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那年,我紛繁的夢里,幾乎都被顧南風的影子籠罩著。場景很清晰,在開滿野百合的山坡上,顧南風揮著手臂向我奔跑而來,純白的襯衫在風里舞動,一張明亮的臉,微笑著,微笑著,越來越近……
他的氣息是甜的,擁抱是甜的,甚至他的手指劃過我身體的感覺也是甜的。可是每次每次,醒來后,我的懷里都充斥著冰冷的空氣。
韶華流逝,我的顧南風,那個叫我莉莉周的小愛人不知道能否還記得我,能否記得那個開滿鮮花的盛夏?
第一次看到顧南風,是在一個惺忪的午后,他來找我的表哥。當時,我的表哥剛好出去買東西,他便坐在我對面的沙發里等待。
天氣很燥熱,他小心地解開襯衣的第二顆紐扣,然后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我趕緊把空調打開,他沖我點頭微笑。我發現,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清澈,宛如一汪水水的月亮。他的笑容也很動人,嘴角輕輕一揚,便可生出千朵萬朵的桃花。
我的心忽的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就覺得渾身燥熱。于是,我東拉西扯地和他聊到表哥回來。
后來,我經常看到顧南風,表哥笑嘻嘻地打趣說:顧南風是迷上了家里的某個人啦!
我嘴上雖然說著討厭,其實心里早已經樂開了花。每個青春期的女孩,都憧憬著一個騎著白馬的男子。而顧南風,剛好是我的憧憬。
我開始一頁一頁地數著日子,我知道,無論我們之間眼神多曖昧,心里多牽掛,終究也是要離別的。
顧南風依舊與我家往來頻繁,因為沒有機會單獨在一起,他每次離開都是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
他說,莉莉周,我走了!
我說,嗯,顧南風,再見!
年少的懵懂,讓我們都閉口不言愛情,畢竟愛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
距開學還有一個禮拜,我想應該給顧南風買一件像樣的禮物,走出房門,空氣里的悶濕席卷著我。
沒走多遠,我的胳膊就被一個人緊緊地拉住,大街上行人寥寥,我一聲尖叫,顧南風出現在我面前。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襯衫,一臉陽光。
我假裝生氣地用小拳頭捶著他的胸脯。他的目光綿軟粘滯,我被他看得紅了臉。就在那條大街上,我第一次被他擁在懷里。很熱,卻很舒服。那種感覺像滾在棉花糖里,一絲一絲地從嘴里甜到心里。
顧南風帶我上了公共汽車,我問他要去哪里?他表情神秘,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摟著我的肩膀。
夏天的風穿透車窗,吹起了我的發,路邊開始出現大叢大叢的野花。在一個風景區,我們停下來。
風景區里有天然的山,天然的水,還有密密實實的小樹林。
在開滿野百合的上坡上,顧南風的眼神開始迷亂,他喃喃的叫我寶寶,身體像張開翅膀的大鳥,緩緩地壓了過來。
他的手柔柔地掠過我的敏感,一股電流酥麻了我整個神經細胞。我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他的唇,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兒,舌靈活地探進我的口中,恍惚間,天塌了,地陷了。
我們倒在草地上,青草的氣息,一陣一陣鉆進我的肺里,和著顧南風的激情,一起在體內彭湃。
我忍不住輕輕地呻吟,我的頭發亂了,心也亂了。
顧南風開始小心地解開我的衣服,他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地落在我光潔的胸前,我閉上眼睛,用雙手死死地抓住他的后背。有點疼,有點悲傷,還有點幸福。
是的,我在遇到他的那天,就曾經幻想過,他的身體穿過我的防線,那種渴望,變成了一種等待。
直到這一刻,他戰栗著刺破了一個少女的純白。然后勇猛地沖刺,來來回回不知疲倦。
我們就像兩只瘋狂的小獸,一旦糾纏上了情欲,便毫無節制。
最后的七天,成了我們偷情的盛宴。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了他。
那美麗的夏竟然那么短暫。后來,我回到了寧波,再后來,我們漸漸的失去了聯系。當我在感情上歷盡千帆后,才發現,我所有的美好都遺失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17歲的愛情之花開得太早,也凋謝得太早。我的顧南風,終成了我的一顆朱砂痣,牢牢地雕刻在我的胸口。
在我26歲那年,表哥告訴我,顧南風結婚了。
我有些嫉妒,但是卻已經與愛情無關了,那是對青春的緬懷。那種緬懷,溜進我的春夢,夢里,我依舊是17的莉莉周,而打開我身體的人也依舊是顧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