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愛情戰線”

王忠范

四十多年前，小城停電是家常便飯。

星期六下班前，停電了，辦公室里昏暗下來。主任老于進屋，把兩張電影票放在我面前，擠弄著眼睛說，晚7點工會俱樂部放映《看不見的戰線》，你和小李去看吧，你們倆不是有那種意思嘛……

我和小李都是住辦公樓的單身。她樸實、漂亮，像個鄉村女教師。這一年多，跟我親近著，也遠離著，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前幾天一起上街辦事，一碰著熟人她就四下張望，做出與我無關的樣子。人家是城里來的知青，八成看不上我這個“土老帽”吧?

不管怎樣，也該去跟小李說一聲。一進小李辦公室，當我拿出兩張電影票時，她顯得異常激動和興奮，瞅著我說：“好呀，咱們一起去!”

電影開演了。我和小李緊挨并坐，便有意跟她“親密無縫”，她并沒躲閃。突然，又停電了，滿屋黑暗，吵嚷聲此起彼伏。這時，小李悄悄地偎進我的懷里，我趁勢把她抱緊。我貼著她的耳朵問：“是愛的電源迸發熱和力吧?”她沒吱聲，卻跟我靠得更緊更火熱了。

等了一會兒，電還是沒有來。小李說：“咱們走吧。”我興奮地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

街上黑漆漆的，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那個年月的愛情，好像大多是在沒人看見的時空里萌發和形成的。我和小李相挽而行，甜甜蜜蜜。她掐一下我的手，輕聲說：“你給我寫的那首詩，我寄給爸爸看了，他回信說同意我與你處朋友……”

因為停電，沒看完《看不見的戰線》，卻看到了“愛情戰線”，而且從此相親相愛沒商量，一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