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利文斯通：從倫敦市長到電臺主持人

李　卉

前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認為他是個“麻煩制造者”，同屬一黨的前首相布萊爾稱他為“倫敦的災難”，并將他開除出工黨；極左立場為他掙得一個綽號：“紅色阿肯”。這位前倫敦市長引起的爭議并沒有因為他的卸任而結束—不久前他又因被查韋斯聘為顧問而備受抨擊。對此他不滿足于采取守勢，在電臺主持人這份新職業中，向英國政客開始了炮轟，目標之一就是他的繼任者約翰遜。

肯·利文斯通一直是英國政壇上的另類。即使在卸任大倫敦市長之后,這個精力充沛的老頭也沒有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

作為大倫敦城歷史上第一位民選市長，由于在解決市中心交通堵塞問題上的獨創，利文斯通曾躋身諾貝爾獎獲得者、美國長青藤名校教授之列，被《科學美國人》評為2003年50 位科技名人之一。

但對利文斯通的非議更多。前首相撒切爾夫人就不喜歡他，認為他是個“麻煩制造者”。20世紀80年代，利文斯通任大倫敦議會主席時，將倫敦失業人口數字寫在總部大樓的樓頂。撒切爾夫人一怒之下，撤消了大倫敦議會。

時尚雜志《GQ》曾把利文斯通列為最差穿著榜第1?1名，比金發蓬亂、舉止笨拙的繼任者鮑里斯·約翰遜落后三位。卸任市長后，利文斯通被委內瑞拉總統烏戈·查韋斯聘為顧問，更引起英國輿論一片嘩然。

不過，特立獨行的利文斯通毫不在乎。每周六早晨1?0點，你都能在倫敦的電波中聽到他愉快的問候：“嗨，各位聽眾，歡迎你準時與肯相聚?！?/p>

“是的，我很開心又找到一份不錯的新工作。”他承認，“我現在在倫敦最大的商業電臺做主持人，那些受到傷害的政客可以到我的直播間療傷。”

在2008年1?1月的上海市長咨詢會議上，記者遇見了這位“個性市長”。他與“休克療法之父”杰弗里·薩克斯一起被大會聘為特別嘉賓。在龍飛鳳舞寫下自己的通訊方式后，他又關切地詢問：“你確定看得懂我的字跡嗎？讓我念一遍吧?！?/p>

“他就像一個親切的爺爺?！?年前，與利文斯通一起為倫敦中國城亮燈的李宇春這樣評價。當時的利文斯通風頭正勁：支持主張加入歐元區，呼吁廢除君主制。時任首相布萊爾稱他為“倫敦的災難”；極左的立場還為利文斯通掙得了一個綽號：“紅色阿肯”。

“約翰遜干得真不咋的”

看到新任倫敦市長約翰遜在北京奧運閉幕式上登臺接旗，利文斯通對這位打敗自己的競選對手的評價依舊是：“花花公子”。

“你問我約翰遜上任后的作為？他真的干得不咋的?！崩乃雇ú粌H在采訪中如此作答，在自己的節目中對繼任者同樣一點不客氣。

在2008年5月1日大倫敦市長選舉投票?日，媒體名人出身、口沒遮攔的約翰遜曾說：“倫敦人希望，有人能不說廢話，多干實事，表達納稅人意愿，派更多警察上街保護民眾、打擊犯罪……因此，如果我在4年任期內實現倫敦公交、地鐵犯罪率大大下降的目標，我會非常自豪。如果4年后我們沒實現這個目標，就把我轟走吧?！?/p>

“我不認為他有能力兌現諾言?！痹诶乃雇ㄑ劾?，約翰遜只會巧舌如簧。在利文斯通目前供職的電臺，主持人尼克·法拉利在利文斯通市長任內每天都毫不留情地攻擊他的政策?！胺ɡ莻€英國政客人人都害怕的人物。現在，我要和他一起炮轟政客?！崩乃雇ㄐχf。

近幾期節目他的話題包括：“布朗是否死期將至”、“約翰遜的特赦令是什么意思”。

不過，這位主持人也不是只談政治?！?0 月25日，當我開始新工作時，整個倫敦充滿了欲望?！彼》隆队际小分械膭P瑞，為自己當天的博客命題為《Sex and the City》。這個63歲的老頭提出他的幾點困惑：“為什么人人都在議論《007》；美國有統計說，如果你結婚了，你將得到更好的性生活。對此我們都不同意?！?/p>

一向無所畏懼的利文斯通，退休后第一天走進直播間時曾“感覺非常緊張，手腳都不知如何放，而且再也不敢聽那一天的節目錄音了”。

“無論你恨他還是愛他，沒有人比肯更了解倫敦。”電臺節目總監理查德曾表示：“他當了8年倫敦市長，擁有你我都沒有的視角?！?/p>

左右翼都不喜歡他

1999年以前，擁有700多萬人口的大倫敦市一直沒有自己的市長。直到布萊爾新工黨政府上臺，才創造了這一職位。時年54歲的利文斯通，積極投身第一屆倫敦市長競選。布萊爾卻公開反對他參選，說正是他代表的那種與英國政治主流格格不入的極左政策，害得工黨在野長達1?8年。工黨領導層于是希望他表現出“對黨的忠誠”，主動退選，但利文斯通不為所動。

最后工黨另外提名衛生大臣弗蘭克·多布森參選市長。利文斯通于是決定繞開工黨，以獨立人士身份參加競選，為此被布萊爾開除了黨籍。

幸運的是，善于利用媒體造勢、擁有雄辯口才的利文斯通，在沒有政黨支持的情況下竟然贏了?！白鳛楠毩⒑蜻x人參選，是一場政治賭博?！焙髞硭姓J。2000年5月利文斯通就任倫敦市長后，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解決困擾倫敦多年的交通問題。

在他的努力下，倫敦開始正式征收擁堵費—進入市中心方圓8英里區域的車輛，都必須繳納5英鎊。雖然此舉在公布之初就招來不少人的激烈反對，但事實證明，征收擁堵費確實緩解了倫敦市中心交通的長期擁堵，為其他城市解決類似問題提供了一個成功的模板。

實施期間還發生一段插曲：當利文斯通宣布要提高大排量汽車的擁堵收費后，豪華車生產商保時捷聲稱這一做法違反法律，揚言要以法律行動阻止?！胺篷R過來吧。”利文斯通以一貫的強硬姿態說道。

這位海員和馬戲團演員的兒子盡管掌控著47億英鎊的市政預算，但他既沒有汽車，也沒有專職司機。2005年倫敦地鐵爆炸案發生后，他帶頭乘地鐵上班：“我們要上班。我們要繼續生活。我們不讓一小撮恐怖分子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

“我為什么支持查韋斯總統”

利文斯通在任時,曾經毫不避諱地抨擊美國總統布什,認為布什當選是個“司法陰謀”,并把伊拉克戰爭稱做“邪惡的戰爭”。

卸任后，這位激進派在電臺上繼續批評布什“是對地球生命的最大威脅；他奉行的政策將導致我們(從地球上)消失”；對新當選總統他卻稱道有加：“奧巴馬當選后，美國將發生巨變?！?/p>

他還在《衛報》上撰文自辯，解釋“我為什么樂意支持查韋斯總統”。“很多國家被輿論毀滅了，一些國家則被外界的謊言包圍。我到委內瑞拉首都訪問后，就堅信這個國家是被人誤解了?！彼赋?。在利文斯通看來：“說這個國家獨裁非常荒謬。委內瑞拉總統接受公民投票修改憲法，比世界上許多國家都更完整地維護了選舉程序。那里的墻壁上貼滿了反對派的標語，選舉前誰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會成功。”這位社會主義者的結論是：“查韋斯聽人民的，我很開心成為他的顧問。”

其實早在利文斯通還是市長時，查韋斯就與他結成盟友。2007年8月，兩人達成一項為期一年的協議：由委國家石油公司歐洲子公司出資補貼，讓倫敦窮人乘坐公交時享受半價優惠；倫敦則在加拉加斯成立辦事處，在交通管理和市政規劃上為委提供幫助。

此舉激起了利文斯通批評者的憤怒。他們質問：作為全球最富裕的城市和最繁榮的金融中心之一，倫敦為什么要接受委內瑞拉施舍？?事后市政官員證實，相對于查韋斯的慷慨解囊，倫敦在交易中的付出“微乎其微”。

如今以電臺主持人為主業的利文斯通，對于繼任者的態度也不全是否定。比如不久前，他就表揚約翰遜“他希望能有一所150個床位的新監獄，以便徹底治理青少年違法現象。我個人的意見是，這將是一個偉大的想法”。

節目最后，這個性格火爆的老頭忍不住提建議：“事實上我們可以進一步，設一個新兵訓練營。我們要讓這些孩子遠離電視，與世隔絕幾天，效果肯定會很好?！?/p>

（摘自《外灘畫報》總第 31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