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公園里撿了一枚落葉,我把它帶了回來,放在枕畔。時而細閱它隱隱的脈絡,時而擱在鼻下嗅聞,時而又順手拿來扇風,驅趕燥熱的心情。
是南方特有的樹葉。很厚,蠟一般的色澤和質感。有一本十六開的書本那么大。橢圓形優美的線條,葉梗粗壯,是一把再天然不過的扇子。淡黃色,秋的顏色,沉靜樸素。越看越喜歡。
不斷有朋友來,看見了我華麗床上那枚黯淡的葉子,都詫異地笑。不解我為何拾了這一點也不美的落葉,還放在溫柔鄉里,那么不和諧。
我耐心地解釋,這片葉子雖普通,但它身上有雨露浸潤過的清新痕跡,有陽光的味道,有天地間生長過的生動氣息……它不單純只是一枚落葉。它還是一條清晰的線索,幽幽通向鋼筋水泥建筑之外大自然跳動的脈搏。
有時,光有一份靜美的心情還不夠。我們還需要可觸摸的真實擁有,思念與渴望才有了落腳的地方。不拘什么,不論貴賤。它們來自原始的未曾雕琢過的自然就好。這枚落葉,不是人為摘下生命枝頭的。它源于自然的新陳代謝。
枕畔的樹葉,瓶里的花,水里的魚,盆景寵物……這些,也都是我們的伴。孤獨郁悶的時候,它們雖不能言不能聽亦不能懂,但只要不離不棄地在著,便是溫暖的陪伴。
我撿了一枚落葉,帶回的是一個自然,一種慰藉。這是每一個敏感而靈性的生命,最美好的期待與皈依。
(摘自《燕趙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