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戈壁石

盡管中國自古就有文人賞石、文人藏石的傳統，但比起書畫、瓷器等領域，文人賞石市場目前仍屬于普遍被低估的價值洼地。

奇石收藏家馬益群談起十多年前自己剛剛進入奇石收藏界時的情形說：“那個時候有一次一口氣買了10箱石頭，定了一個火車集裝箱從外地拉回來，沒過多久，這10箱石頭基本都送人了。最初收藏的石頭很雜，后來慢慢地認準了戈壁石。”

雖然中國自古就有靈璧石、太湖石、昆石、英石這四大名石，但是出盡風頭的還得數近十幾年才初露崢嶸的戈壁石。與傳統的古代文人藏石相比，真正能堪稱“天價”的奇石也唯獨戈壁石了。內蒙古的阿拉善左旗盛產這種硬度極高(硬度在6.5到7.5之間)的石頭，多是風沙磨礪，日月照射而成；也有的生于巖洞之中，可分為玉髓、瑪瑙、碧玉、集骨、干層等石種，棱角嶙峋，形紋兼備，造型粗獷，豐厚潤澤。

盡管中國自古就有文人賞石、文人藏石的傳統，但比起書畫、瓷器等領域，文人賞石市場目前仍屬于普遍被低估的價值洼地。去年香港蘇富比春拍中拍出的最貴石頭成交價格超過百萬，在行業內再次掀起了投資奇石的軒然大波。收藏家馬益群對記者說：“真正能進入拍賣行的奇石也是因其文物價值而被關注，多以明、清以及民國的文人藏石為主。但凡能進入拍賣行的奇石藏品，其重要的入圍門檻之一還在底座上。”與當代藏石有很大不同，拍賣行以古代藏石底座的雕工、年代等為其主要的價值衡量標準之一，真正奇石本身的含金量就相對被放在了其次，這多少有點買櫝還珠的意思。

北京弘燕奇石城經理張永明的父親張靖，曾把估價1.3億元(經故宮博物院權威專家聯合鑒定)的戈壁石《小雞出殼》捐贈給了北京朝陽區人民政府，作為補助費用張靖得到了550萬元。說起《小雞出殼》張永明對記者回憶道：“當時在內蒙古的瑪瑙湖用東風卡車拉來了一車的瑪瑙蛋子，總共也不值多少錢，我們就是在那里不經意發現它的。但是真正發現它的價值還是受了一個偶然的啟發，那時我們住在北京玉器廠旁邊，賓館的宣傳冊上印了一個國寶級的黃皮翡翠，里面雕刻了一只剛剛破殼而出的小雞。恰巧我們在那一卡車的瑪瑙蛋子中發現了一個類似的奇石，比他們的那個當然就要名貴不知多少倍了，一個人做，一個天做，怎么能比呢!”

談到投資奇石的回報，從事戈壁石投資的藏家陳公波對記者說：“如果說投資回報率最高的，什么也比不上藝術品投資。只要你的經驗夠足、眼光夠準、出手夠快就相當于空手套白狼。”我們可以做這樣一個比較：股神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公司50年的平均年回報率達到了31％，在業界無人能及；但一個在出生地不足幾塊錢的石頭轉手一賣就可以賣到上百萬元，這無疑是一個讓任何金融投資品都相形見絀的比較。

于是《小雞出殼》的天價掀起了一股戈壁石投資與收藏的狂潮，奇石收藏家馬益群對記者說：“戈壁石《歲月》也經過權威專家鑒定，市場估價達到了9600萬元，這算是戈壁石收藏界的又一塊‘奇葩’。”馬益群還向記者講述了一個六年翻了20000番的戈壁石投資的例子：“2002年，一位石友在石展上花20元購得一件名為天蠶’的戈壁石。只有10厘米長，極似蠕動的蟲子。時隔三年，轉手賣了10萬元。2008年，這塊石頭又以40萬元被河北一位企業家買走。”轉了三次手，價格飆升了20000倍，可見戈壁石的增值空間和投資潛力無疑是巨大的。

弘燕奇石城經理張永明向記者介紹：“與傳統的四大名石‘瘦、皺、漏、透’的衡量標準不同，戈壁石講究的是‘質、色、形、紋’，這能算得上戈壁石最基本的衡量標準了。”但是在進行戈壁石交易的時候，判斷戈壁石的價值就沒有這幾個字衡量得這么簡單了，主要還根據買家個人經驗、對奇石的鑒賞能力和實際的經濟情況等多方面條件推敲價格。大多是一個愿買、一個愿賣，雙方都覺得符合自己心理價位的時候，交易就成功了。”

戈壁石表現出來的價值其實是模糊的。收藏家馬益群對記者說：“像黃金、和田玉都是按克計價，字、畫按尺，瓷器有一個基本的衡量標準，比如年代、種類等，但奇石沒有這樣一種具象的價值衡量單位；再加上奇石界目前沒有權威的專家為它定價，缺少文人參與，所以導致了奇石價格模糊，很難進入藝術品拍賣的主流市場。”

戈壁石的收藏和投資人十幾年前到現在一直處于一種升溫的狀態，作為一種新的藝術品投資種類，最近被收藏界廣泛專注，市場也在持續升溫。但奇石收藏本身是一種民間行為，雖然其中相當一批藏家都是文人，可由于他們缺乏話語權，加上國家本身也沒有奇石門類的鑒定和估價，所以奇石收藏和投資一直處于一種民間自娛自樂的狀態。在戈壁石進行買賣的時候，價格超過價值或價格低于價值的情況屢見不鮮。正是因為價格和價值發

生了背離，讓戈壁石投資不斷升值具有了可能性。

戈壁石的種類繁多，最早的時候戈壁石里的葡萄瑪瑙是奇石市場上賣得最好的奇石品種。由于葡萄瑪瑙的形態富麗堂皇，是彰顯富貴的藏品，所以很多人以饋贈為目的爭相高價購買。收藏家馬益群向記者講述了一個昂貴的葡萄瑪瑙成交的例子：“我的一個朋友當時在原產地看中了一個要價20萬的葡萄瑪瑙，但他嫌貴沒買；后來被銀川的一位藏家買走，一轉手賣了40萬，掙了20萬；然后被西安的一個藏家以100萬的價格買走；最后300萬賣給了一個廣東人，現在放在廣東的一個酒店大堂里，標價5000萬。”

美國經濟學家哥德哈伯曾經說：“金錢和吸引力是雙向流動的。金錢可以買到吸引力，吸引力也可以買到金錢。”可見在真正影響葡萄瑪瑙價格的決定因素里，葡萄瑪瑙本身的所具有的藝術價值和存世量其實并不是決定性的因素，反而葡萄瑪瑙本身所吸引到的注意力和關注度在不斷地讓它的價格上升，高昂的價格再換來更巨大的吸引力，接著吸引力再提升價格，如此循環。正是因為這樣，在戈壁石投資中，吸引力所帶來的藏品升值空間，可以按照一個被價格推高的關注度節節攀升。

我們也可以從《天蠶》中看出戈壁石升值的過程：在戈壁石的原產地，20元只是一個廉價的開采和運輸的成本費用；因為它形似小蟲，容易引來人們的關注，這種關注度投其所好——被一部分藏家和買家追捧，賣到奇石市場的時候就增值了99980元；10萬元的價格所吸引的注意力再把它抬高了30萬元。我們設想——如果這只“小蟲”還有下一個買家，那么它所再次引來的關注度就會比它在10萬元的時候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弘燕奇石城經理張永明對記者說：“與中國傳統的藝術品收藏發展道路不同，奇石收藏的發展是自下而上的。從最初戈壁石原產地的地攤收購到專門經營奇石藏品的商店陳列，接下來再被有錢人買走，再接下來就該慢慢進入拍賣行。”

但就目前來看，由于拍賣行更注重奇石曾被古人把玩過的原因，即使當代戈壁石在年代上與拍賣行里拍賣的石頭出自同一時期，但由于不具有文物價值，—直被拒之門外。收藏家馬益群舉了一個形象的例子：“中國5000年文明史就像一段鐵軌，每個年代的文物都有相對應的車站，今玩的奇石屬于哪一段呢?這里根本沒有它的位置。”這也是奇石不能進入主流拍賣市場的又一原因。“但是隨著奇石收藏的發展，進入拍賣行將來也并不是沒有希望。”張永明說。

戈壁石的硬度非常高，基本不存在造假的可能；其次戈壁石投資的風險性很小，升值空間很大；再加上戈壁石存量較少，基本只在我國內蒙古、新疆地區存有，所以戈壁石投資的發展速度非常快，短短十幾年就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從挖掘到開采，從單純的收購到復雜的經營再到轉手買賣，其中除了不少愛好戈壁石的專業玩家，還有很多人在戈壁石投資中獲利不菲。弘燕奇石城經理張永明對記者說，自己已經做奇石生意有20多年了，像幾十塊到幾百塊錢買到手又幾萬塊出手的戈壁石不計其數。但是真正自己珍愛的戈壁石是不舍得出手的。奇石收藏家馬益群則從不賣石頭，他更看重的是戈壁石本身的品質和收藏所帶來的心靈陶冶。

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曾經說過：“如果你是一個純粹的投資者，僅僅將藝術品作為一個投資品種，而不夾雜自己的主觀偏好的話，理性的投資行為顯然并不是選擇自己喜歡的藝術品。”收藏家馬益群也對記者說：“如果我要是想做投資的話，從剛一開始就會購買那些會被市場看好、迎合大眾的戈壁石。這就像一個畫家，可能一年只畫幾幅自己欣賞的畫，而會大批量地去畫有市場銷量的畫。”投資戈壁石，選擇那些可能被大多數人關注和欣賞的石頭，肯定是必要的，即使那些戈壁石在自己看來并不那么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