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的城市(二章)

唐朝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71年出生,湖南湘鄉人。現居北京,《青年文學》雜志執行副主編。作品曾上榜“當代中國文學最新作品排行榜”并入選各類選本。出版有散文詩集《心靈物語》《勾引與抗拒》《一個人的工廠》。

詩 觀:散文詩在漢語文學的今天,還有無數種寫作的可能,我努力讓自己的作品嘗試在各種可能的道路上。

一

一個月來你一直在給自己寫信。

這是你很多年的想法。關在房間里,拿出所有的鏡子,面對很多個你,給自己寫信。對這些信的唯一要求是:不提半個“我”字。

你只要寫一個字,就感覺坐在自己的對面:安靜而清楚地看著對方。

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環境的力量太強大,強大到即便是祖輩的印記直接出來相助,也沒辦法做到純粹。不希望有的起首稱謂,最后還是被程序自動套用和代替。

每一次拒絕,就意味著一次新的冒險和意外。你一直在努力做到直接深入。

你時刻都在提醒自己:

這是寫給自己的信。

二

像一團線反反復復滾得太久,人的行跡雜亂地纏在城市這根木柱上。

城市,兩條街,百千條開叉的巷。從這里鉆進去辦一件事,從那里鉆出來回到起點,又從那兒鉆進去。

在一個彈丸之地鉆營的有許多人,也就是這些人,在城市里流來流去。你們都在一起流動。突然間,你不想流動了,你想阻止一下潮流。

你躺下來,躺在城市的一條街道中,閉上眼睛,陽光自然而強制地透過你的眼皮。你看見許多影子。小車還在往前開。自行車還在流動。

你躺著。有人指手畫腳。

你躺著。城市依舊流動。

你躺著。一個小時后,你站起來。你的影子將在你站起來的七分鐘后,一點點被風吹進城市中。

而城市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