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走筆(三章)

亞 楠

亞楠,本名王亞楠,1961年生于新疆,現供職于新疆伊犁某媒體。出版作品集多部,多次獲獎。

詩 觀:散文詩是大自然在內心的瞬間感應,是美得以展示的生動表達,是心靈獲得寧靜的最后歸宿,是思想賴以飛翔的廣闊天空,是語言走向澄澈的深情回眸……

博爾塔拉

大西洋的一滴淚珠,在博爾塔拉輕輕滑落。

多少年過去了,神秘的水波切割著遙遠的記憶。我知道,在婆羅科努山下,蒼涼只是一種心情。

可是又有誰能夠知道,這一汪水域,曾淹沒過多少英雄豪杰呢?

往事被風吹遠,憂傷驟然襲來,來不及飛翔的相思,迷失在曠野深處。

這樣的時刻,博爾塔拉總是很靜謐的。不在意天老地荒,只為那一段美麗的神話,任狂風吹落一地蒼茫。

是誰在這蒼涼的大地上,讓我們心懷感激?

蔚藍的思緒已經裊裊升起。遠山忽隱忽現,一群鳥正走在還鄉的路上。

我看見,它們扇動著黑色的羽翼,靜靜地從我身旁掠過……

深秋的艾比湖

那個秋天,我在艾比湖的目光里緩緩滑落。

星星點點的浪花,忽閃著,就像遠天無數歸巢的白鷗。

沒有了童話的色彩,天空就會暗淡下來。或許,一只鳥的世界,也像我們人類一樣,百花盛開著,寒冬也正朝我們悄然逼來。

看不見的那些海域,不知道有沒有水妖出沒。啊,這蛇發美女,甜蜜、婉轉的歌聲,曾醉倒過多少英雄豪杰?

可是,深秋的艾比湖,已經沒有多少往事,能夠讓我們靜靜地回想了。

湖水還在萎縮著,龜裂的湖底,是什么在嗚咽、在嘆息?我看見,那么多塵土在空中飛揚,烏云般掩埋了人們渴望幸福的夢想。

哦,有誰能知道,世界上最后一滴水,會不會就是我們人類的眼淚?

那一片草地

就這么沉睡在天山深處。

一片草地,靜靜地回憶著往事。

歲月的風暴已經遠去,血雨腥風的悲壯,還在敲打著冬都金苦澀的記憶。

俄羅斯的冬天格外寒冷,那一年,伏爾加河的風,擊穿了多少還鄉的夢?

白雪茫茫,我看見一支東歸的隊伍,浩浩蕩蕩震撼了整個冬季。

這是一支離弦之箭,義無反顧地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奔去。身后的追兵日夜兼程,罪惡的欲望企圖斬斷土爾扈特的雄風。

一路鏖戰,尸骨遍野。

那個寒冬,茫茫雪原殷紅一片。

這都是悠遠的往事了。在冬都金,在這片神秘的牧場,渥巴錫的子孫如此安詳。他們講述著從前的故事,曬一曬婆羅科努山的太陽;生活如此富足,歌聲總會漫過綠草如茵的山岡。

冬都金的日子就這么緩緩流淌,在歲月深處。

我看見,一片草葉正懷念自己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