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會學
1962年生于北京,畢業于首都師范大學美術系油畫專業并獲文學學士學位。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北京美術家協會水彩畫藝術委員會委員兼副秘書長、北京水彩畫學會副秘書長、北京市通州區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北京市通州區文化館副館長、副研究員。
主要參展作品:水彩畫《青銅時代》入選中國美協舉辦的“第二屆全國水彩、粉畫展”并獲優秀獎;《潮起潮落》入選“中國水彩畫精選百人展”(韓國);《落日歸航》等三幅作品入選中國美協舉辦的“現代中國水彩畫展”(美國舊金山);《逝去的歲月》入選1 993年“中國水彩畫大展”;《海韻》入選1 995年“中國水彩畫大展”;《大唐遺韻》入選“中國青年水彩畫大展”(中國美術館);《美意豐頰》入選中國美協舉辦的“首屆中國水彩藝術展”;《山魂》入選中國美協舉辦的“第五屆全國水彩、粉畫展”;《細雨無聲》入選“2002亞洲水彩畫辰”;2004年水彩畫《老家》入選“第十屆全國美展”、2001年《大西北的雪》獲文化部“群星獎”;《高原牧歌》入選中國美協舉辦的“全國小幅水彩畫展”;2 004年《高原牧歌》獲文化部“群星獎”;2004年《故鄉的小河》入選“2004亞洲水彩畫展”;《周莊麗日》入選“20 0 6亞洲水彩畫展”;2007年水彩畫《黃土高坡》入選第十四屆文化部“群星獎”并獲北京賽區“群星獎”(金獎)。多幅啦彩作品被收藏家及博物館收藏并被專業報刊雜志介紹。出版《貫會學水彩畫選》、《貫會學水彩作品優選》《貫會學中國畫作品集》等四部專集。
貫會學現在是通州的名人了。假如不避世俗與勢利,他的名片就可以印上以下這些令很多人垂涎的名目:畫家,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北京美術家協會水彩畫藝委會副秘書長,還有一個行政職務:文化館的副館長。可是在我眼里,他卻似乎永遠沒有這些光環,就連現在的通稱“老貫”(畫家懷一給他治印即以此為文)也是最近才漸漸接受的 過去的印象扎根太深,遠非這些光環所能抹去。所以,有時開玩笑,他說:“德水,通州你已經寫了不少人,怎么不寫寫我呀?”我笑答:“讓我寫你,你就不怕我接你老底?”他說:“只要寫,隨便!”
有了這個君子協議,我仿佛得了赦令,可以放開寫了。
按老北京的說法,貫會學和我是“發小兒”。同村,同齡,同班,同座,只是不同輩分 我的高祖母是他們老貫家的姑奶奶,論起來,我比他高一輩兒,他得管我叫“表叔”。可是到我們倆這兒總覺得別扭,常以兄弟相承。當年他祖母在世的時候,聽到我們說話,還狠狠地罵了我們一頓呢!所以,現在我們通信、互贈書(我給他)畫(他給我),寫款,就都只好折中一下,寫“道兄”。
他生于1962年,屬虎,小名“虎子”,我們伙伴多稱他“老虎”。在老家,你提畫家貫會學,除同齡人外,恐怕無人知曉,可是你一提小名,卻是除了小輩兒,幾乎盡人皆知。上小學的時候,我家h居之地,是孟母三遷之后的所在,緊鄰學校,伙伴們渴了,就跑到我家,掀開水缸蓋兒,舀上一瓢,咕嚕咕嚕,灌一氣兒;餓了,從“氣死貓”(一種柳條編的容器)里,摸出一塊玉米餅子,兩手一掰,按人平均,每人一塊,不用過屠門而大嚼,然后野馬似的跑開去。因為與我合得來,老虎是腿兒最勤的一個一一誰讓他還管我媽叫大奶奶呢!
他的幾個哥哥,都畢業于我們這所村辦學校,除了他三哥平平外,大哥和二哥成績都很好,是出了名的。可是到他這兒,不知道怎么了,說實在的,那學習成績真是難以恭維。課上提問,他常常吭哧半天,也蛻不出個所以然來,老師就說:“瞧你哥,人家怎么學的!”意思是怎么到你這兒就不行呢!可是,天之生材不齊,“與其角者缺其齒”,一到美術課上,那就是他的天下了。幾十人中,能得“優”的鳳毛麟角,可每次都必有他。所以,我時常想:人的一生,大慨都有定數,正如西諺所說:上帝在這里關上一道門,就一定會在那里打開一扇窗。或許這也是一種平衡吧。
那時候,因為我寫字略能作到橫平豎直,我們倆就一起被老師選進了板報組,他負責畫畫,我負責抄寫。每周一期,周末完成。于是,一到周六,別人都在家里,無需到校,我們倆卻要到教室,在后黑板上,一干就是半天兒。可是什么也架不住愛好,再加上合得來,我們倆邊玩兒邊干,倒也常常樂得其所。
記得1976年,上初一的時候,四月初的一天晚上,村里的大喇叭忽然又傳出了那個嗓音渾厚且高亢的男主播義正辭嚴的聲音,“一小撮反革命暴徒在天安門廣場……”原來,兩天前,天安門廣場發生變故,黨中央做出了撤銷那個不肯改悔的走資派黨內外一切職務和反擊右傾翻案風的兩個重要決議。又一次政治的疾風苦雨來到了。反應最快也是最烈的當然是“宣傳”——戈培爾那句名言“謊話重復一千遍就是真理”此時被發揮到了極致。當晚,學校頭頭連夜把我們倆找到學校,布置了剛剛記錄的文字稿,要搶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出一期配合新形勢的板報。這可真有點讓我們犯難了。一是為了讓人看,有宣傳力度,地點改平時的室內為室外,而室外又沒有電燈,只能打手電;二是內容上,我還好,有文字稿,設計版面,打格兒一一把小線兒抹上粉筆末,讓他幫我拉著,兩頭緊貼黑板,按住,用另一只手提起來,輕輕一彈,接著抄寫,一會兒就行了。而老虎卻沒有沒有任何參考資料,只能發揮想象,憑著自己的理解設計。我對繪事又不在行,也不能幫他什么,只好自干自的。不過,老虎到底是天才,待我抄寫完畢,寫上題目之后,他的插圖也完成了。我們一身輕松,高高興興地打著手電去找校長交差。校長畢竟是校長,夸獎了我們幾句之后,就帶著幾位教師來“欣賞”(其實是檢查)了——現在想來,幸虧了校長,否則差點兒出了大問題呢!那篇文字的題目,原本是批判黨內那個“不肯改悔的走資派”,我因為粗心,只掃了一眼,加上光線太暗,沒看清,黑板上競寫成了批判黨內那個“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這一字之差,輕說是粗心,筆誤,重說是未和黨中央保持一致,改變了黨中央對問題的定性
所謂政治無小事,這個錯誤可就嚴重了,上綱上線,吃不了就得兜著走,盡管你是一個孩子!經老師這么一說,我也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改過來。正改的當兒,那邊看插圖的也喊了起來一一“嘿,瞧瞧!你這手是怎么畫的?反啦!”原來,他那邊畫了一個頭戴軍帽的“紅衛兵”,站在桌子前,左手腋下抱著一卷大字報,右手緊緊握拳,高高舉起,面部作眉頭緊蹙的憤怒狀,一看就是個大批判的先鋒派青年。可是一一那高高舉起的右臂上,握著的分明是左拳
整個一個“反動”分子!我們一看,都忍俊不禁,笑了。也趕緊改過來。最后,校長當然少不了還要來一通“做事須認真”之類的諄諄教誨。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們都長出了一口氣。一方面是又完成了一項任務,更重要的是避免了一次大麻煩。當然,這害怕也許是后來回想出來的一一所謂“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當時,除了老師所說,也許還不能深切地了解事情的嚴重性。總之,這是讓我們印象頗深的一件事。不過,讓我后來回味不已的到不是當初的這場虛驚,而是人的運命的奇妙。吾鄉老人常說:“七歲看小,八歲看老。”《世說新語?言語》中陳韙稱孔文舉“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其意雖不相同,卻都是把“小”和“老”關聯起來,想從一個人幼年的情形推斷其后來的發展。然而,實際情況呢,“世事茫茫難自料”,因果。是一個雅愛幽默的老人,最喜歡跟我們開這樣那樣的玩笑:心儀未必成佳偶,所事未必如初衷。可是如今,在貫會學這里,因果老人竟一反常態,板起面孔了
當年那個摸黑兒畫板報的男孩兒,二十年后,居然真的成了一名蜚聲遐邇的畫家!是前緣所定的順理成章,還是個人意志的自由選擇?真不可說!不可說!不禁想到李義山的名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良有以也。
后來,初一結束,因為他父親,我在家里稱為寶忠大哥的,在通縣當文教部長,他們一家也就都隨著轉到了通縣,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一直到兩年后,1978年,才又見了面,首先是得知他在通縣少年宮學習國畫。聽他說,教國畫的是一位名HU郭篤民的老先生,名畫家王雪濤的高足。教水彩的是高志中,人物畫是華敬俊……后來通縣那些耳熟能詳的人物,多是這一時期知道的。其中我早就知道的是王雪濤,擅長國畫花鳥,清秀,細膩,我很喜歡。我大伯家就掛著他的梅花四扇屏(當然是印刷品),每到大伯家請安,我都會于畫前默立良久,靜靜地看,不忍離去。到現在我還能默想出每一幅畫的構圖、敷彩來。后來,這幅四扇屏還是被我要來,轉給了貫會學。我家的山墻上,也掛著王雪濤的一幀橫披——“百花齊放”。據說,郭老曾把王雪濤請到通縣給他們上課(我后來還曾看過貫會學保存的王雪濤先生的畫稿),老同學能親炙這樣的大畫家,曾讓彼時的我羨慕不已。
此外就是從他那里得到了不少質實的收獲。春節他回老家,給我畫了七八張花鳥畫:荷花、菊花、墨竹、梅、蘭……貼在墻上,使我的世代農家開始有了一點書香氣息。正是那時宣紙上獨有的淋漓的墨韻,啟發了我對國畫筆墨的欣賞,也讓我養成了一個至今未改的癖好:墻上只掛真跡,決不掛印刷品,包括水印的,因為“沒味兒”。遺憾的是那時不懂收藏,否則就能以藏有老貫早期作品而居奇做人了,或許還可以跟他換一些現在的作品——盡管我手里并不少——那該多有意思!
后來,我們各自忙,不能隨時見面,直到初三畢業,我考上了一所市屬重點高中,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才到通縣去看他。他逃學,帶我參觀他們學校,又去少年宮拜訪郭老師,可惜未遇,只趴在窗戶上向老人的畫室里望了望。他又給了我一些畫,還為我刻了一方名章。以現在的眼光看,這方印,無論從布局還是刀法,都有些幼稚,甚至連文字的篆法也有誤,但在我卻是極珍貴的一一這是我的名字第一次鐫入石章。那方印我后來一直保留著,一直用到大學時代,也算是我們友誼的見證了。
可是,就在我們沉浸在相聚的快樂之際,他母親卻很著急,“你看人家,考上重點高中了,你還見天兒玩兒呢!”盡管逆反心正強的我們都覺得掃興,卻也沒有反駁的理由。只好相互勉勵,然后告別,各自上路而已。
這一段交往,對我的影響可謂大矣。一是使我開始真正喜歡國畫,關注與國畫、書法、篆刻有關的知識,走進一個琳瑯滿目的藝術世界。此后,學習之外,我經常剪報,收集書法、篆刻作品以及相關的文字等等。記得有趙樸初、林散之、啟功、尉天池、蕭勞及其孫女蕭可佳等人的書法作品,還有凌士欣、程與天的篆刻,李鐸在《中國青年報》上開的專欄文章“書法入門”……足足貼了一大本。后來,高中畢業,我考上了大學,又到通縣去,這個本子就留給了貫會學,“逝者如斯夫”,現在也許早沒了吧。
記得后來有一年的暑假,一天下午,他騎著白行車,頂著烈日,風風火火地從通縣回到老家,找到我,說有一張“錦雞竹石”的工筆畫送展,想起我家里墻上掛的一個老鏡框,正合適,問我能不能給他。我二話沒說,從墻上摘下來,“拿走!”他只坐了一會兒,連口水也沒喝,就又騎車走了。為了一個鏡框,半天兒,騎車百里以上,得多大的精神頭啊!后來,為了報答,他向郭老師為我求了一張荷花,并且把那張工筆畫連同鏡框都送給了我。郭老的畫現在還掛在寒齋,只是那張工筆,被一位友人索去,不知今在何處了。
我上大學之后,往通縣去比原來方便,和他的交往就多了起來。我拜識了郭篤民先生,也認識了不少他們的同學。他給我畫過一張素描肖像,求楊京南刻過藏書章,請呂春生寫過字。如今,二十多年過去,這些東西也大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煙消云散了。
兩年后,1984年,他也考進了我所在的學校,讀美術系。我們常常一起參觀畫展。他此時由國畫開始轉入西畫,眼界也由東而西,而我讀的是中文系,終日沉浸在子日詩云和平平仄仄里,思想有了差距,但他還是經常拉著我,出入于美術館。我們一起看過畢加索畫展,德國現代派畫展,他給我講格爾尼卡,講野獸派、達達派,讓我開闊了視界,了解了很多筆墨線條以外的東西。這一階段,我是在他的引導下,開始慢慢學會了欣賞西方美術作品,尤其那些在當時還被視為頹廢、荒誕的東西,我也逐漸能理解其內在的意義了。從此,我走進了現代西方美術世界。
畢業后,我回到郊區工作,我們只好書信往還。記得他還給我寄來過一些西方美術展覽的剪報資料。我因為有了幾十塊錢的固定收入,而他還在吃學生飯,所以就經常在回信時隨手夾進三五塊錢,供他買紙筆用。一直到他畢業,才中斷。
幾年后,他來學校看我,我也不時到通縣去看他,知道他在畫藝上突飛猛進,日日以新,很為他高興。更高興的是,他已經又回歸了東方,和上學時的一味西進有了很大不同,攻水彩之外,兼習國畫。我想,人的認識,或許常常是要經歷螺旋式的發展過程吧。他最初熱衷國畫,人大學后開闊了視野,一下子由中而西,耽心于素描、色彩以及光與影之中,眼中不再有筆墨線條,這也可以理解——鄉下小子頭一次進城,都會眼花繚亂一陣子的。我們當初都有過這種經歷。現在他又回歸,雙管齊下,兼顧中西,這真是跑了一大圈。但我覺得,這絕不是冤枉的回頭路,而是一種更高的藝術境界,是人生閱歷與藝理認識的升華。這些年,他孜孜砣砣,腿勤筆勤,經常出去寫生,足跡遍及華夏。我也為他高興。因為我深知,畫畫,和讀書一樣,是要破萬卷、行千里的。胸有萬壑,筆底方有波瀾。這是古今同一的道理。
近年來,他的作品不斷出現在各種畫展上,他的名字也經常與王維新、張克讓、蔣智南、趙進武等名家并列在一起。看他的水彩作品,《老家》,《鄉村》《記憶》,追求寫實風格,“不和青紅畫鬼神”,選材上顯示出濃厚的鄉土氣息,色彩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艷麗、明快,洗盡鉛華,朦朧幽渺,流露著一絲淡淡的感傷,人生閱歷漸豐后的懷舊情緒,漸漸從畫作中流溢出來。他的國畫,力求在繼承前人的同時,走自己的路。從他前后不同時期的作品里,我仿佛看得出他在不斷的掙扎中努力地變化自己。這我也能理解。每一位有成就的藝術家都是從這條路上走過來的。而且,我也深知,這個過程是相當痛苦的,如蟬蛻一般,必得退掉一層皮,才會有新的面目出現。齊白石衰年變法,就曾經忍受了諸多來于己身和外界的非常人所堪的折磨。他那“學我者生,似我者死”的名言,僅區區八個字,實在是飽含血淚的經驗之談。
但是我時常也不無擔心。如今人們大多心浮氣躁,板凳坐不下去,傲氣卻能干云。一旦及此,便無足觀。老朋友會不會……?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不敢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很怕因道不同而危及幾十年的友誼。確實,在欣賞上,我偏愛書卷氣的文人傳統,吳倉石,陳師曾,王夢白,后來的啟功……為的是那筆墨里飽含的一種濃濃的人文底蘊、文化內涵。這種風韻,在當代很多所謂名家筆下,已經很少見到了。兩者相比,仿佛前者是喝泉水長大的,而后者是喝泥湯長大的。可我畢竟是外行,這種想法,“只可自娛悅,不堪持贈君”,也就一直心懷惴惴,不敢和老友說。直到后來的一次機緣,才使我改變了看法。那天,他光臨寒齋,我把啟功先生簽名的《啟功書畫選》給他看,原以為他會不屑一顧一如今鄙薄大師為老朽往往是最時髦的一件事情,啟先生的字就未免“館閣體”之譏。沒想到他一頁一頁地看得很仔細,愛不釋手,贊不絕口,“難以企及!難以企及!”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兒——啊,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后來,在他的畫室,我看到了八大、徐渭、揚州八怪、石濤等許多古代名家的畫集都一一攤在畫案上,旁邊有他的臨摹,知道他在這方面的用功之勤,心里就更覺得踏實了。我這里所說,的確是掏心窩子話。如今,許多很聰明、很有才華的從藝者,一旦略有名聲,就立即被名韁利索套牢,“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古今老子第一,從此再無進境,步入歧途,最終難成大器,是很讓人可惜的。慶幸的是老友沒有陷入這個泥潭。
是的,貫會學很清醒。雖然已非無名之士,可是他并沒有沾染那種令人討厭的習氣:陴睨前人,留發蓄須。現在的藝術圈子,只要你跟小至美術,大至藝術有關的圈子交往,就總會看見蓄長須、留長發且穿著怪異、不修邊幅的所謂藝術家,于稠人廣眾之中侃侃而談,令人聳然。貫會學身邊也不少這樣的人。可他自己卻不改舊家風,身上除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之外,還是仍舊貫,儼然當年那個“虎子”。問他,他的回答擲地有聲——
“藝術要拿作品說事,不在你的胡子長不長,服飾怪不怪!作品的個性與人的胡子沒有必然聯系!”
這真是至理明言。用當年舊語說,是“可以給那些拿不出好作品而徒以臉面招搖的偽藝術家一個響亮的耳光!”
現在,他又當了文化館的副館長,通州政協委員。在文化館要負責很多工作,籌辦展覽、花會、演出、編雜志、辦畫家村……為通州區的文化事業不辭辛勞地奔走著。我時常想,行政工作固然重要,尤其需要懂行的人來做。但是,從私心出發,我更希望他在畫藝上有更大的進境。如今的社會似乎并不缺少官員,但是缺少真正的藝術家。或許我太自私了,在入仕這一點上,我歷來都是從許由、巢父之后,甘居下游的,為的是多保留一點自己純樸、天真的自然心態。這對治學或從藝,似乎更重要。當然,人各有志,也許他站得比我高,看得也就比我更遠,那么,興許就是我錯了。所以,倘若我的不合時宜竟冒犯了老同學及其他勇猛精進之士,也就只好在這里高聲說一句“對不起,騷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