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必須要面對離別
如果不是生命中還有很多人要陪我走
如果,沒有如果
我們會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一章
三月,正是櫻花盛放的季節,白色略帶粉的花瓣紛紛擾擾的飄落,在空中優美地旋轉,雨后青草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使人渙然一發。端坐在櫻花樹下的少年,手執書卷。白色狩衣上面綴滿了星星點點的櫻瓣,此人清雅脫俗,他猶如藍天飄動的云絮,又似婉流的清泉。纖細的手端起銀杯正想飲啜,卻聽見一聲驚呼。
我的手就要觸到風箏了,沒想到一陣暈眩,貧血癥竟然發作了,腳下打滑,正要與大地來個熱辣辣的親吻時,卻被人攔腰抱住,迎面撲來的青草味好香,我微抬眸,陽光猶如碎金灑落在他身上,再伴著飄落的櫻花,更顯得他纖塵不染,云淡風輕。我看著他略施胭紅的唇,心臟漏了半拍。這世上竟然有如此靈動秀逸的少年。他如夜色的眼眸溫柔的盯著我,流光暗生。
一片花瓣悠悠的落在他肩上,我愣愣地看了幾秒,突然醒過來,掙脫出他的懷抱,這個男子戴著烏帽,白色間藍的狩衣,當然不會傻到認為是拍戲。再低頭看著我由表白嫩青單衣包裹的身體,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華麗麗地穿越了。看服飾,應該不是中國古代。記得自己是爬到樹上幫弟弟撿風箏,一跌就跌到另個世界,我暗罵眾神。太狗血了。
“沙羅,你沒事吧?”不知過了多久,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在耳畔響起,帶點漫不經心,聞言,我一驚,連聲音都帶著顫音:“你……叫我什么?”
他露著云淡風輕的笑,宛如微風拂過櫻花綻放的枝條,瞬間抖落出一片令人炫目的雪,讓人心生溫暖。他的笑容回答了一切,我激動地再問一句:“你是安倍晴明?”
晴明輕頷首,纖細的手指一蕩,折扇像菊花在寂然綻放,我杵在那里,腦袋努力搜索關于安倍晴明的事跡,對于他,我不陌生。第一陰陽師,傳言是白狐與人的結晶。能召喚十二式神,而我,就是他口中的沙羅——安倍晴明的妻子!
等等,不是讓我穿過來就為人妻吧,心里惴惴不安,忍不住地問一句:“我們還沒結婚吧?”晴明執起銀杯的手一頓,揚睫向我,輕笑出聲,方道:“看來蟬丸法師說的不錯,不過你真是個有趣的家伙呢”這下我真郁悶了,他貌似知道我的身份,低聲喃喃道:“難不成他是神仙,知道我不是沙羅。”不過鼎鼎大名的陰陽師在面前,我激動地圍著他轉,真的,這人是真的啊。
安倍晴明朗聲一笑,雙目似張若闔,微微瞇著。他突然嚴肅起來,雖然并沒斂去笑意,他說:“你是由蟬丸法師從異世界請過來的,幫沙羅過了那一劫。我便送你回去”頓一下,輕嘆口氣道,“她……已經不能控制自己了。”我滿臉黑線,從異世界請人?那我機率高得都可以去買彩票了。侵犯人權!但是現在一時間不可能回去了,便問道:“是什么劫,有危險嗎?”他但笑不語。又是天機不可泄露,不強求。反正我要隨時跟著他,有危險他就擋我前面。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卷,都是漢文嘛,這家伙根本就是裝,我暗自賊笑,就胡侃《西游記》,他只是仔細地聽我講,待講大鬧天宮時,覺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一仰而盡,好清甜的酒。放下杯子,看晴明一臉愣樣,敢情我剛才的壯舉太不雅觀了?奇怪,那他臉紅什么?我突然一個靈光,這小孩思想太不純潔了。還以為我要跟他間接親吻呢。我賊賊地沖他笑,晴明狹長的黑眸微揚。
“這本書講的是道教,可不是什么孫猴子。”他說完,揚長而去,只剩石化的我,敢情他一開始就知道,而我還被他傻乎乎地擺了一道,根據我蘇嵐總結,穿越第一條——不要大言不慚。
第二章
是夜,明月高照,徐徐微風漾起他的一縷青絲,柔柔的月光流淌在他俊朗恬淡的臉上。清澈通透,像沒有沾染一絲塵世濁氣。他倚在走廊的欄桿上,手執骨扇,望著一輪皎月輕聲嘆息
“大哥,今晚你第十二次嘆氣了。”我終于受不了啦,提醒道。不管他了,日本的和果子好誘人,爪子悄悄向它伸去。折扇猛地按住我的手。
“小嵐,少吃一點。”他慢悠悠地說道,我便沒好氣地嚷嚷:“喂,晴明大人!你放在現代,可是鉆石王老五,連我都養不起嗎?”不知道是不是歷史記載錯誤。沙羅與晴明現在并沒有婚約。晴明笑盈盈地打量我,說:“你比我想像的要重得多。”我突然想起第一次他抱我,正尷尬萬分時,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
“晴明,今天我帶來竹葉酒了。”目視著博雅走近,他沖我點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咦?你怎么臉紅紅的。”我腳一滑,差點跌倒。晴明抿嘴,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眼底卻浮動著濃濃的笑意。果然這個狐貍知道了我的窘樣。怒視著博雅,腳猛的向他踹去,一聲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夜,我堵住耳朵,這位仁兄的分貝太高了,博雅幽怨地看著我,估計還不知道為什么就被襲擊了,我心情倍好。坐到晴明的旁邊,他俯身說道:“剛才那招跟孫悟空學的?”送他個大白眼,吃飽喝足后,摸著我微鼓的肚子,晴明嘴角一掀,滿是戲謔,我臉一紅,連忙望向吹笛的博雅。
悠長的笛聲飄蕩在幽靜的夜里。帶點淡淡的惆悵,一曲畢,我忍不住問道:“博雅,你有喜歡的人嗎?”純情男支支吾吾的,句不成語。我立刻會意,不懷好意地望向他:“是哪家小娘子,說一聲,姐姐幫你追到手。”晴明向我瞟一眼,小樣,一定又不相信了,我可是在偶像劇里打滾的。朝他挑釁的努努嘴,然后拉過博雅,開始胡侃追女大計。哪知博雅連忙擺手拒絕。我怒了!點了下他的額頭,不滿道:“姐姐我是在幫你,沒什么不好意思,要不這樣,唱情歌吧,女生都喜歡。”我示意唱了一下《情非得已》,眼睛不自覺瞟向晴明,不禁出神
“小嵐,你流口水了?”
啊?我花容失色,耳畔傳來那晴明笑,其聲干凈而清脆。轉過頭,我怒視著博雅,這家伙知道我不是沙羅后。老拆我的臺。但是沒想到我對晴明竟然垂涎三尺,淚……惱羞成怒的我連忙推著博雅離開。順便掐了下他的胳膊,然后沖他甜甜一笑,行注目禮。再次總結,穿越第二條——不要結交博雅那種傻大個。他純粹是屬于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
待我回來后,晴明依舊在酌酒,華美的月色氤氳在他俊美的臉頰上,淡淡的笑讓人異常溫暖。我湊過去與他并排坐,不禁好奇問道:“博雅喜歡的是誰?”他笑笑不語,來到這里兩個月,我已經習慣晴明的沉默寡言。心里踟躕了一下,又問一句:“那晴明有喜歡的人嗎?”又是漫無止境的沉默,當我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冒出一句:“那首歌,很好聽。”
第三章
我一晚上都在思索他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弄的我眼圈下有著淡淡的暗影。晴明已經上過早朝回來了,修長的指不經意劃過我的眼圈,帶著笑意的目光中隱隱透著溫柔。我有些恍惚,果然帥哥的殺傷力是不容小覷的。
“要去看看平安京嗎?”他突然道,我欣喜的猛點頭,來這里兩個月,我連平安京什么樣都不清楚呢,待梳妝后,我倆浩浩蕩蕩的上街了。
其實有點小小的失望,雖然古色古香的街道繁華鼎盛,川流不息。今天貌似是什么祭神日。我還沒來得及shopping,就被擠得透不過去,往后一看,哪里見晴明的影子,正當我焦急萬分時,一雙手牽住了我,看清楚來人,我臉一紅。心跳得異常快速。偷偷瞄他,晴明似乎也不大自然,俊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紅暈,我能感覺他的手心有一層薄汗,難不成他也在緊張?我低著頭,暗自輕笑。手不自覺收攏了。得到回應的他,手也收緊了,在這個熙熙攘攘的街道,時間定格,妖魔散盡,世界清明。我牽著他,心跳加速。只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我一路上傻笑著的走到鄉間小路。初夏時分,蟬鳴的聲音聽起來竟然如此悅耳,藍天如染,白云如絲,陽光通透而清澈,溫暖一點一點沁人心脾。我迷醉了。這個少年無論是在櫻花樹下,還是在幽靜小路上,都顯得如此清俊恬淡,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第一陰陽師。不由想到夢枕貘筆下的他,云朵一般的男子。于此說法,我深以為然。
“你似乎看起來很高興?”晴明說道,他玩世不恭的眼眸中還透著一絲純凈,我撇撇嘴,21世紀的快節奏生活哪里能欣賞到如此良景。我歡快地蹦到橋上,下面是碧色的流水。都能看到人的倒影。我第一次仔細看這個沙羅,五官精致得好像SD娃娃。但是由于身體寄住了一個19歲的我,清顏純真而不顯稚氣,我正在獨自迷醉時,湖中的倒影慢慢扭曲,我仿佛一點點在往下淪陷。
“小嵐。”是晴明的聲音。待反應過來。我已跌入湖中。好像有人拉住了我的腳,好沉。突然有股力量,我倏地就被迫著地了,晴明柔聲問,“你沒事吧?”我搖頭,但見他溫柔的臉上已沒平時的笑靨。冷聲向湖中說道:“橋姬,久違了。”話剛落下。湖中就出現一名身著碧色衣衫的女子,她嬌俏地笑,好絕色的人,我感嘆,但是她眉目微蹙,眼眸中似流淌著悲傷。
晴明眼睛輕閉,嫣紅的唇瓣微顫,似念念有詞。不一會指尖閃著白光,我看著愣愣的。果然有法術!?只見晴明手一揮“去!”一道銀光倏地射去。橋姬身子一躲,屏蔽著一圈青色的結界,哇……我兩眼直了。站在晴明的旁邊,他身上隱隱透出讓人心平氣和的安全感。我也不害怕了,看著他跟橋姬較量。
慢慢的,橋姬已經處于下風。晴明從懷中拿出一道符印向她飛去,喃喃念起咒來。橋姬慘叫一聲,口中已經吐出綠色的血液。我一恍惚。就被橋姬用法術挾持了。
“放過我,要不然我殺了她。”她威脅道,眾神,我一向很乖。俗話說靠人人老,靠山山倒,跟晴明混有肉吃,我估計我眼睛都水亮亮了,晴明淡淡地瞥了一眼橋姬,眼底微微漾起怒意與不屑。他向前一步。橋姬抵在我脖子的手猛地收緊。我悶哼一聲,對她說:“你這是何苦?”其實我什么都不清楚,不過看她怨氣頗深。一定有隱情,果然她突然嘶吼著:“你懂什么?你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真心對你嗎?男人都該死。”寒,又是一段糾結的戀情,看她潸然淚下。晴明不動聲色,慢慢聽她講訴了那段往事。
橋姬名叫婉婷,是位官家大小姐,她愛上了無功無祿的商人,兩人私奔,沒料到那商人在成親那日棄她而去。她就在這座橋上自殺墜河。婉婷撲在我身上哭泣,好可憐。我有一絲動容,盈淚在睫。晴明不知什么時候蹲下身,念念有詞。婉婷的身體慢慢變白最終消失。
“她去了她該去的地方。”晴明好心的解釋道,我淚眼婆娑看著他,癟著嘴。他輕輕拭去我的淚水。俊臉慢慢放大,溫熱的呼吸吐在我的脖子上,心頓了幾拍。不自覺閉上眼。
“哈哈。小嵐以為我要做什么?”我氣結!看他狐貍般的笑容。一股血氣往腦中竄。報復性地給他一拳。做了個鬼臉。小跑著離去。想著自己剛才的傻樣。臉又紅了,原來我也是期待的嘛?笨蛋!唉,真是曖昧的一天。
第四章
回到府中,晴明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倚在紫藤花樹下飲酒,看他卓越不絕的摸樣,我打算調侃下他:“晴明,我覺得婉婷說的很對,世上果真沒有好男人。”他秀美一挑,眼中是濃濃的笑意,略胭紅的唇邊勾著狐貍般邪肆的弧度,果然是白狐公子,桃花眼總是勾引我。
“那個人不是近在眼前嗎?”
汗顏,晴明竟然如此自戀,我大笑出聲,最后捂著肚子彎腰繼續笑,腦袋突然被敲了兩下。我怒視著罪魁禍首,一把奪過折扇。沖晴明得意的一笑,他狹長的眼睛微揚,“定”我身體瞬間僵硬了,憤怒得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
晴明慢悠悠地喝酒,偶爾向我瞟來一眼,氣得我牙癢癢,這時卻飛來一只小蝴蝶,停在我的……呃,睫毛上。我顫啊顫,試圖將它趕走,它又停在我的鼻尖上,怎么感覺它沖我眨眼了?一定是我氣得出現幻覺了。
“蜜蝶,玩夠了嗎?”晴明在對誰說話?只見地上冒出一名身穿唐裝的女子,沖我眨巴眨巴眼,我滿頭黑線。這就是傳說中的式神嗎?因為動不了。所以看不到兩人在搗鼓什么,是說我壞話嗎?但是晴明眉頭深鎖,應該是什么重要的事才對。
安倍晴明向我走來。隨手一揮。咒術解除。他盯著我,眼神復雜,眸中隱隱現出一絲痛苦。我用小手在他面前晃晃,他才道:“師父來信讓你回去。”哦,沙羅的爹啊!可是晴明為何那副表情,只聽他繼續說:“沙羅的劫數就在一此,切忌不可動情。小嵐,保重!”
保重?我腦袋一個激靈,那不是要跟晴明分開了嗎?心里澀澀的,不對。聽他說到劫數,劫數?!我驚訝地退一步。嘴巴估計能塞一鵝蛋了。
“晴明,你不是打算扔下我吧?劫數耶,搞不好直接翹辮子了。”我可憐兮兮地說道。他搖頭,輕拍我的肩,沉重地說道:“小嵐,我相信你。”暈,又不是你,當然這么說了。我氣憤得鼓起腮幫子,轉過頭不理會他。雖然一開始知道自己來平安京就是幫別人完成任務的。但是看他完全不顧我的生命,心里苦水泛濫成災。
不知自己傻坐了多久,已經黃昏了。腦袋滿是安倍晴明的模樣。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我決定豁出去了。剛轉身,晴明向我走近,淡淡一笑,揉揉我的頭發。眼中滿是寵溺:“不氣了?去吃飯吧。有你最愛的牡丹糕。”委屈+傷心=眼淚,女生就是很脆弱的動物。透明的淚珠一點點從我臉頰劃過,晴明將我攬過,任我依靠,輕嗅著熟悉的清草木香,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心也平靜不少。
被晴明牽著走進內堂,才發現博雅也在,他眉飛色舞地講訴他的愛情,估計被我欺負慘了,聽說我要回去。臉上現出興奮之色。我橫他一眼。晴明朗聲而笑。賞我一記“爆栗子”,方道:“你別欺負他了,我陪你去,可好?”我心里一樂,看見如釋負重的博雅,惡作劇地在他耳畔轟下一句:“記得明天一早,我在家等你。”
然后與晴明四目相對。粲然一笑。因為,我們兩個平常就是以欺負博雅為樂。
第五章
次日,我們三個坐上牛車浩浩蕩蕩的向賀茂府出發。其間晴明跟博雅一陣神侃,我插不上嘴,睡意又來了。迷迷糊糊地靠著木柱小憩,醒來時發現正靠在晴明身上,臉微紅,卻不愿意起身。一路上,顛沛流離,躍下車,我揉揉發痛的臀部,又被晴明用折扇敲了下腦袋。抬頭才發現原來面前站了這么多人。
我只注意到中間那個魁梧的中年男人,應該是沙羅的爹。他旁邊的那個小伙子干嗎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暗戀我啊?雖然長得不錯,但我是很含蓄的。正天馬行空幻想呢,忠行老爹就拉過我的手,噓寒問暖。就這樣,我像個小公主一樣被人圍著進了賀茂府的大堂,晴明站在我的身側,時不時的提醒下,畢竟這個沙羅被掉包的事情不能被旁人知道,神侃啊神侃,我百無聊懶地端起茶杯,只聽見忠行老爹渾厚的聲音
“沙羅也行了成人禮,我打算將她嫁給晴明。”
“撲哧……”
一口茶被我猛的噴出,這也太勁爆了吧。怎么要在我蘇嵐的面前宣布,心里暗不爽,但又不好說什么,正難受呢。突然一男聲插進來
“爹,沙羅還小。我不同意。”咦?這位小哥不是剛才在門口怪怪的男生嗎?他是誰?我望向晴明。他壓低聲音說:“你的哥哥。賀茂保憲!”我立即會意,輕嘆口氣,一想到也許自己完成任務走后沙羅就跟晴明成親了。心里酸溜溜的。開完會后,我被送進進閨房,褪下厚重的外衣,卻猛的被人從后面抱住,我下意識地大叫:“……流氓啊……”
“噓,是我。”咦?保憲?他不是我哥嗎?竟然對親生妹妹這么無禮,掙脫不出,我怒吼:“喂,哥哥。你快放開我。”沒想到他像失去理智一樣,翻過我的身子,唇就想欺下來,嚇的我冷汗徒生。奮力的推開他,保憲抓住我的肩一陣猛搖,道:“沙羅,你說過要嫁給我的,為什么剛才不反對,我們馬上私奔,我愛你,我等不了了。”我被搖得神思渙散,不過我馬上意識到什么事,亂倫?嚇。
“你,別搖了!”我吼道,一把甩開他的手,端坐在軟墊上,下巴指著他,一副高傲的樣子,說:“你煩不煩啊?”聽說沙羅是個驕縱任性的小姐,所以我還得做戲。保憲對我的演技沒有懷疑,眼睛都怒紅了,捏緊拳頭質問我:“你是不是喜歡安倍晴明?你是不是要嫁給他?”我送他個寒冰大白眼,嗤之以鼻。說道:“是啊,我是喜歡安倍晴明。你想怎樣?”我發誓,這只是氣話。
從我口中溢出一聲驚呼,保憲那個瘋子竟然將我壓在身下,還撕扯著我的衣衫,我奮力掙扎,奈何根本沒用,突然壓力一輕,就看見晴明打了保憲一拳,這就是沖冠一怒為紅顏?我傻乎乎地被晴明拉走。還在震驚當中呢,晴明已經恢復了以前的飄若仙靈的氣質,嘴角彎彎一笑,順便捏了下我的臉頰,說:“不要一副傻樣,別人看了就想欺負。”突然意識到什么,我問:“這是不是沙羅的劫?她是不是也很喜歡保憲?”晴明頷首,慢慢道來:“保憲被下了蠱,沙羅不能解,所以我們才會請別人。”這……太荒唐了?兩人告別后,就各懷心事地回房了。
第二日,晴明就留下信走了。氣得我早飯都沒吃,一直努力思索如何解那個蠱呢?按照常理來說,這是情蠱,只能使他完全放棄。制定好計劃后,我每天以打擊保憲為樂。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小強精神!比如。
第一日
“你喜歡我什么?我改行嗎?”回答我的只是深情的臉龐
第二日
“我告訴你,你長得不行,脾氣又差,誰嫁給你誰倒八輩子的霉。”呃,被怒視了,撤。
第三日
“我這人好吃懶做,睡相又不好!還打呼嚕,我……我喜歡女人!”不擇手段了,沒想到被無視。
接下來,一日復一日,我都煩了。又不能告訴忠行老爹。忍得我內出血,終于在一日,他被激得又想輕薄我,無奈下,我大吼一聲:“混蛋,你滾。我恨你!”他一震,從胸膛漫出什么圖騰,一股紅煙隨即升起。我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興奮,原來解蠱的就是那句“我恨你”太狗血了,誰發明的。我臉部一陣抽搐。
自此,終于恢復正常了,保憲也即將大婚了,他原先跟一位小姐是有婚約的。但由于那個蠱就一直拖著,賀茂府一派喜慶,忠行老爹也順便提起我跟晴明的婚事,心里那個酸啊。因為不久后我就要回去了。
突然好想在紫藤樹下酌酒的他。正出神呢,博雅突然竄到這里,拉著我就走,原來晴明生病了,我心急如焚。也沒顧慮什么,直接奔向晴明府邸。躍下牛車,看見門口那一襲白衣翩躚的身影。映著陽光,他的笑明媚得令人驚艷,也不計較被騙來了。自然我們三個好哥們,又是在月下小酌。博雅要成親了,貪嘴多喝了幾杯就撐不住,回去休息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我跟晴明。
仰視著已經墨黑的夜空,那里,有星星在閃爍。我屏息,情不自禁的迷醉,為這美麗的月色。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到了嘴邊卻生生咽入喉,我輕聲嘆息,這只是南柯一夢而已。
“怎么了?”他突然轉過頭,問道。眼底浮著笑意,在半明半暗的星光暈染下,竟有幾分撩人。我只覺得血氣瞬間上涌,猛的低頭,隱隱感覺到自己的猛烈的心跳:“沒什么,我要多久才能回去?”他轉過頭,似乎有一聲輕柔的嘆息。
“小嵐,你很想回到你的世界吧,唉,平安京留不住你啊。”他一番話,我心里特不自在,如果可以選擇,我愿意留下。只因這里,這里有安倍晴明。天,我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要這么說,執起銀杯,我豪邁地吟詩:“陪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傷。”
這夜,我放下所有的顧慮,只為醉一場。
第二日醒后,腦袋痛的像有小錘在狠命的敲著,晴明端來了醒酒湯,他的嘴角依舊保持著那漂亮到完美的弧度,清澈的眼睛里滿是溫柔,噯。能不能不要勾引未成年(蘇嵐,貌似你貴庚19)?我怕離開后會想念,想念他的一顰一笑。
我粗魯地下床,全身都難受呢,心里更是一刀刀被人剜著,下次我見到蟬丸法師一定拜訪他十八代祖宗,這活兒為什么要讓我攬下,為什么要這么煽情?心里不爽地又去睡了一覺,醒后竟然黃昏了,我突然記得今天晴明要帶我去見一人。
這次我們沒有坐牛車,踏著月光,漫步在夏夜幽靜的小路上,任誰都會有些迷醉。為什么平安京這個地方總是這樣旖旎曖昧,而我們牽著手,好像談戀愛。戀愛?難道我喜歡這家伙?突然聽到泉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像什么破土而生起嫩芽,安倍晴明,我喜歡他?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晴明頓下腳步,挑起秀眉詢問,我連忙搖頭,兩人繼續向前走著,他俯身在我耳畔說:“我帶你去的地方,那里妖怪橫生,你怕嗎?”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怕的,但晴明身上總是有種安定平和的氣息。所以我輕搖頭,極度信賴的看向他。
走著走著我們踏進了幽暗陰冷的山野樹林,寒意肆流,風吹的衣服獵獵作響,我拉緊他的手。晴明絲毫沒有懼色,依舊波瀾不驚的繼續走,到了一個山洞,他停下來。我正納悶他到底要干嘛,剛抬頭,他就用手捧著我的臉,問道:“你緊張嗎?”我只覺得一股血氣往腦上沖,臉迅速紅透,他靠太近了,清澈眼睛都反射出我的倒影,趕緊推開他,要不然等會可不是流口水,而是噴鼻血。
“有什么好緊張的,反正有鬼你就擋前面。”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我沒好氣地說道。他也不惱,兩人再次攜手走進山洞,偶爾有點怪聲加冷風,嚇的我直往晴明身上蹭,這個俺要聲明下,不是我故意吃他豆腐!!繞啊繞,他終于停下了。狹長的桃花眼微揚,帶點邪氣,卻閃爍著溫和純凈。
晴明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喚道:“母親大人。”母親?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同誰說話,因而四處張望。從山洞里面傳來低低的笑聲。
“童子丸,起來吧。這位是你的妻子嗎?”她的聲音柔和,溫潤。我握緊晴明冰涼的手,心底頓覺揪痛,關于他的故事我知道,因為很多原因,他們母子是不能相見的。晴明安撫地沖我笑笑,目光中隱隱透出安定人心的力量,方道:“她是我喜歡的人。母親,今日我前來,是需要時悟畫軸。”我一愣,倒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談論什么,晴明,剛才說喜歡我?不對,也許他是對沙羅說的。
見我一臉糾結,又晃腦袋又沉思。晴明順勢用折扇給了我腦袋一下,清醒過來,才聽見晴明媽媽的聲音
“晴明說你叫蘇嵐,你能替我好好照顧他嗎?”嗯?當機中,她不是應該稱呼我沙羅嗎?奇怪。而我能代替沙羅回答那個問題嗎?心里萬般矛盾,但接受到晴明燦爛的笑,定了定神說道:“無論我在哪里,我會一直記住他,為他祝福。”說完,我鼻子酸脹,眼角濕潤,神思恍惚,怎么回去的都不清楚了。
次日,博雅來到府上,他問我關于21世紀的事情,其實這家伙開始不信魂穿,但想到我與日本女子的不同,無奈之下也只能接受吧。隨便給他講了幾件,他立即投來崇拜的眼光。羨慕地說:“我要是能生在那個地方就好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怒了,對著博雅一陣怒吼。卻沒發現逐漸掉下的眼淚。博雅估計被這陣勢嚇壞了,他笨拙地擦拭我的淚水,嘴里安慰道:“小嵐,你別哭啊,我情愿你像以前打我。”這家伙真是欠揍,越想越傷心。回去固然好,那里有親人,有朋友。但是卻沒有安倍晴明,沒有傻傻的源博雅,沒有對我特好的忠行老爹,沒有漫天飛舞的八重櫻。
轉身,卻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晴明,我再也忍不住,落荒而逃。
臨近下午,就要進行回去的儀式了,我撲向晴明的懷里,悶悶地說道:“我會想念你的。”他不語,反而為我戴上他從不離身的玉石,待我還想說幾句。蟬丸法師就來了,趁機狠狠瞪了他幾眼。
脖子上掛著晴明送我的暖玉。隱隱發著白光。我像個待宰的羊羔。垂著腦袋,不敢看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愿意讓別人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臉。儀式開始,我聽不見什么,只感覺一陣恍惚,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慢慢變輕。
“姐姐……姐姐……”誰在喚我?慢慢睜開眼,我呆呆看著一臉稚氣的弟弟。回來了?原來只是一場夢。正要下床,卻看到脖子上那塊用紅繩系著的暖玉。腦袋想到第一次遇見晴明,他抱著我,天空下了一場漫天絢麗的櫻花雨,沁人心脾的青木草味,我立刻就醉了,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眼前竟然出現一種幻影,晴明溫柔地笑,他緩緩向我伸手,明明近在咫尺,觸手卻是空蕩,突然感到好累,沉沉地睡去,夢中依稀是平安京,晴明坐在櫻花樹下,臉上掛著慵懶而隨意的淺笑。而我一直追逐著博雅打鬧,景象慢慢模糊。最終飛灰湮滅。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