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未 編著
溥儀的胞弟溥杰小時候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一次他在窗玻璃上寫下“小米半斤”幾個字,被其母親發現后競大加訓斥。問其理由,他的母親回答:“計算糧食,有失身份。”
溥杰十分厭倦宮廷的刻板生活,于是想出國,然而出國需要大量的錢,他籌措無方,便開始偷竊宮中的值錢物品。他每日上午進宮伴讀,下午回家就帶走一包東西,有人問起,便說是皇上的賞賜。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多,溥杰一共偷到了書畫精品400多件,“皆屬琳瑯秘籍。縹緗精品”。
清同治四年(1865年),被譽為“西方鐵路之父”的鐵道專家麥克唐納·斯蒂芬森出現在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大屋下,向同治小皇帝,實際是向龍椅之后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后,建議了一個發展中國鐵路計劃:“以揚子江流域的華中商業中心——漢口為出發點,修筑一條東通上海,西至四川、云南等省,直達印度的鐵路干線。”為了證明他所言不謬,特地在宣武門外造了一條一里多長的小鐵路,試驗一列火車。當這個“怪物”汽笛一鳴,鋼輪鐵軌隆隆摩擦,聲震京華時,立在一旁的大臣禁不住大聲疾呼,火車會震動先帝陵寢,于廟堂不利。當下“龍顏”大怒。命步軍統領衙門,收了“怪龍”。斯蒂芬森非常失望地離開了中國,臨走時不禁哀嘆:“中國鐵路時代尚未到來。”
抗戰后,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宴請駐華美軍司令魏德邁將軍,請洪業作陪。魏德邁致詞:“中國之所以未能成為強國。對世界和平及繁榮有所貢獻,乃由于兩大敵人的阻礙。一是日本,半個世紀以來一直操縱中國政治,給中國帶來災難,現在中國在美國幫助下已經打敗了日本。第二個敵人是你們的內奸,我們美國人愛莫能助,這個內奸的名字就叫貪婪。你們若要享受真正的自由,要為人類的福利盡一份力量。非得除去這個內奸不可。”給魏德邁做翻譯的是另一位美國將軍普利士,他沒有翻譯魏德邁的第二段話。這時洪業站起來說:“我以平民和歷史學家的身份。向兩位將軍致謝。魏德邁將軍說得好極了,普利士將軍翻譯得也很準確。但他為了給我們中國人留面子,第二部分沒有翻譯完,現在我來把它翻譯完。”他的舉動只贏得了一片沉默。
民國時,議會投票選袁世凱為總統。因有記者拍照,所用之鎂光燈發強光且轟然作響,議員以為是炸彈,驚慌失措,紛紛奪路逃命,一議員藏于桌下,大喊曰:“我選舉的是袁世凱。”
“九·一八”事變后,吳佩孚到北京,在車站一見來接他的張學良。便怒責道:“為何不打?”張學良說:“實力不足,打不過。”吳佩孚說:“現在我來了,實力就足了!軍人最大的實力,便是一個‘死’字!”
國民黨行將潰敗之時,蔣介石親自登門勸張伯苓飛赴臺灣。張伯苓只是低頭,并不說話。其夫人對蔣說:“蔣先生,他老了,又有病,做不了什么事了,也該退休了。你就讓他辭職吧。”蔣見勸說無果,準備告辭。張伯苓親自送到門外,二人相對無言半晌。蔣臨上車,心緒不寧,竟撞在了車門框上。
東北軍中的兩朝元老馬占山,面對危難局勢,扯起抗日的大旗,在嫩江橋戰役中,打死打傷日軍108名,日軍少將村兵剖腹自殺,朝野震驚。馬占山于是成為全國的民族英雄。當時,他的名字曾被上海福昌煙公司用來做香煙的牌號,并在報上刊登廣告說:“凡我大中華愛國同胞,應一致改'吸馬占山將軍牌香煙。”
自行車又名腳踏車,于清末傳人中國。當時的年輕女子尚有不出閨閣之遺風,雖然已經到了民國,但傳統輿論理教的壓力依然存在,趕時髦的女子只有在夜晚人少的時候才敢緊張兮兮地騎車。
張愛玲為出版小說《傳奇》,到印刷所去校稿樣。她那天穿的奇裝異服使整個印刷所的工人停了工。百分之百的回頭率,讓張愛玲深感滿意。于得意之中。張愛玲對跟她聊天的女工說:“要想讓人家在那么多人里只注意你一個,就得去找你祖母的衣服來穿。”那女工嚇了一跳:“穿祖母的衣服,那不是和穿壽衣一樣了嗎?”張愛玲說:“那有什么關系,別致就行。”
有一位老學究叫張小江,以教書養家糊口,人稱“書踱頭”。一天,他寫了一篇小文章《禁止小便》。內容是這樣的:“夫隨地小便者,最可惡之事也。此處往來之人既多。臭氣觸鼻,則人將裹足不前矣。各界諸君,既人格之高尚,決不敢違悖法律也。天賦人以自由。他人不得侵犯。然隨地而溺乃野蠻之自由,非文明百姓所當為也。果欲小便,請由此東方。有法定之公廁焉。徐徐而放之,豈不善哉!”
1920年,十月革命后在國內戰爭中失敗的一批沙俄白軍數百人(一說400人,一說900人),越過邊界逃竄至中國,被愚昧昏庸的中國當局扣押在敦煌洞窟,竟達半年之久。他們在這座文化寶庫中恣意發泄,胡涂亂抹,很多珍貴壁畫被污言穢語玷污。或者標上沙俄舊部番號。由于在洞窟角落里支灶生火做飯,濃黑的煙油使大批壁畫慘遭污損。他們還盜劫了安放某公主遺骸的密室。
林紓時為著名的翻譯家,他到北大講課時,常常安排在下午兩三點。這是一天中最疲勞的時刻,學生往往會打瞌睡。一次,林紓見學生又準備見周公。于是把課本一合:“現在給大家講個故事。”學生稍微精神一些,直起身子。“有個風流和尚,”林紓慢條斯理地開始了,“經過一座橋,見一位美女姍姍而來……”學生一起瞪大雙眼,急切等待事情的發展,可是林紓不講了。有學生問:“怎么了?以后怎么了?”“沒什么,”林紓還是慢慢發話,“他們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散了。”學生氣得直叫。卻不再打瞌睡了。
1909年,上海來了個名叫奧匹音的英國大力士,在張園設擂,并在報上大登廣告,自吹自擂,侮辱中國人為“東亞病夫”。當時上海苦于無人對敵,便來函邀請霍元甲。霍元甲一到上海,也在張園設擂,并在廣告上寫著:“世譏我國為病夫國,我即病夫國中一病夫,愿與天下健者一試。”并聲言:“專收各國大力士,雖有銅皮鐵骨。無所惴焉。”這在社會上立即引起了轟動。奧匹音感到事情不妙,便以一萬兩銀子作賭注要挾霍元甲,沒想到胸有成竹的霍元甲一口應承。奧匹音不得不簽訂了賽約。可是。在比賽的那天,奧匹音卻再也不見蹤影,連公證人、操辦者也逃之夭夭。原來奧匹音已溜到南洋去了。
1930年初夏,冼星海在巴黎打工。一天傍晚,老板開恩準他提前下班,冼星海就直奔馬德里大街的巴黎音樂院。他此前常常在音樂院大門口徘徊,傾聽院墻內的弦歌琴音。這一天,冼照例在大門口盤桓,忽然看見一個中國青年從里面走出來。冼星海走上前,不管對方聽不聽,就作了一番自我陳述。此人正好是馬思聰,馬對眼前這位“南國簫手”也早有耳聞,但沒想到冼星海如此窮困潦倒。馬答應引冼星海見他的導師奧別多菲爾。冼星海的音樂夢自此如愿以償。
張大千有一次與畫友同去邛崍,不料途中錢包被竊。雖然張大千當時已譽滿天下,兩只手就是“造鈔票的機器”,但無筆墨紙硯,如何作畫換錢呢?太陽西斜,只見張大千慢悠悠地踱進一家茶館。叫了幾碗茶,喚伙計去灶間撮了一簸箕黃泥巴,在桌子上揉來揉去,不一會兒,手中出現了一個肚皮圓滾滾的豬八戒。嗬,桌子四周的人都喝起彩來。這時張大千開了腔:“各位,我是張大千,手癢起來捏幾個泥人玩玩。如果哪位想捏尊容,收費一元。”茶館里的人一聽是張大干,捏一個像只收一元錢,都爭先恐后地吵嚷著要先捏。左一個。右一個,張大干一會兒便捏了一二十個。當他懷揣幾十塊大洋步出茶館時,太陽還未落山呢。
選自《晚近中國變局往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