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

孫凡利

女人愛干凈，村里人都知道。

女人結婚那天，不知道誰不小心往女人身上吐了個瓜子兒皮，女人臉一拉，不顧場合，爆著眼珠子熊人。從那一天，鄰居都知道女人的脾氣了。

女人沒事的時候，就對著鏡子涂脂抹粉。或許是因為女人有點姿色，所以她覺著嫁給男人虧。心里憋屈，在家里就霸道起來。

其實女人是女孩兒的時候，就愛干凈。衣服落上一滴油就吵鬧著爸媽買新的；鞋有點掉色，就拿刀子偷偷把鞋底戳透說不能穿了；自己的小臥室從不許別人進一步，進也行，在門外先拍打拍打；和別人說話總要隔三尺，好像自己是一汪清水別人都是煙霧彈似的……

男人在鎮上打小工，沒大出息，所以脾氣就特別好，特別能忍。對女人這樣的貨色，忍她就是縱她，因此女人在家里說一不二。

由于房子緊張，女人和婆婆住一個院子。四間瓦房，婆婆住最東頭的一間。

女人和婆婆是相當的合不來。本來婆婆的房間和自己的房間有個通門，女人嫌婆婆臟，就讓男人給堵上了。男人堵上那扇門的時候，悄悄含淚對娘說，孩兒不孝啊！

雖是一個院子，女人和婆婆卻各吃各的。婆婆用煤球爐在自己的房門口做飯；女人的屋里電磁爐、電飯煲家用廚具一應俱全，但女人不允許婆婆近一步。婆婆做飯的時候，她還嚷，煤球味怎么這么重！

女人好像特別喜歡拖把，總是拽著拖把在房間里轉悠，地面都能照出人影來還不罷休。環境好，人坐在里面就舒適，婆婆卻很少來。婆婆來后，女人就對男人說，你看你娘把地踩的，一溜兒黃腳印。男人不敢吱聲。

那天女人正看電視，突然接到好友的電話，不知道是啥喜事，反正女人慌慌張張地騎車就出去了，不顧正滴雨的天氣。走到半路想起來電視忘關了，怎么辦？讓婆婆去關，可是會把地面弄臟的；不去關，打雷打壞了電視咋辦？經過深思熟慮女人給婆婆打了電話。打完電話女人又后悔了，會把地面弄得多臟啊！

下午回家，女人打開門就審查起來，地面一層土，肯定是婆婆的腳上帶的，這老婆子出門進屋也不知道跺跺腳；還有，電視按鈕上一個臟手印子，真惡心。

趕緊清理清理。女人就拿著拖把抹布洗刷起來，邊干活邊念叨。正巧男人回家，聽過女人的牢騷，心里很難過。男人想了想，說，你就這么討厭我娘啊？男人這句話一出口，可了不得了！女人火冒三丈，兩個人大動干戈……

娘在偏屋聽見了，走到門口勸架。女人說，你把房間弄臟，你兒子還不許我說，還講不講理了？婆婆一愣，說，閨女，我根本沒敢進你屋，我就在門口隔著玻璃看看，我扳的是門外的總閘啊！

男人聽后，看看娘再看看女人，咬牙給了女人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