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世恒
淘米,這是老少皆知的事情。可看到“淘麥”這個詞,大概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年暑假,我在老家就目睹了“淘麥”的全過程。
一天晚飯過后,空氣越來越悶,不一會兒電閃雷鳴,一場暴雨便接踵而來。奶奶樂呵呵地說:“好,再大些,再久些!”我連忙用手捂住她的額頭說:“你沒發燒吧?前天才下的雨,莊稼又沒受旱,你想鬧洪災呀!再說,河里的水正合我膛,漲了水,就會妨礙我的正事,真是糊涂。”“看來你要和泥鰍、螃蟹再見一天嘍,明天禁止下河膛水!”奶奶鄭重地說。我懶得再接話茬,心里卻暗暗嘀咕:“咱們走著瞧,明天看誰攔得住我!”
第二天,我破例起了個大早,一下床就直奔目的地——小河。跑到河邊,我猛一剎車,停下腳步,愣住了:河里就像是趕集,男男女女,好多人,幾乎是全村出動。我納悶:難道是在過潑水節?這又不像呀!只見他們站在清冽的水里,個個卷起褲腳,有的拿著大漏勺似乎在撈什么;有的彎著腰,將手伸進籮筐不斷地攪動著;有的挑起籮筐慢慢地向岸上走來,扁擔一顫一顫,似乎沉甸甸的。嬸嬸們亮著嗓門邊說邊笑,就像是在看大戲。我更疑惑了:說不定昨晚漲了水,今天魚蝦多得要用筐盛呢!這么一想,我立馬跳下河,鉆到籮筐前看個究竟。啊,是麥子!只見里面的顆顆麥粒飽脹著身子,晶瑩透亮,真是可愛。正看得出神,下游的爺爺叫起來:“恒,快上岸,別把水膛渾了,沒看見大家都在淘麥嗎?”我躡手躡腳地來到爺爺身邊,輕聲問:“爺爺,什么叫淘麥呀?”爺爺板起臉訓斥道:“沒長眼睛呀?”我只好默不作聲地看著。河水沒過了筐沿,爺爺攪拌一下筐里的小麥,筐里的水就變渾了,一晃,清水又流進了籮筐。隨著爺爺不停地攪拌,漸漸地,渾水沒了。奶奶拿著勺子將浮在水面的癟麥子撈上來倒人旁邊的空筐,笑著說:“不下大雨,不漲水,能把這么多小麥淘得又快又清爽嗎?今天你能在河里胡作非為嗎?”一席話說得我頻頻點頭。
回到家里,奶奶扛出一條嶄新的曬谷席,將小麥倒上去,再用耙子輕輕耙勻。我打趣道:“衛生部長老奶奶,灰塵是粘在小麥外皮上的,碾麥時,那麥皮是要與面粉分家的,用得著這樣累嗎?”不料奶奶馬上以牙還牙:“骯臟頭目小孫孫,小麥生長過程中,為了除蟲,噴過好幾回農藥,麥子上還有農藥殘留。再說,碾麥時,麥皮不是整個兒一下子掉下來的,而是先將小麥全碾碎,麥皮麥粉混在一塊兒,然后再分離的。所以淘麥是必須的,也是重要的。”我連聲說:“是是是。”
這時,紅彤彤的太陽升起來了,看來,今天是個曬麥子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