何麗柏。“打就打!”何麗柏當即走到旁邊的電話亭,撥通了溫夢李的電話。
何麗柏生活在南寧市一個企業干部家庭,從小喜愛藝術,唱歌、跳舞、彈奏樣樣出色。她身材嬌小玲瓏,圓圓的臉龐透出純真和快樂,一副典型的南方女孩模樣。
第二天上午,何麗柏與溫夢李在世界之窗公園見面了。溫夢李中等個子,雖說不上帥氣,但充滿朝氣和活力。他們一見如故,開心地交談起來。溫夢李豐富的知識和幽默的談吐,使何麗柏聽得樂呵呵的;而何麗柏的秀麗和純真,也使溫夢李怦然心動。他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不知不覺聊了一整天。
何麗柏從深圳回到南寧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溫夢李的來信。從此,他們頻繁地書信來往,這對兩情相悅的年輕人沉浸在愛情的甜蜜中。
災難突降,陽光小伙雙目失明,癡情女孩不離不棄
1997年9月的一天下午,溫夢李到車間巡查,突然發現鍋爐的儀表快速飛轉,接著報警器響了。“鍋爐要爆炸了!快跑!”他大喊一聲,往車間外跑去。工友們都跟著他跑,可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工嚇得呆站在鍋爐邊。已經跑到門口的溫夢李看到這一幕,什么也顧不得考慮,飛奔過來,用力推了她一把。就在這一瞬間,“嘭”的一聲巨響,鍋爐爆炸了,滾燙的高壓水射向溫夢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溫夢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見了。他感到無比痛苦和擔憂,不知今后如何面對心愛的女友何麗柏。
溫夢李出事后,已經大學畢業在南寧市一所職業學校當老師的何麗柏,隱約感到了不安,因為她有10多天沒收到溫夢李的信了。又過了幾天,沉不住氣的何麗柏請假來到深圳。當她得知溫夢李真的出事了,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夢李,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要不我可以早點來看你啊!”何麗柏流著淚說。“阿麗,我恐怕再也看不見你了。”溫夢李抓住何麗柏的手,孩子般地傷心哭起來。
雖經醫院盡力治療,溫夢李失明的眼睛仍不見好轉,到后來,移植的角膜壞死,而且多次手術對眼睛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很難再進行角膜移植,他雙眼復明的可能性幾近于零。
當何麗柏再次請假從南寧來深圳看望已出院的溫夢李,發現他像變了個人,整天悶悶不樂,脾氣暴躁。有一次,因為一件小事,溫夢李沖何麗柏大發雷霆:“你是嬌小姐,我們合不到一塊,你走吧,我們結束了!”接著,他拿出一堆他們倆以前的合影,一張張撕得粉碎。
何麗柏的心,也跟著那一張張相片碎了,她哭著跑了出去……
回到南寧后,何麗柏馬上就后悔了。她明白了溫夢李的一番苦心,他是不想拖累她,才使出這一招苦肉計啊。想到了這一層,何麗柏毫不猶豫地向單位請了假,又來到深圳。可是,溫夢李的宿舍里不見他的身影。一個工友告訴何麗柏,一天前溫夢李老家來人,把他接回去了。何麗柏愣住了,她只知道溫夢李老家在北流市,卻不知具體地址。問那位工友,工友也不知道。
千里追尋,有情人終成眷屬
溫夢李躲起來了,何麗柏更加牽掛他了。他雙目失明了,怎么生活?誰來照顧他?憂傷的溫夢李總在何麗柏的夢里出現,讓她醒來后淚流滿面。
1998年3月,何麗柏作出一個令全家人驚訝不已的決定:去北流尋找溫夢李。“爸爸媽媽,你們原諒我吧,我實在是放不下他。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會得到心靈的安寧。”何麗柏流著眼淚,不顧父母的反對,踏上了尋找溫夢李的路程。
由于不知道溫夢李家的具體地址,何麗柏先去北流市公安局戶籍部門查找,但是沒有結果。她想起溫夢李說過,“溫夢李”是他讀高中時改的名字,或許戶口底冊上沒有改過來。
何麗柏不放棄,她決定留在北流市,一邊工作一邊尋找。在一位大學同學的幫助下,她在北流市一所中學當了音樂代課老師,月工資只有200元。工資雖少,但她不在乎,只要能留下來就成。
此后,每到休息日,何麗柏就騎上自行車,到街頭、醫院,甚至去鄉村集市,苦苦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一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她夢牽魂繞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
1999年,何麗柏的母親病倒了。母親臨終前,拉著何麗柏的手說:“孩子,還是回來吧,不要苦了自己!”未能照顧好母親,何麗柏深感內疚,但她還是流著淚對母親搖搖頭。
3年過去了,盡管何麗柏想盡了辦法,仍然無法找到溫夢李。正當她為此苦惱時,2001年春季的一天,同事的收音機里播出的交友節目讓她有了主意。何麗柏想到,雙目失明的人總愛以收音機為伴,溫夢李應該也是這樣。他們當初是通過電波相識的,為什么不再通過電波試試?
“夢李,我是麗柏,我來北流3年了,知道嗎?我一直在找你,求你不要再躲避我好嗎?你喜歡聽《春江花月夜》,我為你點播這首曲子。我希望你好好活著,聽到留言后一定要給我來電話……”北流廣播電臺的交友節目,每天都重復播出何麗柏的留言和她點播的歌曲。
3個月后的一天,何麗柏的電話響了。“阿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何麗柏的耳際響起。“夢李,真的是你嗎?”何麗柏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在街頭的小茶莊,溫夢李在一個小男孩的牽引下出現在何麗柏的眼前。看到溫夢李憔悴的面容,何麗柏心如刀絞。可以想象,這幾年他生活得多么艱難。
溫夢李從深圳回到老家后,因母親早就去世,他由父親照顧。可是第二年,父親也因病去世了,留下他一個人獨自生活。有時候,沒米沒菜了,他只有去左鄰右舍家蹭飯。在艱難而孤獨的歲月里,收音機成了他最好的伙伴。一次偶然換臺時,他聽到了何麗柏深情的呼喚,壓在他心底的對何麗柏的百般思念,頓時似決堤的急流奔涌而出。
何麗柏緊緊握著溫夢李的手,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我們永遠不要再分開了!”
2002年1月28日,在溫夢李的老家北流市塘岸鎮利民村,溫夢李和何麗柏舉行了簡樸的婚禮。沒有鮮花,沒有婚紗,沒有盛筵,只有親人和鄉鄰們贊嘆的目光和誠摯的祝福。
患難相守,苦難與希望同在
婚后的生活是清貧的,溫夢李不能工作,完全沒有生活來源。何麗柏雖然因教學業績突出,工資升到了350元,可是還要租房子住。盡管他們經濟拮據,但能與心愛的人相依相守,何麗柏的心里充滿了快樂與滿足。沒有錢,可以想辦法賺。何麗柏在上課之余,做起了家教。每當積攢下一筆錢,何麗柏就帶著溫夢李去醫院求醫,希望他的眼睛能重見光明。雖然一次次失望,但何麗柏決不放棄,去了廣州,又去上海,再去北京……
2005年,北流市教育局招考一批公辦教師,在數百人參加的考試中,何麗柏的筆試、面試都是第一名,她終于成為了一名正式教師。不久,學校安排了一套50多平方米的二居室給她居住,他們的生活漸漸有了起色。2006年,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做了媽媽的何麗柏更加忙碌了,負擔也更重了。
長期清貧的生活和超負荷的勞累,使何麗柏的身體嚴重透支,生下孩子不久,她就常感到右臉頰疼痛浮腫。2008年3月3日,何麗柏感到腮部一陣劇痛,不得不去醫院檢查。經診斷,她患了低分化鱗癌,而且已是中期。對于一個清貧的家庭來說,這無異于雪上加霜。面對高昂的醫療費,何麗柏與溫夢李感到束手無策。
何麗柏身患重病的消息,在北流市幾所中學傳開后,師生們無不被何麗柏的經歷和遭遇所打動,紛紛捐錢為她湊醫療費。不長的時間,師生們的捐款達4萬多元。經過半年多的治療,何麗柏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由于化療,她的臉部出現變形,她擔心自己以后不能上音樂課了。這讓她傷心不已,因為音樂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為治病,何麗柏欠下了巨額債務,本就清貧的家庭墜入極度貧困之中,而且她后期的治療還需要不少的花費。北流市一位按摩院的師傅得知何麗柏的情況后,出于同情,表示愿意免費招收溫夢李為學徒。
2009年1月初,溫夢李開始走出家門,跟那位好心的師傅學習按摩技術。他決心今后要憑自己的雙手,挑起家庭的重擔,為妻子和女兒創造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