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面子買單

吳若增

上個月的一天,我的一位朋友為了買車的事向我征求意見。根據他各個方面的情況,我說你買輛8萬元左右的家庭用兩廂小車就很好了。誰知他聽了卻大搖其頭,說10萬元以下的根本不能考慮。我說那是為了什么?他的臉紅了,窘迫了好一會兒才說:“唉,你想想啊,我每天去車庫存車取車,看見人家的車是那樣的,而我的車卻是這樣的……你想想我會是什么心情?”

我不再反對。我想起在生活中咱們為面子買單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比方說請人去飯店吃飯時對于飯店的選擇,人們考慮的常常是臉面,而不是好吃愛吃。這樣就憑空多出了許多面子錢。進了飯店,還一定要點上一大堆菜,以便擺滿了餐桌,好顯得有面子。臨到吃完離去,還一定要剩下許多,這才顯得闊氣。其實呢,花了錢卻還要暗暗地心疼,心疼自己當了一回冤大頭。真的是何苦來哉?

這幾年,房價飛漲,許多人把牙咬碎了連血咽進肚子里卻也要去買大房子,去搞精裝修,回頭再啃饅頭吃咸菜當“負翁”,當“房奴”,為的就是讓別人看著有面子。實在地說,這也是大房子暢銷且使得房價飆升不已的一個心理原因和社會原因。

134年前,美國傳教士阿瑟?史密斯來華,在天津、山東、北京等地傳教,考察,寫作,近五十年。此人對于中國和中國人民有著相當深厚的了解和感情。他的代表作《中國人的特性》(另譯《中國人的素質》)中,第一章寫的就是《面子》。

阿瑟?史密斯寫道:“中國人的問題永遠不是事實的問題,而是形式的問題。”“中國人的面子猶如南太平洋海島上土人的種種禁忌一樣,有一種不容否認的巨大力量。”

他甚至認為:“中國人具有一種強烈的做戲的本能。”

應該說,這位美國老頭的話雖然不怎么中聽,但他近五十年的考察和研究,的確是點到了咱們中國人的痛處。不幸的是,咱們自己卻常常忘記了這一點,甚至因為習以為常,早就將面子這東西給正常化、合理化,乃至美麗化了。

(翟麗華摘自《中外書摘》

2009年第4期圖/小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