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里的油條攤兒
老媽電話里說了:“養成好習慣要從吃早點開始!”說起來是首都,可在北京要是想吃點順口的早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小區南門外倒是有家小飯館也賣早點,可幾次傍晚路過看著有人在掏“地溝油”就再也不敢去光顧了。
半年前的一個早晨,起床后胃又在抗議。出門深吸一口空氣……你說怪不怪?為了奧運會北京種了這么多樹,可這空氣還是那么干燥,缺乏滋養成分!要是把海南的空氣裝罐打包拿到北京來出售會不會有市場呢?試著再做了一次深呼吸……這回更邪了,怎么凈是油條的味呢?順著“遛彎兒”大媽的指點,找到了小區外不遠處一個過道里的早點攤兒。說是攤兒,其實就是一個改造過的三輪車,外加一張簡易小飯桌。主人見我過來,笑臉相迎:“您早!”趁著等油條的工夫和主人聊起了家常。知道這老哥姓吳,河南人氏,不遠處正在攤煎餅的大姐就是他老婆。
出攤兒已經三個多小時了,鍋里的油依然很清亮,這讓我有了些踏實的感覺。看著老吳熟練地把兩條面用筷子一壓,順手一擰,沿鍋邊輕輕滑入油內,那塊細長條的面就像開了花似的蓬松起來。兩根竹棍上下擺動,一根金燦燦的油條就立在了鍋邊的小筐里。要了碗熱豆漿,把油條摁在其中,吸進了豆漿的油條咬在嘴里,頓時讓我食欲大增。那天的股票最終也以陽線報收。自然,我一天的心情也很舒暢。
細節里的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無論刮風下雨,河南老哥都會準時出現在這小道里。只是雨水大了,攤兒前會多出把大大的遮陽傘。
此后,我這幾乎懶得吃早點的人竟是天天報到,自然和吳老哥的關系也熟絡起來。慕名或是聞香而來的人漸漸多了,有時還會排上七八個人的隊伍。直到7月中旬的某一天,老吳硬是在我的手里塞了個茶葉蛋,我總覺得有事。果不然,臨走時他告訴我,明天開始他不能再出攤兒了,因為要開奧運會。他接到了居委會的通知,附近所有的小攤不管有無執照一律停止營業,直到奧運周期結束。他說會和老婆回趟老家,把賣早點掙到的錢帶回去,家里還有老人和兩個要上學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覺得空蕩蕩的。有幾天起床后我還習慣性地按時下樓。出了小區門看著人去巷空的小道,我才想起吳老哥回家的事。
奧運如火如荼,沒有油條豆漿的生活仍然繼續。9月底的一天,出門辦事的時候,我在空氣里又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老遠吳老哥就在招呼我。那天,我竟因為吃早點而把與朋友的約會推遲了20分鐘。六根油條外加兩碗豆漿,肚子撐了,起身付錢。老吳死活不收,說算是對他奧運會后第一天出攤兒我就前來捧場的感謝,犟不過他只好領情了。
不到萬不得已,決不漲價
這大半年來,物價一天一個樣,油、面、蜂窩煤的價格都是水漲船高。據說小飯館早點品種的價格早就調整過了,老吳的油條還是賣5角錢一根。有熱心的大媽也鼓動他漲點錢,他總是憨厚地一笑,始終沒響應。私下里他認真地告訴我,附近來吃早點的客人都是老主顧,而且老人孩子居多,情愿自己少掙點,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輕易漲價。大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我沒說話,心里卻沉甸甸的。
那天回家的時候,我塞給他大半包“中華”牌的香煙。他推讓了好半天,說這煙他聽說過,太貴!我說是朋友送的,讓他嘗嘗。鄭重其事地擦干凈了手上的油,老吳小心翼翼地把煙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一個月后,他老婆悄悄告訴我,那煙他還沒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