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青蒿

2009-01-01 00:00:00樊建軍
芳草·網絡小說月刊 2009年5期

1

青蒿是個有心計的女人,這一點從她去見霍香時的穿著就可見端倪。

水門的女人都講究穿著,幾乎每個女人都有兩套風格迥異的服裝,手頭再結巴的女人也會從箱角里摸出二張暗攢的毛票,弄個一紅一黑男前女后地亮亮眼。東家嫁女西家娶媳,女人便穿了紅裝,像花兒樣在人堆里鮮艷著。

青蒿就不只簡單地紅了。

青蒿的衫子像淌著妖妖的處女紅。青蒿用一根寬布帶托了奶子,胸脯山樣聳著。男人的眼睛生生地痛了,卻依然像貪奶的娃兒樣戀著那點紅亮。青蒿便嫣然一笑,旋過身走了。男人的心里像有么俚跟著走了。

可是,現在青蒿要見的不是貪奶的男人,而是霍香,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在黑臉的霍香面前,青蒿就不能像鳳尾花樣野艷地紅了。

青蒿褪了紅衫,將那酡紅疊成磚塊狀,鎖進了紅木箱。青蒿換了一身黑,黑衣黑褲黑鞋,就像奔喪的婆娘,悲壯而莊重。這是青蒿理想的模樣。只是那奶子,無論黑與紅,就像不安分的筍子樣老想破土而出。

青蒿在懷里揣了包煙絲,那煙絲是她同一個綽號叫花駒子的男人一起在縣城里買的。花駒子不是青蒿的男人。花駒子付錢時就有些磨蹭。青蒿拉長了臉,花駒子摸了半晌才摸出一張汗津津的紙幣來。花駒子酸溜溜地說,誰個狗日的犯煙饞了?青蒿瞪了花駒子一眼,花駒子便噤聲斂息了。

煙絲是給霍香買的。

霍香么俚都不好就好煙。

其實,青蒿的男人麥冬也饞過那煙絲,可他沒那個狗膽,只會把那饞埋在心底。現在,麥冬見青蒿揣了煙絲往外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吐了個聲音問,去哪兒呢?青蒿說,你甭管,一旁蔫著去。青蒿說完徑往村東頭老槐樹下去了。

霍香的家就在老槐樹下,三間紅瓦屋。這在村里頭并不多見。青蒿不止一次計算過,村婦女主任一年光工資就一千多,霍香可是二十多年的村婦女主任哩。這幾間瓦屋又值個么俚。

青蒿想我也會做村婦女主任么。當了婦女主任就不要同那些饞貓樣的男人在床上死去活來地瞎折騰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青蒿的一只腳不知不覺跨進了霍香的院子。果然,霍香正端了個紅銅的水煙筒,坐在陽光里吞云吐霧。那水煙筒泛著黃金的光芒,暖得炫目。

青蒿的笑花樣在煙霧前綻開了。

青蒿說,看,叔婆抽煙比男人還有模樣呢。

煙霧里,霍香的臉也花樣開了。

青蒿從懷里掏出那包煙絲,剝開紙包,那煙絲就像一根根細膩的金線,閃耀著亮眼的光芒。青蒿捏起一撮煙絲,那金色的絲線在她手里飄動著。霍香的眼瞇縫了起來。青蒿接過霍香的水煙筒,裝了一兜煙絲。

青蒿說,這是煙鬼老七的烤煙絲呢。

霍香閉上眼,長吸了一口煙,又長舒出一團煙霧,說,這煙鬼老七真的鬼精了。

青蒿想,我讓那些狗日的男人X,換了煙給你這老婆子抽,騷狗婆抽麻稈,裝么俚象。

可青蒿的臉上仍盈滿笑容。

霍香又吸了一口煙,說,找老婆子有么俚事?

青蒿說,沒么俚事。

霍香說,鬼話,我都抽了你七包煙絲了,沒事我也給你找個正經事兒呢。

青蒿心想,我都叫那些狗男人日了七回哩。嘴上卻說,叔婆不是外人,幾包煙絲算么俚。

霍香說,又想生伢崽?

青蒿搖搖頭。

霍香說,那,那想干么俚?

青蒿說……

霍香說,你又不是姑娘家,害么俚臊,說么,說么。

青蒿說,我想入黨哩。

霍香說,看不出青妹崽野心不小呃。

青蒿眼巴巴地瞧著霍香。

霍香不說話,只把水煙筒遞給青蒿,說,你也抽一鍋嘗嘗。

青蒿沒抽過煙,便含著銅嘴猛吸了一口,卻吸了滿嘴的煙屎水,辛辣得不是滋味,嗓子眼再也冒不出聲息。

霍香接過水煙筒含在嘴里,說,有種。

可霍香又說,這事我做不了主,要問村支書黃芪呢。

2

青蒿掐過指頭,村里的女黨員都是些六七十歲的老婆子,就數霍香年紀輕些。而現在,霍香也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誰是黨員誰就是村婦女主任。

原以為霍香點頭了,這事就有了譜,可事實并非如此。青蒿后悔自己霉了眼,就心痛起那些金子樣的煙絲來。

盡管拜錯了菩薩求錯了神,但絲毫沒有影響青蒿的決心。這一回,青蒿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日出個模樣來決不住手。給一個男人是日,給兩個男人也是日,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么俚差別。只要舍得半截身子骨,沒有濡不軟的男人。

青蒿對黃芪充滿信心。

青蒿寬慰自己,不就是見一個男人么,又不是見一只狼,還怕被吃了不成?

青蒿便穿了處女紅樣的衫子,妖妖地,胸口凸出兩點紅亮。青蒿又撕了半片紅紙片在唇上抿了抿,那唇也閃出媚人的紅嫩,就像西游記里鮮活的女妖。青蒿的確有些妖氣。她的紅光讓土屋里也起了層朦朦朧朧的紅霧。紅霧中,麥冬蜷縮在角落里,吧嗒吧嗒抽著煙梗。藍色的煙霧升起來,很快被染成了紅色,一個勁地往外騰。

青蒿風樣飄出了門。

陽光里,青蒿就像一團沸騰的火焰。

那火焰正朝一幢瓷白的小洋樓滾去,它要燃燒一個叫黃芪的漢子。

那時間,黃芪的女人黃瓜子早已走在回娘家的土路上。青蒿的火焰因此特別茂盛。在水門,青蒿算不上最漂亮的女人,不然不會嫁給麥冬這樣的男人。但這不影響青蒿的信心。因為黃瓜子已不是過去的黃瓜子了,在黃芪當村支書的這些年,黃瓜子的身子肥了,奶子卻癟了。

青蒿見到黃芪的時候,黃芪正蹲在場院里磨刀,窄窄的刀子畫著銀亮的弧線。銀光劃過青蒿的臉龐,青蒿的眼睛生生地痛了一下,好像刀尖劃破了她的眼皮。青蒿想,黃芪就是把這銀光劃進羊脖子里,又用這刀挑了羊肚,再把羊塞進編織袋送走了,后來那羊就在鎮干部的肚子里安了家。再后來,黃芪成了村支書。要不然村人怎么叫黃芪“羊支書”呢。

青蒿這么想的時候,臉不知怎么就紅了。

黃芪用指頭在刀尖上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青蒿說,黃芪哥,磨刀么。

黃芪挺了起來,就像他頭上的短發樣精神。那刀光又快速地劃動了一下,凝住了。刀光落在一團熾熱的火焰上。黃芪的眼睛里也有么俚像刀光樣亮了一下。

黃芪說,呃。

青蒿說,你是書記哩,磨么俚刀,叫人磨么。

黃芪說,別人磨不尖呢。

青蒿說,你就磨得尖么?

青蒿說話時眸光又鋒利地亮了一下。那光芒撞在黃芪臉上,黃芪身上忽騰騰冒了火。披在肩膀上的衣服也好像著火了,抖落在地上。黃芪將刀把遞給青蒿,說,你瞧瞧么。

青蒿接過刀,將指頭在刀尖上觸了觸,說,真尖呢。

黃芪說,還有比這更尖的呢。

青蒿的眼皮鬼閃了一下,像被火烤爆了一樣。

青蒿說,鬼話呢。

黃芪說,你不信么?

青蒿說,我才不信呢,哪有比這更尖的?

黃芪卻不再答話,只把兩只胳膊箍緊了青蒿的身子骨,往樓房內推去。那團火焰就像被風吹動一樣飄進了房。在里屋,青蒿果真見識了那個尖物。那尖物從黃芪身上鋒利地捅出來,就像捅一只羔羊,一直捅進了青蒿的深處。

那團火焰剎那間白了,就像一只裸體的羔羊。

3

那個叫花駒子的男人半道里截住了那團血色的火焰。

那時候,那團烈焰已在瓷白的小洋樓里畢剝燃燒了五回,那個叫黃芪的男人差不多快燒成灰燼了。那火焰也仿佛羔羊樣流盡了血液,一回比一回白嫩。

花駒子鬼睒了一眼,從斜刺里挨近那白嫩的羔羊。

一片陰云覆蓋了那團火焰。

花駒子咽了口唾沫,說,青妹崽,城里逛去不?

青蒿說,鬼和你去么。

花駒子又咽口唾沫,嘻嘻一笑,說,你不要那煙鬼老七的煙絲啦?

青蒿的眼前便現出霍香抱著水煙筒的模樣來。青蒿突然有了一種錯覺,好像那銅質的煙嘴不是含在霍香的癟嘴里,而是像黃芪那尖物樣刺入了她的深處。青蒿感覺自己被那紅銅的水煙筒狠狠地奸了一回。那死烏龜婆,心里頭不覺漲了句恨恨的罵。

不過花駒子聽到的卻是這么一句。

青蒿說,誰希罕那臭煙絲,我可是村婦女主任呢。

哼,得道的野雞都成鳳凰了。花駒子有些憤憤然,說,么俚卵主任,還不是叫黃芪那狗日的給X出來的。

你娭毑才是野雞呢,要不怎么屙出你個狗日的。

青蒿曾想過不說這些臟話了,可不由自主地噴了出來。

青蒿被花駒子氣昏了頭。

可花駒子只說,好,好……看那狗日的黃芪能X你幾日。

花駒子接下來的話嚇了青蒿一大跳,花駒子說,你睜開眼瞧著吧,我不把黃芪那狗日的告下來,我就不是人,我就是你屙出來的癟種。

青蒿聽著那話身子骨就軟和了。

青蒿想,黃芪真要讓花駒子告下來,那自己也跟著完蛋了。何況花駒子有買煙絲的功勞呢。

那天,花駒子就這樣在半道里劫走了那團烈焰。

花駒子心說,你黃芪X得的女人,我也X得。

后來,花駒子又和青蒿燃燒了幾回。那火卻是不燙不熾,總也燒不到花駒子心里去。花駒子覺得憋屈,免不了在青蒿上面哼哼幾聲,你奶奶的,是不是給黃芪X啞了?青蒿卻一屈腿,將花駒子掀了下來。反復幾次,青蒿本能地叫喚過幾聲,那花駒子便越發地癡狂,日思夜想著那瓷白的身子。

可是,黃芪的鼻子比那狗崽還靈敏幾分,很快就嗅到了青蒿身上的騷味兒。

那鼻子首先拱進青蒿那咬過紅紙片的嘴唇里,嗆人的煙味沖了出來,黃芪是不抽煙的,那煙味像刀子樣在肺里攪了一下,一管液體順著喉管往外冒,噴了青蒿一臉。黃芪似乎嗆變了顏色,一臉的青白。

青蒿曉得是花駒子的煙味,偏說,都是那死鬼麥冬,我叫他別抽煙么,他偏要抽,好像不抽煙就會死人似的。黃芪哥,沒嗆著你吧?

黃芪也曉得那不是麥冬的煙味,卻又分辨不清是哪個男人的,只在鼻子里應了聲,哼。

青蒿知道黃芪生了疑心,越發軟了身子,軟了聲音呻吟著。而黃芪似乎敗了興致,只把一截憨木樣的身子重重壓著青蒿,直把青蒿壓得喘不過氣來。青蒿便捉住黃芪,一股腦兒往深處塞去,偏要把黃芪的惱怒濡化了。黃芪終于重新抖擻了精神,將那殺羊的活計重溫了一遍。

青蒿的火焰又輝煌起來。火焰燃燒到盡頭的時候,黃芪把手按在青蒿的肚臍上說,你呀,是不是婦女主任當膩煩了?要是不膩煩,最好在這兒加把鎖。

青蒿說,我把鑰匙放你那兒,行不?

4

青蒿的鑰匙扣在黃芪腰眼里,不止花駒子,還有很多如花駒子樣的男人都開不了青蒿那把鎖。花駒子們清閑了,日子像沒放鹽巴的蘿卜湯,寡淡無味。只有青蒿的那團火焰還不時地燃燒著,像月季花樣,開在黃芪的腳眼里。

青蒿依然穿著那處女紅的衫子,又用黃芪送的一根帶硬邊的罩子罩了胸口那兩點紅亮。漱了口,嘴上抿了半片紅紙片,對著大衣櫥上那面橢圓的鏡子抿了半天。

青蒿身后,麥冬的煙聲吧嗒吧嗒響著,煙霧籠了青蒿一張臉。

青蒿說,這煙熏不死你么。

麥冬響亮地吧嗒一聲煙霧,說,告啦,告啦。

青蒿說,誰告了么俚,關你么俚事?

麥冬說,花駒子告了黃芪啦,告死那狗日的。

青蒿嘴上銜著的紅紙片掉了,像紅樹葉樣一旋一卷地飄落在地上。

麥冬接著又說,花駒子說黃芪那狗日的把政府給跛腳瞎子的錢貪了。

青蒿說,閉上你的狗嘴,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青蒿又風似的出了門。這一回卻不是去燃燒的,青蒿的火焰被麥冬澆了一盆水后,已躥不起火苗了。當然還有些煙霧,但和水汽裹在一起,塞在心里頭脹得特別慌。

青蒿曉得黃芪有一布袋的印章,誰的都有,肯定少不了跛腳瞎子的。上面有款項撥下來,村里就造一份花名冊,村民大多不會簽字,領錢時就蓋章或者打手印。黃芪手上的印章便派上了用場,要誰的有誰的,要用誰的就用誰的。

青蒿想,問題肯定出在印章上。

可黃芪見了青蒿卻是滿身的烈火,雙手徑往青蒿胸脯的高處抓去。

青蒿說,花駒子去鎮里告狀了。

黃芪說,由他告去,泥鰍能掀得起大浪?

青蒿說,他表哥在鎮民政所呢。

黃芪卻不管花駒子的表哥在哪里,他的雙手由高處迅速下滑,垂直落在青蒿的腰帶上,青蒿的褲子掉了。

從黃芪身底下爬起來,青蒿忐忑地回了。偏遇著了花駒子,花駒子叼著煙,倚在老槐樹下,一臉曖昧的笑。花駒子見青蒿走近,兩指一彈,那煙屁股畫出一根漂亮的弧線,落在青蒿腳邊。青蒿的心一抖,止住了步子。那煙屁股特別神氣,在青蒿腳邊翻了一個跟斗,青蒿便退了一步。

花駒子說,青妹崽,你好像氣色不好呵。

青蒿嚅嚅嘴,想說么俚,卻又未說出口。

青蒿就那么傻愣愣地站著。

花駒子便拽了青蒿的胳膊往路邊幾堆稻草樹間拉,青蒿半掙半就地進去了。完事的時候,花駒子說,青妹崽,別當那破婦女主任了,跟我到縣城搞建筑去。

青蒿沒應聲,只摑蚊子似的在花駒子臉上摑了一掌。

接下來,青蒿用那只摑過花駒子的手提一把褲子,甩一下頭,走出了稻草堆。

5

黃芪果真萎了。

因為沒過多久,鎮上便來了人,找了跛腳和瞎子及其他好多村民問話,問的都是救災救濟款物發放的事。后來又把黃芪叫到鎮上去了,黃芪從鎮上返回來的時候耷拉著腦袋,好像是挨了霜凍的苗物。

黃芪的村支書怕是像瓜兒樣要凍落了。

青蒿身上的處女紅像水樣涸了。她把那些粉紅的衣物鎖進了樟木箱里,人也像衣物樣猴在土屋里不浮了面。只有麥冬的煙霧花樣四處開著,青蒿沉在煙霧里,像魚樣沉沉浮浮。

青蒿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見黃芪,見了黃芪也不曉得說么俚。

而那個挨了青蒿巴掌的男人卻來了。

花駒子說,柴胡要當村支書了。

青蒿懶得答理花駒子。

花駒子察覺了青蒿的冷臉,訕笑著走了。

青蒿想花駒子說的也許不假,村里人都這么傳言。

青蒿的腦海里不覺跳出柴胡的嘴臉來。柴胡不比黃芪,黃芪的臉肉橫而黑,柴胡卻是一張白臉,笑起來眼睛瞇著,眼珠子卻不停地轉。柴胡的性情也不同于黃芪,柴胡是個朝八方作揖的人,不管遇到伢崽姑俚還是老頭婆俚,柴胡都會哈哈幾聲,笑就花樣堆在臉上。

現在,一想到柴胡那張白臉,青蒿就萌發了單獨見見柴胡的想法。

柴胡是村委委員。

柴胡比黃芪小,五百年皇帝輪流坐,橫豎也會輪上他當一回村支書哩。

青蒿預感黃芪已是明日黃花了。

青蒿不想成為明日黃花。

青蒿的婦女主任還沒當過癮哩。

青蒿想著見柴胡就去見了。

青蒿又穿上了那身紅裝。陽光里,青蒿的步子是輕捷的,就像一只裹了紅綢的羔羊,徜徉在一片青草地上。青蒿想,這世界上沒有么俚是女人不可以征服的,沒有么俚是青蒿不能征服的。柴胡的臉再白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會想著念著女人,不只是日里想著念著,夜里還要壓著女人哩。

青蒿見到柴胡的時候,柴胡正站在高腳凳上剝棕衣。柴胡手中的彎刀往棕衣里一勾,嘶啦一聲,那棕衣就敞開了,一片片掉下來,落在地上狼藉一堆。那脫了衣衫的棕桿白白的,極像女人的軀體。那彎刀反射著陽光的鋒芒,一閃一閃,刀鋒就像是扎在青蒿的眼睛上,刺刺地痛。青蒿把手覆在眼皮上,仰臉白白的柴胡。

青蒿說,柴胡哥,剝棕衣么。

柴胡回過頭,臉上像敞開的棕衣樣笑著。

柴胡從高凳上跳了下來。他的眼前蓬勃著一簇鳳尾花樣妖野的火焰,柴胡的眼睛瞇成了一根棕線。

柴胡說,青妹子,有事么?

青蒿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么?

柴胡說,嘿嘿。

青蒿也噗哧一聲笑了。

青蒿笑著的時候,眼睛就像樹葉子一樣飄呀飄。

那紅衫也像一片片紅色的棕衣樣飄動著。

這女人多像一棵紅棕呵。

這棵紅棕要是長在柴胡的院子里多好呵。

青蒿說,百合嫂子呢?

柴胡說,她……她去了鎮上耍子么。

柴胡的口舌有些翻轉不起來。

青蒿又撲哧地笑了一聲。

從這笑容里,柴胡發現這棵紅棕長著好看的紅嘴巴,紅嘴巴里還有著鮮紅的舌頭,像蝌蚪樣擺動著。柴胡抿抿嘴,想象了一下那蝌蚪在嘴里游動的感覺。可是,在這短暫的說話間,那棵紅棕真的向院子里飄了去,甚至柴胡來不及咀嚼蝌蚪的滋味。

就在那堵女墻下,柴胡箍住了那棵燃燒著的紅棕。他的十根指頭就像十把小彎刀,全都勾在紅色的棕衣里。那紅衫就像棕衣樣滑落在地上了。柴胡的手抓住了青蒿的褲腰帶,這是棕鞭哩。那十把小彎刀轉動了一下,那棕鞭就繃斷了。現在,白嫩的棕桿整個現了出來,那棕桿上奇怪地懸著兩顆巨大的棕包。那十把小彎刀就擱在棕包上,像要把那棕包割下來。女人卻捂住了那對棕包,把那小彎刀晾在風里。

女人說,柴胡哥,你要當書記了么。

男人說,那是人瞎說的。

女人說,我還要當婦女主任哩。

男人說,唔。

這么說著的時候,男人的嘴里早含著了一只棕包,只從齒縫里滲了個含糊不清的聲音。

6

青蒿叼著紅紙片的時候,麥冬又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煙。被青煙包裹的青蒿偶爾還會想起霍香那個老女人,想起那泛著紅光的水煙筒,想起那煙鬼老七的煙絲,想起那嗆人的煙味。

青蒿想著想著就笑了。

青蒿有時也會想起花駒子,想起那些給她買過紅衫子的男人們。

這樣想著的時候,青蒿身上的紅衫子比以前光鮮了許多。這些更光鮮的衫子是青蒿自個買的。

黃芪是軟巴了,柴胡替代黃芪當了村支書,但青蒿像個不倒翁樣,仍是村婦女主任。所以青蒿有理由比以前更光鮮,更紅亮了。

而對于黃芪,有一點連青蒿自個都覺得奇怪,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他。

但是,不因為青蒿沒有想過黃芪,黃芪就從青蒿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

黃芪是馱著殺豬籃走入青蒿的視線的。那籃子里躺著窄窄的刀子,薄鐵皮的刨子,還有類似斧頭樣的砍刀。當不成村支書了,黃芪重新操起了殺豬宰羊的營生。

黃芪一見到那個閃著紅光的女人,身上就像被火燃著了一般。

黃芪從籃子里抓起一把豬蹄子要塞給那女人。

女人說,不。

黃芪又從籃子里拿起那把窄窄的刀子,說,尖不?

女人還是說,不。

黃芪惱了,說,我還會當村支書哩。

女人說,你走呵,讓人撞見了不好么。

黃芪卻把殺豬籃朝地上一扔,抱住騎在門檻上的女人朝屋里一撲。那女人掙了掙,許是掙不脫,后來干脆不掙了,由著男人折騰了一回。

青蒿說,這是最后一次。

黃芪邊系褲子邊說,不,我還會來的。

青蒿惱了,心說,下世我也要變個男人哩。

但,惱也是白惱,青蒿總也逃不了柴胡的十把小彎刀,避不開黃芪鋒利的刀子。那衫子紅過一片,又油膩一片。

黃芪滿足地笑了。

柴胡的笑卻咸不咸淡不淡了。

柴胡心說,這騷狗婆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哩。

日子久了,柴胡剝棕衣的手腳也就緩了,有一下沒一下地,剝了半天還是一棵紅棕樹。

青蒿想,許是那彎刀鈍了。這么想著,青蒿就嘩啦嘩啦把自個的棕衣扒了,裸出渾白的棕桿來。柴胡也不啃那棕包了,只在棕包上摸索了一回,便藏了那小彎刀。

青蒿的衫子也就紅不紅黑不黑了。

只有麥冬的煙聲依然吧嗒吧嗒。

日子就這么花一片葉一片地過。

落日里,青蒿閉著眼坐在新落成的瓦房前。

落日籠著紅磚青瓦的房子,像罩了青蒿的紅衫子。

落日的光芒又將青蒿染成一攤火。不過,此時的青蒿不曉得自己仍是火焰的樣子。青蒿在想,黃芪、尖刀,柴胡、彎刀。這兩種利器的光亮不斷在她的眼皮上跳躍。這光亮像蒼蠅樣愛著青蒿的眼皮。

青蒿用手在眼睛上拂了拂,想把光亮拂落。青蒿側耳聽了聽,沒有聽見光亮落地的聲音。那光亮似乎被她拂惱了,真的像刀子樣扎在她的眼睛上,將她的瞳孔扎出一片血淋淋的顏色來。

青蒿在疼痛中睜開了眼。

青蒿看見了一片妖艷的鳳尾花,像女人樣聚在一起,說著體己話。青蒿揉揉眼睛,那片鳳尾花竟然是一條血色的裙子。在紅裙的上端,花樣開著一張笑臉,那張臉是一個叫花駒子的男人的。

花駒子說,青妹崽,想要不?

青蒿閉上了眼睛,眼皮上卻有一層紅亮在跳動。青蒿曉得那就是火焰燃燒的樣子。

花駒子說,我想承包村里的那條水渠,你幫我和柴胡說說。

青蒿說,不。

花駒子把紅裙子朝青蒿一扔,青蒿便被那片紅云壓住了。

青蒿在云中說,要說你自個說去。

花駒子說,你不要嘴硬,我是念著往日的情分才給你買裙子的,我指望你說么俚,你說了還不一定管用哩。前日里,我就在縣城碰著了柴胡,他和水蜂腰在一起呢……

青蒿的眼皮上又有十把小彎刀在舞動。那十把小彎刀全都勾在紅色的棕衣里,往下一撕啦,那白白的棕桿就裸露了。往后,那十把小彎刀又擱在棕包上,往下一撕啦,那棕包像真的被割了下來。青蒿雙手往胸前一捂,卻捂住了一顆男人的頭。青蒿便在那顆頭顱上啃了一口。那個叫花駒子的男人號叫一聲,捂著耳朵跳了起來。

7

青蒿獨個兒悶了三天三夜。

青蒿做了一個夢。

青蒿夢見一只偌大的蜜蜂在村子里飛呀飛的,繞著一棵棕樹不停地轉著圈,蜂兒一收翅膀,就棲在那棵棕樹上了。那只蜂兒的腰很細,翅膀很薄,飛舞的時候就像一個女人那樣扭著屁股。它伏在棕葉上,那樣子更像一個女人摟著男人的頸脖。那只蜂兒摟著男人脖子的時候還對青蒿笑了笑。那只蜂兒從男人的脖子上跳了下來,變成了一個女人……

青蒿想,如果水蜂腰是一只蜂,那我就是一只鳥了。

這樣想著,青蒿便穿上了花駒子送的那套紅裙子。青蒿的腳一挪,裙帶飛舞,果然像一只大紅鳥。

青蒿便飛了起來。

青蒿想在那棕樹上筑起一只巢來。

青蒿落在棕葉上的時候,發現棕樹上真有了一只蜂巢。一只白蜂兒正在巢里嗡嗡嚶嚶地叫著。

鳥兒想,我要啄了你么。

不想蜂兒被棕葉覆著,鳥兒啄不穿棕葉兒。鳥兒的撲擊蒼白無力。

青蒿便像一只秋雁樣在村子里逗著圈。

青蒿不吃紅紙片了。

青蒿不用黃芪送的胸罩托著奶子了。

青蒿不穿處女紅樣的衫子了。

這樣的青蒿,便不像鳳尾花那樣妖艷了。

奇怪的是,麥冬的煙聲也不再吧嗒吧嗒響了。麥冬把竹煙筒往墻角里一扔,背著手出了門。

臨出門時,麥冬說,花駒子叫我挑磚呢。

青蒿說,不去。

麥冬還是出了門。

麥冬剛從前門出去,黃芪就從后門溜了進來。這一回,黃芪沒有馱著那只渾是豬騷味的殺豬籃。黃芪穿了那身當村支書時常穿的西裝,嘴上叼著一根紙煙,一臉人模狗樣的興奮。

青蒿見是黃芪,早陰了一張臉。

黃芪并不理會青蒿的冷臉,依舊涎著臉湊了過來。一只手朝青蒿的腰部挽去,青蒿一扭腰,泥鰍樣滑了出去。黃芪卻不惱,縮回手往兜里一掏,掌心便多了一截塑料棒,狗屌樣的紅嫩。

黃芪說,口紅,沒見過吧?

青蒿乜斜了一眼那紅嫩的東西。

這可是我花了五十塊錢特意從縣城買來的呢。黃芪的臉上掩不住得意。

青蒿又朝黃芪的掌心瞥了一眼。

黃芪笑了笑,走過去把那紅嫩的東西塞在青蒿的掌心里。那只手順便留在了青蒿的私處,像羊兒舔草樣,在草深處來來回回地滾動。

青蒿說,你快點么,柴胡在等我呢。

黃芪說,哼,你嚷么俚,那狗日的牛……牛不了幾天了。

青蒿說,你屎牙……臭嘴么俚。

黃芪說,你曉得個……么俚,柴胡得了……得了花駒子的錢呢。

青蒿不言語了。

青蒿想,那水蜂腰不是給柴胡白X了。

黃芪說,我又要當村支書哩。

青蒿突然嚼出了黃芪的尖銳,不覺輕哼了一聲。

8

冬去春來,陽光笑著的時候,柴胡卻笑不起來了。因為村完小的教學樓做到一半的時候,被一伙村民扒了墻,那些磚塊實在是太糟糕了。一個叫白茅根的男人從墻頭捏起一塊磚,一擰一扭,那磚塊就散成砂礫粉塵了。

這事驚動了鎮里。鎮里派了干部下來,察看了現場,找花駒子說了話,又找了柴胡。柴胡陰著臉,低著頭,半天放不出一個響屁。工地上的人見著了,便扛了自個的家伙回了各自的草窩。

麥冬的煙聲又吧嗒吧嗒響了起來。

看樣子,這樓是做不下去了。

青蒿暗暗有些興奮,又像一只大紅鳥樣在村里飛了起來。對于黃芪,青蒿的火焰卻熱烈不起來,黃芪也顯現不出原有的鋒利。這讓青蒿覺得非常奇怪。

沒過多久,青蒿就有了答案。因為鎮里雖然免去了柴胡的村支書,但并沒有任命黃芪來接任。柴胡的彎刀是鈍了,可黃芪的尖刀仍舊躺在殺豬籃里,被一股豬騷味裹著。

村里有人傳言,那個叫白茅根的男人要接任村支書了。

青蒿的耳邊就響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那個聲音不像花駒子,不像黃芪,也不像柴胡。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悅耳。

青蒿感覺聲音悅耳的時候,白茅根正站在村完小的工地上。

白茅根指著那堵新墻說,這是么俚做的磚呵,豆腐渣似的。

說著,就捏起一塊磚頭,一擰一扭,那磚頭喳喳喳地在手間亂響,轉眼化成砂礫兒,像雹子樣落了滿地。

柴胡在雹子中陰了一張臉。

花駒子的豁耳朵牛耳朵樣扇著。

青蒿首先見識了白茅根的那雙手,那雙手上滿是粗大的骨節,一截一截的,像鋼筋。

青蒿想,這才是男人的手呵。

青蒿又注意到他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里像一叢火焰在燃燒。

青蒿想,這才是一個男人哪。

那個男人將手搭在那新砌的墻上,往下一扒拉,那墻就崩了,噼里啪啦散了一地的斷磚。

花駒子說,白茅根,你有種,狗日的,走著瞧。

白茅根又將手搭在墻上往下一扒拉,噼里啪啦,又散了一地的斷磚……

青蒿想,要是白茅根當村支書該多好呵。

這樣想著的時候,青蒿特別想在那手上摩挲一下,要不讓那手握一下自己也行。那只手上滿是力量呢。想著想著,青蒿的心里就躥起了無數的火苗子,風一樣地往上長著,就像陽光里的那些草葉樣。青蒿想,要是不燒成灰燼才怪呢。

9

青蒿用皂子凈了身。

青蒿熬了一瓦罐米湯,倒在木盆里涼了,然后將稀粥樣的液體涂墻樣在臉上抹了一層,洗凈了,那臉便越發地白嫩。青蒿接著又找出黃芪送的那根塑料棒,擰開蓋子,露出紅嫩的一截,對著鏡子在嘴唇上揩著,嘴唇上弄得紅一點白一點的,怎么也揩不勻稱。爽性扔了那塑料棒,又叼起了紅紙片。

花駒子送的那條紅裙恰好派上用場,雖然是春天,但天氣已是熱浪逼人,在田埂上隨便溜一圈,便是一身臭汗。穿著那樣的裙子,嫩滑的小腿肚自然露在外面,男人見了,就像捕魚的人看見滿塘魚脊樣,那種激動會蔓延到心窩里。

青蒿依然像鳳尾花那樣野艷。走在路上的時候,青蒿用眼睛的余光看見有幾個癡漢子嘴角都流出了涎水。那些涎水滴在鋤頭把上,又順著鋤頭把往下流,一直流到了泥土里。

青蒿邊走邊想,黃芪算么俚,柴胡又算么俚,他們都不是村支書了。可我還是婦女主任,青蒿還是村婦女主任,我真的是不倒翁呢。

青蒿想,還是白茅根當村支書好呵。

這樣想著的時候,青蒿又像大紅鳥樣飛了起來。

青蒿是在一口魚塘邊碰到白茅根的。

白茅根正蹲在水塘邊瞅著么俚。

青蒿看到那個男人的脊背很寬,有些像自家欄里的那頭牛牯。順著牛牯的思路想,青蒿便想到了牛牯的么俚,臉上不由得燃燒了起來。

青蒿說,白哥,你在看么俚?

男人卻不答話,只顧埋頭盯著水塘子。

青蒿挨著牛牯蹲了下來。

青蒿看見水塘里有兩條紅鯉魚正傍在一起,游來游去,逗著圈。它們的衣衫也像青蒿,紅紅的一片,像落在水里的紅云。魚的旁邊是兩張臉,臉也像魚樣,紅紅的,是另一種燃燒的云。

青蒿就想像魚樣嬉戲。

青蒿拿身子蹭蹭那頭牛牯,說,白哥,你蹲著不累么?

唔。牛牯直起了腰身。

青蒿說,要不要到魚棚里歇歇呵。

水塘的盡頭是一個茅草的小屋,那是守魚人住的。里面有床架子,床架子上有被絮,是一個溫柔的去處。

男人卻不理會女人的暗示,端起盛著魚食的盆子,自個兒走開了,邊走邊往水塘里撒著魚食。

女人一跺腳,抓起一把土坷垃,狠狠地投在水塘里,激起水花一片片。

男人粗喝了一聲,你干么俚,驚了我的魚兒呢。

女人的臉白了,像翻了肚的魚兒樣。

不過,青蒿還是愿意盯著白茅根的背影看,那個男人邊走邊丟魚食的樣子很好看,就像天女散花樣。

10

花駒子笑了,可誰也沒有看見花駒子的笑。

花駒子笑著的時候,天空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花駒子的笑又是無聲的,無聲的東西誰又能聽得見呢。

花駒子一邊笑著,一邊把瓶子里的水倒進白茅根的魚塘里。瓶子空了,花駒子便把瓶子扔了,還對著水塘撒了一泡尿。干完這一切,花駒子又對著夜空笑了笑,才往回走了。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白茅根的魚塘白了。白茅根老遠就見著了那片白色,可他并不在意,以為是落了一片云在水塘里呢。所以白茅根走得很灑脫,可沒走幾步,他的步子就不成步子了。

白茅根近乎飛了起來。

現在,他終于看清楚了,那浮在水塘上的,不是云,而是魚的肚子。

白茅根哭了。淚水順著他的臉頰無聲地淌著,一滴一滴,落在魚塘里,濺起一朵兩朵好看的水花。

青蒿是掌燈時分才聽說白茅根的魚死了的。

那時候,青蒿正褪了紅衫子,在澡盆子里站著。院子里,麥冬又吧嗒吧嗒響起煙聲。

麥冬說,白茅根的魚死了。

青蒿說,你嚼么俚牙角?

麥冬說,白茅根的魚死了。

青蒿從澡盆里跳了起來,胡亂扯了件衣物罩住身子,奔出了院子。

麥冬說,你慌么俚,又不是你娘死了。

麥冬嘀咕的時候,青蒿早沒了影。

青蒿往古樟樹下去了。可古樟樹下那三間瓦屋黑燈瞎火的,青蒿要找的那個男人不在家。

青蒿想,他能去哪兒呢?

青蒿想了想,眼睛便亮了。

青蒿是在魚塘邊找到白茅根的。那時候,白茅根正歪倒在塘堤上,一只手抓著個吊水瓶,嘴里嘟嚕著,喝呀,有魚下酒,你怎么就不喝了?!

青蒿沒費么俚勁就把瓶子從男人手里搶了出來,然后,她抓住了男人的手。那手掙了掙,卻沒掙脫,那只手沒有了原有的力度,但還是讓青蒿的心動了動。青蒿動心的時候就抓不住手了,白茅根又一歪,差點栽在塘里了。

青蒿靜了靜心,想了想,便半拖半扶地把男人拽到了草棚里。青蒿把男人扛倒在草鋪上。男人的身子濕漉漉的,滿是泥漿。女人想,這樣子男人會患病的。青蒿根本沒多想,便解開了男人的扣子,把那水淋淋的衫子剝了下來。輪到解褲子的時候,青蒿猶豫了。青蒿猶豫的時候,男人卻嘴一張,一股穢物夾雜著酒氣噴了出來,澆了青蒿一身。

青蒿輕輕嘆了口氣,這男人哪。

青蒿無法忍受那酸臭的穢物,便脫下了衫子。黑暗里,青蒿的身子像是一片月光,在草棚里白白地亮著。青蒿又用手上的衫子擦了一把男人的臉,男人的臉熱熱的,像火樣烤著。青蒿接著又擦拭了男人的身子,男人的身子也熱熱的,像火樣烤著。青蒿的手指也跟著熱了起來,像火樣朝全身燃去,很快整個身子都燃燒了起來。

青蒿想,是不是該在男人身邊躺下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草棚外突然射進幾柱強光來,那光芒立刻罩住了男人和女人。緊接著,那片光芒背后響起了紛沓的腳步聲,一個男人在大聲嚷嚷著,我曉得這對騷貨會扯在一起的。青蒿聽見那是柴胡的聲音。

(選自左岸會館:http://www.eduww.com/bbs/)

責任編輯:楊中標

網友評論:

山寺桃花:這樣的小說人物讓人有熱辣辣的痛,有遺憾,更有同情。喜歡文中細膩含蓄的描寫手法,視覺、觸覺感都很強。文中人物都用中藥材命名,別有一種味道。

弦歌:這是一篇色彩艷麗而迷離的小說。女人衫子的紅黑,煙絲的金色,刀子的白光,紅棕,紅裙子,尤其是火焰,這些意象的呈現、場景的描繪、氣氛的渲染,使小說色彩感十足,加上作者簡潔、極富跳躍性、游刃有余的敘述,使讀者很容易便進入、迷醉在小說的情境當中。

青青阡陌:這是一個令人心酸的故事。簡潔而生動的描述,有一種刀刃般的亮光直逼人心,讓人感覺炫目。在我們剛剛看到青蒿愛與尊嚴的意識有了蘇醒的可能,小說戛然而止,帶給我們切膚之痛,以及更多思考的空間。

開心Baby:一個女人和五個男人的故事。揭露出農村政權的陰暗面,權色交易,權物交易,連貫的故事,緊湊的情節,深入淺出地道出了農村改革中的盤根錯節。小說的開頭很有味道,讓人眼前一亮,值得大家一看。

欣思:這是一部反映鄉村人物生活的原始態的小說,作者不動聲色,用冷靜嘲諷的筆墨犀利地表現出鄉村里復雜的關系,人性本質的野蠻的欲望,以及無可救藥的利益殺戮。交易、競爭、欲望,還有粗俗卻讓人無奈的手段,充斥其中。

博士點評:

短篇小說往往最見作者的敘事功力,青蒿與男人們之間的一段段敘事,看起來著墨不多,然而語言省凈靈動,形象血肉豐滿,情節曲盡其妙,處處可見作者的用心經營,小說敘事路線隨著白茅根的出現發生了突轉,我們感到了人性之真的躍動,然而這唯一的亮色也旋即被政治斗爭的硝煙所掩埋,可見小說精湛的敘事藝術。從藿香、黃芪、柴胡這些奇特的人物命名中,我們似乎早就預感到了一種透徹的反諷,讀罷全篇,我們不由得感嘆,究竟哪一劑良方可以醫治農村基層政權的病痛?

點評人:復旦大學現當代文學博士 周辛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四虎永久在线| 亚洲天堂免费在线视频| 久草网视频在线| 国产97视频在线| 狼友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日韩在线观看网站| 亚洲国产AV无码综合原创| 99久久99这里只有免费的精品| 女人18一级毛片免费观看| 天天综合天天综合| 香蕉视频在线观看www| 亚洲中文字幕无码mv| 亚洲成人77777| 亚洲欧美另类久久久精品播放的| 国产一级视频在线观看网站| 99久久精品免费视频| 久久动漫精品| 国产哺乳奶水91在线播放| 日韩在线视频网站| 国产成人永久免费视频| 青青青伊人色综合久久| 久热精品免费| 丁香六月综合网| 中文字幕色站| 亚洲 欧美 偷自乱 图片 | 日韩欧美中文字幕在线精品| 亚洲国产成人精品青青草原| 色135综合网| 国产精品一线天| 天天综合色网| 国产精品页| 99久久免费精品特色大片| 国产97公开成人免费视频| 91欧美亚洲国产五月天| 亚洲首页在线观看| 亚洲国产成人综合精品2020| 色吊丝av中文字幕| 中文字幕在线日本| a级毛片免费看| 欧美丝袜高跟鞋一区二区| 国产精品综合久久久| 97人人模人人爽人人喊小说| 亚洲综合18p| 亚洲永久精品ww47国产| 精品剧情v国产在线观看| 国产午夜精品鲁丝片| 99在线视频免费| 亚洲人网站| 韩日无码在线不卡| 亚洲免费三区| 中国国产一级毛片| 国产在线91在线电影| 国产欧美视频在线观看| 欧美中文字幕在线播放| 69视频国产| 国产白丝av| 成人亚洲视频| 国产一二三区视频| 精品国产自在现线看久久| 亚洲欧美日韩色图| 欧美午夜小视频| 国产精品欧美亚洲韩国日本不卡| 激情亚洲天堂| 国产成人超碰无码| 亚洲精品777| 国产精品女主播| 国产精品美女免费视频大全 | 色欲色欲久久综合网| 成人午夜福利视频| 亚洲人成在线精品| 中文字幕乱码二三区免费| 在线观看国产网址你懂的| 欧美高清国产| 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站软件| 这里只有精品国产| 欧美黄色网站在线看| 一级毛片基地| 亚洲黄色视频在线观看一区| 亚洲妓女综合网995久久| 亚洲日韩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人| 国产欧美日韩另类| 欧洲欧美人成免费全部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