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恐慌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空氣中有淡淡的馨香。我深深嗅了一口,體內那隱忍的欲望被激活,我渴望燃燒,渴望綻放,渴望經歷一場愛的百轉千折。
【壹】
當“第二世界”終于提出想看看我的原味胸衣時,微笑在我的嘴角漾開。
我將攝像頭移向自己胸前,然后點開視頻。
和我同時點開視頻的“第二世界”,是個清秀瘦削的男子,眼底閃爍著渴望的火花。
他說,我什么也沒看見啊?
我笑了笑,說,有些東西過程比結果更活色生香。
于是,我一邊注視著視頻里的“第二世界”,一邊緩緩地褪下衣衫,動作誘惑。
我看到他的喉結上下竄動著,甚至聽到了吞咽口水的咕咚聲。
衣衫零落,帶著蕾絲花邊的藍色胸衣終于呈現在他眼前,如綻放在胸口的藍色妖姬,配著我雪白的肌膚,是那樣的妖艷炫目。
視頻里的男子,清秀的臉上充滿了隱忍的欲望。
這套原味胸衣多少錢?他問。
價格不等,要看是否需要送貨上門。我說。
要,當然要,現在就要。他語氣急促。
可是,我只在晚上送貨,價格嘛?看著他迫不及待的表情,我故意頓了頓,說,價格可以面議。
說完,我關掉了視頻。
晚上八點,胭脂路19號。“第二世界”發來這幾個字后,下了線。
看著屏幕,“胭脂路19號”這五個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貳】
墻上的時鐘正指向下午兩點,離送貨時間還有六個小時。
我解開胸衣將自己埋進鵝黃色的席夢思里,雙手覆蓋著胸部,輕輕揉捏。然后想象一個男人溫柔地將我抱起,他撫摸我,用唇烤炙著我胸前的玫瑰花瓣,即使它們枯萎破敗依然心存憐惜。那一刻,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充盈著我的鼻腔。當他像只勇猛的藏獒一樣將我覆蓋時,我有種天地化為零的暈眩。
最初在網上遇到“第二世界”,是被他的名字吸引。哲學家曾說,世界分為兩類,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第一世界稱為情感世界,第二世界則稱為肉體世界。
而這個男子,在網上赤裸裸地稱自己為“第二世界”。
于是,我決定將他作為自己的第十三根香蕉。
凡是被我選定親自送貨上門兜售原味胸衣的客戶,都被我稱之為香蕉。而第二世界則是我選定的第十三根香蕉。
我不是一個隨便選定客戶的女人,他們要能入我的眼。而能夠入得我眼的男人,必須得有某個地方吸引我,確切地說,是某個地方像烏衣。
烏衣,我惟一愛過的男人。
男人都是經不住誘惑的染色體。
選定“第二世界”是因為他的網名,其實最初告訴我世界分為兩類的是烏衣。
而原味胸衣則是我的網名,飄浮著潮濕腥甜的曖昧氣息。
第二世界問,什么是原味胸衣?
我魅惑地說,就是帶著女人體香和奶香的胸衣。
于是,“第二世界”提出想看看我的原味胸衣。
【叁】
晚上八點,我來到胭脂路19號,門虛掩著,屋內一片漆黑,這是事先的約定,晚上送貨,不許開燈。
我剛推開門,就被隱沒在門后的黑影一把抱住,他似乎等了很久。
東西帶來了嗎?他在我耳邊喘息著問。
那一刻,一絲薄荷清涼沁入鼻翼,我又聞到了這熟悉的味道,心里不禁狂跳不止,甚至有點恐慌此行是否正確。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那么著急做什么,我總要確定一下你是否真心要買我的貨。
他放開了我,干笑了兩聲,說,女人都這么現實。
說完,他從身上掏出一疊鈔票放到我手里,這些夠嗎?
我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他面前,一粒粒地解扣子。當所有扣子全部解開時,我裸露的身體在黑暗中顯出刺目的白。
“這件胸衣,就是你選中的。”我的身上依然穿著視頻里的那件藍色蕾絲胸衣,猶如藍色玫瑰綻放在胸前。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粘稠的欲望在黑暗中蔓延,他猶如大鳥般挾裹著我,向臥室走去。
他的嘴唇就像一支火把,所到之處都灼熱起來。他摟著我的身體,吻著我赤裸的肌膚。
這一刻,我身體里的火苗呼地一下被點燃,就像忽然打開了千年的窖藏,情緒與欲望的濃郁因為歲月的沉淀而愈加光艷奪目。
他將我放在那張寬大的床上,用鼻子聞著我胸前的胸衣,用唇去吻它們。我裹在胸衣里的肌膚感受著他唇的移動,從上而下,蜿蜒輾轉,原來親吻也是有顏色,有靈魂的。我強烈地感受到親吻的美好,宛如曇花綻放,只為韋陀。所有的恐慌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空氣中有淡淡的馨香,我深深嗅了一口,體內那隱忍的欲望被激活。我渴望燃燒,渴望綻放,渴望經歷一場愛的百轉千折。
只是,當他準備扯去胸衣時,我慌忙拉過他的手,放到我右邊的乳房上。他的手,顫栗了一下,旋即緊緊握住了它。
他的身體糾纏過來,我努力迎合著,兩個人像鰻魚一樣緊緊地纏繞,粘稠濕漉的欲望在空氣里彌漫。我的呻吟,他的喘息交織著彌漫在香甜的空氣里,使人不愿醒來。在躍起的瞬間,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世上最精致的琴,只有遇到深愛的人,才能彈奏出和諧美妙的音樂。
原來,我還是無法忘懷。
黑暗中,他看不清我的臉,而我卻是如此熟悉他的氣息。
【肆】
“第二世界”就是烏衣,這個曾帶給我刻骨疼痛的男子,依然無法讓我釋懷。
兩年前,我是名胸模,有著傲人的胸部,玲瓏的身姿,是商家廣告的新寵。
我愛的男人——烏衣,則是本城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我們相識于一次內衣廣告的拍攝。當我穿著妖嬈性感的內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陷落在我妙曼的胸部里,而我則淪陷在他盛滿故事的眼底。
他說,萊寶,你的胸傾城傾國。
然而,就當我準備做烏衣幸福的新娘時,左邊乳房卻長了腫瘤,必須馬上手術。命是保住了,但代價是失去半邊乳房。
手術后,我失去了傾國傾城的胸,也失去了烏衣的愛。
婚禮上,他做了一個落跑的新郎,我顏面盡失。
那晚,我服了整整一瓶舒樂安定。然而當藥力發作困意席卷而來時,我后悔了,怎可為了一個男人,如此糟踐自己?
于是,我趁著尚存的一絲意識撥通了120——
左邊乳房靠近心臟,我卻失去了半邊,同時失掉的還有的半顆心。
現在的我,只有半顆心。
撿回一條命后,我不再相信愛情,只享受身體的饕餮盛宴。只是,在那些不同的身體里輾轉時,我依然無法忘記烏衣。
于是,我以兜售原味胸衣之名,再次靠近他。
而靠近,只是為了離開,徹底的離開。
【伍】
有冰涼的液體滴進胸衣,沁入我殘破的左胸。
萊寶,我知道是你!“第二世界”,不,應該是烏衣聲音哽咽。
你加我為好友時,我就已知道你是萊寶。因為你的QQ簽名是:悲傷的半顆心。你曾對我說過,你失去了左乳,就如同失去了半顆心。
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抓起衣服,倉皇而逃。
原來,所有的一切,他早已洞察。而他卻可以不動聲色,隔岸觀火。
原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來,比如我失去的左乳,比如我碎掉的半顆心。
愛情,在流年里,是如此虛弱,虛弱到不能容忍一絲瑕疵。
深夜的江灘,格外清冷。我蹲在沙灘上,一筆一劃地寫著烏衣的名字。然后看著江水一點一點將他的名字淹沒,讀一遍擦一遍,這樣就可以不再記起。
可是,我真的能不再記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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