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日要讓妹夫接班？

如果用大起大落來形容朝鮮當局的某一個領導人，張成澤恐怕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作為金日成的女婿、金正日的妹夫，63歲的張成澤如同傳奇。這個來自朝鮮江原道內川郡的國防委員會(朝鮮最高權力機構)委員曾經是金日成綜合大學的“特長生”，俊朗的外表加上能歌善舞的藝術修養，使他成了金日成長女金敬姬的白馬王子。

毋庸諱言，與撲朔迷離的朝鮮政壇一樣，身為金正日的股肱之臣，張成澤的政治線條并不明朗。外間媒體對張成澤的報道也如同霧里看花，網絡上流傳最廣的一張照片還是他那張半身西服照，一副不茍言笑、胸中自有溝壑的表情成了外界對張成澤最直觀的印象。

豪門是非多，身為“駙馬”，晚年的張成澤經歷過喪子之痛，也體驗了宦海沉浮。不過，在西方媒體眼里，張成澤是朝鮮政壇的潛力股。有分析家甚至認為，張很可能成為金正日之后，朝鮮當局的執政者。

演繹朝鮮版“牛郎織女”

在認識金敬姬時，張成澤只是金日成綜合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的一名普通學生。那時的張成澤學習成績平平，但這些并不妨礙他成為金敬姬的夢中情人。

“張成澤的學習成績并不算特別好，但作為藝術團體的負責人，他能歌善舞，尤其是笛子吹得非常好。明白事理且富于智慧。” 朝鮮民主化委員會委員長黃長燁對張成澤的學生時代如是評價。

帥氣陽光，連同良好的藝術天分，讓張成澤在男生中顯得格外有魅力。1991年，第一個流亡韓國的朝鮮外交官高永煥在手記《平壤25小時》評價張成澤時說:“高高的身材，帥氣、聰明的美男子。不然，公主能被他迷住嗎?”

黃長燁透露，金日成并不贊同金敬姬與張成澤的交往，在責令女兒與張成澤斷絕往來失敗后，他讓弟弟金永洙把張成澤轉學到元山的經濟大學。不過，金敬姬并沒有放棄，只要父親回家，就哭鬧著要跟張成澤結婚。在幾番抗爭后，終于迫使金日成妥協。(其母金貞淑1949年死于難產，所以金敬姬一直受父兄寵愛。)

1972年，張成澤與金敬姬結婚。這曲朝鮮版的“牛郎織女”的故事，最終以喜劇的方式結束。那一年，也是朝鮮半島關系正常化的重要一年。當年7月4日，朝韓雙方發表《南北聯合聲明》，確認了祖國統一的三項原則，組成了北南協調委員會。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金日成女婿的特殊身份，讓張氏走上朝鮮政壇的中心舞臺。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后半期，金正日要讓父親金日成的心腹交出權柄時，曾把張成澤推向了權力重組工作的前列。

當然，在東方的傳統語境里，成為駙馬實屬不易，做好駙馬則是更難。婚后的金敬姬抱怨張成澤沒有認真做份內的事情，整日酒氣醺醺，讓兄長金正日安排張成澤去接受“革命化教育”。于是，1978年末到1980年初，張成澤被下放到工廠去做工人。

2004年，張成澤的仕途再次經歷了一次暴風雨。因黨內派系斗爭和建設僅次于金正日別墅的豪華別墅等腐敗行為被革職，當時勞動黨內“張成澤的人”都被撤職。

改革與保守的雙重標簽

縱觀張成澤仕途，他總是在曲線中上升。不管道路如何曲折，前途好像永遠光明。其間兩度沉浮，每次跌停，似乎都在為下次的上揚積蓄力量，這在風云際會的朝鮮政壇實屬罕見。

除了中途兩次謫貶，從1982年到2009年，張成澤的官銜也由朝鮮勞動黨中央青少年事業部副部長升到國防委員會委員、勞動黨中央行政部部長兼組織指導部第一副部長。幾乎是每隔三年獲得一次提升，直到成為朝鮮政壇的二號人物。

張成澤一度被媒體認為是改革開放路線的執行者。韓國東國大學教授高裕煥說，張成澤于2002年受金正日之命，對韓國和其他國家進行考察。在張成澤被貶為黨校負責人時，日本媒體也報道“張成澤在學習經濟學”。朝鮮政府有關人士認為，金委員長有可能對能負責經濟開放和維持制度這兩方面工作的張成澤以下調的形式讓他學習資本主義體系。

2006年，張成澤東山再起，此番權力更大。但隨著強硬地進行各種檢查和嚴控措施，對他的輿論也急速惡化。平壤內部消息人士稱:“不僅是一般百姓，連干部們也說‘張成澤是天大的奸臣’。對他的不滿逐漸加大。”

還有人認為，隨著張成澤的權力加大，也會進一步加強對朝鮮內部的控制政策。統一研究院前任研究委員樸炯鐘分析:“在張成澤的地位加強的2006年以后，朝鮮轉變成保守型對內政策。”

可是“脫北者”李長宇認為:“在朝鮮除了金正日沒有一個人可以擁有‘決定權’。”“張成澤只負責毫無差錯地履行金正日意思的工作。”

“禪讓”或“托孤”的兩種可能

改革者也好，保守派也罷，在金正日主導的權力體系下，張成澤充其量只是政策的執行者。隨著金正日健康問題日益突出，這些都顯得不重要了。在西方媒體那里，他們更關注的是后金正日時代，朝鮮政權內部的權力更迭。

英國《財經時報》年初將金正日的健康問題和權力維持與否列入2009年需要關注的國際焦點之中。該報稱:“8月份金正日發病以來，這個高度秘密的共產主義國家里不時地傳出其妹夫張成澤代替金正日處理事務的無法確定的傳聞。”《泰晤士報》則引用韓國專家的話指出種種情資顯示，當前定奪朝鮮重大決策的人正是掌管朝鮮秘密警察的張成澤。

早在去年10月舉辦的“朝鮮的三代權力世襲與劇變事態展望”學術會上，韓國安保戰略研究所前任研究委員金光鎮說:“(后金正日時代)以張成澤為核心的集體指導體系，在過渡期權力比其他模式更穩定，在南北關系和朝鮮改革開放方面也可以期待進展。”

日本《讀賣新聞》報道，美國情報核心人士說:“集體領導體制是指，金正日家族、朝鮮勞動黨、朝鮮人民軍等三方共同參與的領導體制。其核心人物是張成澤，實際上‘張成澤政權’出臺的可能性相當高。”

如果從東方的歷史經驗看，張成澤成為“儲君”的可能微乎其微。《三國演義》里，袁紹、劉表和曹操諸人都曾被立長立幼的問題困擾，但無論袁劉，還是比他們更富有智慧的曹操，都不曾在兒子與妹夫之間有過半點憂慮。子承父業的金正日會放棄3個兒子，然后將權力“禪讓”給張成澤?

當然，誰也不能否認張成澤的再次浮現將成為金正日繼承人問題上的一個重要變量。美聯社4月10日在一篇題為《金正日將近親推上舞臺中心》的報道中稱，金正日在朝鮮第12屆最高人民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上將張成澤推舉為國防委員會的委員，意在為身后事做準備，并為傳位于子鋪路——就像他當年從父親金日成那接過權柄一樣。

報道援引韓國東國大學朝鮮問題專家郭宇環的話說:“在朝鮮這樣的政治體系下，除了血緣和裙帶，沒有人值得信賴。張成澤在強化金正日權力的過程中充當一個關鍵角色，并為金的后繼者護航。”

也許，在金正日的傳位線路圖里，張成澤最合適的角色將是一個接受“托孤”重任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