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心理疾病是通過親人間的心靈感應來“傳染”的,未經風雨的80后小夫妻特別容易中招。如何才能讓剛剛為人夫為人婦的子女遠離這種“感應性精神病”,的確令做父母的費盡思量……
A
深夜,一個響雷把蔣婕從夢中驚醒,伸手在床上一摸:丈夫不在身邊。她叫了幾聲丈夫的名字:“王征,王征!”黑夜中無人回應。
蔣婕開燈起床查看。打開臥室的門,只見客廳的落地窗上掛著一個人,風從門外吹來,吹得那個人衣袂飄飄,分外恐怖。
蔣婕尖叫一聲癱倒在地。這時,又一個炸雷在空中響起,借著閃電的亮光她看清了,那個人正是王征。她趕忙起身,沖上去抱著王征的“尸體”邊哭邊呼救。
鄰居被凄厲的哭聲驚醒,紛紛過來探望,與蔣婕一起把王征從繩套上解下來。一位鄰居摸摸王征的脈搏,感覺還在跳動,趕忙對他進行人工呼吸。其他鄰居也緩過神來,撥打了120。
幸好搶救及時,王征從鬼門關逃了回來,他的自殺行為成了人們的笑柄。
王征與蔣婕都不是上海人,大學畢業后才留在上海,結婚不到三年。王征在上海一家大型國有企業從事技術革新工作,由于善于鉆研,一到工作崗位上就搞出了幾項技術革新,工作不到兩年就被提升為技術部副主任。接著,他又娶了美女蔣婕為妻。王征有一種志得意滿、飄飄然的感覺。
不久,王征的頂頭上司技術部主任移民美國,他滿以為上級會讓他接任,沒想到集團從外單位聘進一名叫達會芬的女人,他的升職愿望落了空。對王征來說,這個打擊太大了,他開始變得疑神疑鬼,懷疑落選是集團分管技術部的副總經理魯彥君搞鬼。工作熱情一落千丈,經常消極怠工。
下午,魯彥君把他叫進辦公室,要他盡快把手里的革新項目完成。王征老大不高興,說出的話就很難聽:“那個女人很能干,你去找她呀!”
魯彥君生氣了:“你不想干就辭職!把你當人才,你偏要當劈柴,不要在這里陰陽怪氣影響大家工作!”王征也不示弱,指著魯彥君的鼻子說:“憑我的能力和資歷,為什么不能當主任,你搞我的鬼,以為我不知道……”怨氣瞬間爆發,二人幾乎要打起來,趕來的同事趕忙把他們拉開了。
王征心里郁悶極了,晚上喝了點兒酒,激憤之下,他恨恨地說:“魯彥君,你做事不公,我死給你看,不信你不受良心的譴責!”
當晚,蔣婕參加同學聚會,很晚才回家,沒有發現王征的情緒變化,沒想到丈夫會午夜起來上吊,于是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搶救王征的醫生提醒蔣婕:”有自殺傾向的人一般都有心理疾病,等他身體康復,你最好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蔣婕帶丈夫去精神科就診,果不其然,王征已處于深度抑郁狀態。醫生建議王征留院進行心理撫慰,但蔣婕怕別人知道了說他是精神病,王征也認為自己能控制自己,再不會做傻事了,他倆就沒有聽醫生的話。
單位同事面對他時,個個說話都小心翼翼,魯彥君也常回避與他正面接觸。這一番好意,王征卻理解為大家把他當精神病人看待,于是更加抑郁。勉強上了一個月班,他便鬧辭職。
蔣婕幫他請了半年病假,讓他在家調適心情。她做夢也沒想到,這一安排,不但沒讓丈夫的心情走出雨季,還讓自己的天空也充滿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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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征病休后,蔣婕想把公婆接來陪他,但他不同意,整天一個人待在家里與電視機為伴,越發愛胡思亂想。一天,他看到一個電視劇,劇中高層領導之間關系不好,故意在工作中給對方提拔起來的中層干部穿“小鞋”。他由此聯想到自己,絞盡腦汁地想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幾天后,他猜是因為自命清高,沒給魯彥君拜年。
他把這個發現告訴妻子,蔣婕開始不以為然,可經不住丈夫每天嘀咕,她慢慢認可了丈夫的懷疑,并且很氣憤,兩人越說越起勁,最后達成一致意見——告他。
蔣婕文筆不錯,王征就讓她執筆,給董事長、總經理等其他重要領導寫申訴信,控訴魯彥君對他打擊報復。公司高層接到申訴信后很重視,經多方調查,認為任命達會芬為技術部主任完全是引進人才的需要,不存在打擊報復行為。集團還特意派人做他們的思想工作,讓王征放下包袱,好好工作。但王征認為這是領導之間官官相護,很不滿意。
受丈夫影響,蔣婕也認為這個結果不公正。她逐漸認了一個死理:這么優秀的丈夫得不到提升,就是埋沒人才,就是領導有偏見……此后,她不但不能安慰丈夫,緩解他的抑郁情緒,自己也日漸抑郁,與丈夫一樣,見人就說這個單位不公平,活脫脫一個怨婦。
元旦,夫妻倆在家一起看電視,電視劇中有個漂亮女人為了能得到提升,向主管人事的副總經理進行性賄賂……
這一下子又勾起了夫妻倆的聯想。想到達會芬那雙能讓男人“觸電”的眼睛,他們就猜測,她會向哪個領導進行性賄賂呢?想來想去,他們想到一個叫葉楠的副總經理,因為葉楠分管人事工作,而且好色,在領導層中口碑不好。
蔣婕再次執筆,把他們捕風捉影的臆想寫成申訴信,發給集團領導。看了他們“蒼蠅不叮無縫蛋”的懷疑理由,領導們哭笑不得,不予理睬。葉楠得知后,大發雷霆,專程驅車到王征家中,把申訴信摔到他們面前,罵他們有精神病。
看到彪悍的葉楠威風凜凜的樣子,原本義憤填膺的夫妻倆嚇得直哆嗦。葉楠感覺他們神志不正常,怕王征再次自殺,兀自走了。但是,同事中從此流傳開他們夫妻有精神病的說法。
以前,他們向熟悉的人傾訴還有人聽,有時還給予一些廉價的安慰,現在這些人一見他們來了,如避瘟神一般。
這種情況下,夫妻倆只有互相傾訴、互相安慰。王征開始出現頭昏、失眠、健忘等嚴重抑郁癥狀。接著,蔣婕也出現這種癥狀,感覺上班很難受,于是也請了病假整日待在家里。
C
轉眼到了春節,雙方父母都請他們回家過年,但小兩口哪也不想去,就像老鼠一樣窩在一起過了一個愁眉苦臉的春節。
煙花三月,蔣婕的父母來看望女兒女婿,當他們見到女兒女婿那萎靡的神態,心中直嘀咕。
安定下來后,蔣母把女兒叫到一邊,問他們發生了什么事。蔣婕這下子終于逮著機會,把他們這幾個月來發生的變故反復地向媽媽傾訴了好幾遍。
蔣母退休前在醫院工作,直覺告訴她,女兒女婿患了某種精神疾病,她打電話向以前的老同事、精神心理科的陸醫師請教。陸醫師分析道:”你女婿有過自殺行為,醫生診斷為抑郁癥。你女兒也表現出這種癥狀,應該是患了‘感應性抑郁癥,是被女婿‘傳染了。”
“精神病還會傳染?”蔣母不解。
“是的。在兩個很親近的人之間精神病很容易‘傳染,醫學上稱為‘感應性精神病。精神病有很多種,你女兒女婿屬于‘感應性抑郁癥。這種病常發生在同一環境中兩個關系密切的親屬或摯友中。家中有一個人抑郁,與其親近的配偶往往會受到感染,結果夫妻同時染上抑郁癥。”
明白后的蔣母與老伴商量,讓他帶王征出國旅游,自己則帶女兒逛逛華東六省,人為地把他們分開。王征和蔣婕開始不同意,但二老去旅行社報了名,總費用近兩萬元。這么大一筆錢,小夫妻倆只得同意了。
開始幾天,小夫妻倆還是郁郁寡歡,沒什么興致,二老就從中搗鬼,阻止二人聯系。旅游期間小兩口基本沒通上幾次電話。漸漸地,他們心緒轉移到旅游上來,被景致吸引。
二老見他們有了變化,就一邊觀景一邊給他們講為人處世的道理,告訴女兒女婿自己當年遇到挫折是如何堅強地挺過來的。一個月后,當二老分別帶著女兒女婿在上海團聚時,他們的心態大有轉變,再也不提晉升落空。
怕他們回到原來的工作環境導致舊病復發,二老極力勸他們跳槽。辭職后,小兩口感覺身心輕松多了。他們重新對自己的職場生涯進行了規劃,以嶄新的姿態投入到職場之中。 王建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