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鵬,1967年生于遼寧,現居北京,供職于某藝術學院文藝研究所。有多部文集出版。
詩 觀:散文詩不在于對自然萬物簡單的描摩,而在于對其生命性靈與文化內質的捕獲與感悟。不是表象,而是深入物象的精神。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八百年前的詩句,在即景的輕吟里,讓我感傷至極。
八百年前的愛情,在相遇的凄楚中萎縮了嬌顏的花期。
沈園。高墻下的藤蔓曲曲彎彎,仿佛心事,纏綿在時光的變遷中。樓臺亭閣上,可仍有熾烈肺腑的詩句亙綿?斑駁的粉墻,可還能覓到那星星點點的墨跡淚痕?
一懷愁緒,憂愁了八百年;一封錦書,難托了八百年;一條鮫綃,拂不盡八百年嗚嗚咽咽的詩句……
清波橋上,春水依舊東流;微醺的紅日,掛在離別的枝頭。都是一個情,都是一個錯,都是一個愛,都是一個難。
都怨世情太薄?都怨人情太惡?都怨難了的情緣?還是怕人尋問的秋千索一樣病魂?感念舊事,誰能感悟生命的凋零?縱然有一千種理由,仍找不回那顆痛楚的心,找不回歡愉的時光、失落的年輪。
只是這芬芳的詩箋依舊芬芳,只是這蒼涼的風景依然蒼涼;只是這流淌心頭的一脈清愁之河,仍在纏纏綿綿,訴不盡相思的苦……
憂郁的鐘聲,敲響了寂寞的時光。紹興的聲音啞了,誰還會去品味這悲切的一刻?誰還會去傾聽遠逝的哭訴?既然好夢難圓,為何還要沉浸其中?
沈園啊沈園,你是一個生離死別的符號,凝聚著酸澀的淚水,承載著難以修葺的往事。你滿面的塵煙中,透徹著一種怎樣的呼喚,一種怎樣的千回百轉、慟徹肺腑的呼喚?在偶然與必然之間,在宿命的繩索上,我怎樣才能讀懂你的靜默?我又該如何面對你不聲不響、忍痛了八百年的風雨?
我的陸游。我的唐琬。
漫步在宋代的石板路上,傾聽愛情的失重和升華,我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