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石盆景藝術表現及造型探究

楊淑兮

竹石盆景是中國盆景的一種，以竹石為主要材料，經藝術加工使竹石二者取長補短有機融為一體，相映生輝，在盆中體現竹石景觀的自然美、創作技藝美、內涵美。

1 竹石盆景的藝術表現

1.1 生境美

竹石盆景是一種還原自然的藝術品，是以活的竹子為素材，具有生命活動特征，必須注重外形生態自然美，包括竹子桿、葉、植株姿態的形質美、色澤美、動聲美、變化美。形質美如龜甲竹的竹桿如烏龜殼，佛肚竹竹桿如佛肚能容天下不平事，方竹桿呈四方形葉如塔形，鳳尾竹綠葉婆娑、翠影離離、千姿百態。竹子的色澤美是十分豐富的，如葉片的色彩、竹桿的色彩，即使是綠色的竹葉，由于其質地、光澤、色差度的不同而顯得多種多樣，如琴絲竹、粉單竹、青絲黃竹、茲竹、掛綠竹是觀竹桿的色澤；葉帶白紋的菲白竹、葉黃色帶綠紋的菲黃竹是觀葉色的。動聲美是指盆景竹隨風搖曳，瑟瑟作聲。變化之美是指竹子春天生筍世代同堂，夏季嫩竹挺秀節節高升，秋季竹桿林立青翠剛勁，寒冬勁挺凌霜雪。也即利用竹子形態、色彩、韻味形成竹石盆景特有的生境藝術表現。

1.2 畫境美

竹石盆景的畫境美是以竹石的構圖造型來表現，利用竹石的自然形態、質地、色彩等自然屬性換起觀賞者的美感，竹石的合理構圖、人物、動物、園林建筑等小配件的點綴，既豐富了竹石盆景造型，增添生活氣息，又表明時代和季節，利于渲染環境。這些要素完美和諧的結合，看上去就是一幅優美的立體式中國畫，景物的結構、布局、比例恰當，配色相宜是畫境美的主要表現手法，竹以扶疏瀟灑、婆娑秀爽為宜，如以細小柔和的太湖石及小石點綴，則竹勢雄闊，竹形扶疏，竹影婆娑，一派江南春色景象。

1.3 詩境美

是指竹石盆景具有詩歌般的深遠意境，達到景中有詩，詩中有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的藝術境地，詩境和畫境二者相互滲透通常稱之為詩情畫意，如《幽居樂》、《仙巖山居》、《歲寒三友》、《琵琶彈唱竹石韻》等作品其本身就是一首詩。

1.4 意境美

是竹石盆景藝術的最高境界，表現為景中有情，情中有景，即將竹石盆景中構圖的自然和生活景象與其內涵的思想感情融合在一起，這種藝術境界能調動欣賞者豐富的想象力，并具有強烈的感染力，使人們欣賞的時候不僅看到了景，而且通過景物激發美的情感、美的意愿和美的理想，從而產生豐富的聯想和領略景外之情，達到景有盡而意無窮的境地。如松、竹、梅盆景名為“歲寒三友”有形有神，使竹石盆景百看不厭，當觀賞者進入這種美的感情、意愿和理想的境界時，就能與竹石盆景作者創作過程的情感產生共鳴。

由于作者或觀賞者審美標準、經驗和對竹石盆景藝術的熟悉程度以及生活經歷、學識水平等因素的差異，對同一竹石盆景所表現或獲得的生境、畫境、詩境、意境是各不相同的。

2 竹石盆景的造型

竹石盆景的造型可歸納為兩大類，一類是以自然景觀為范本再現大自然竹石景觀，另一類是以古人的“竹石圖”為藍圖或再現古詩詞所表現的景觀，著意刻畫詩情畫意，意境深遠。不管哪一類立意高雅的制作，精美的竹石盆景其本身就是一首詩一幅畫，要使作品達到這種境界，要通過各種藝術造型實現做景的目的。

2.1 竹石盆景造型原則

制作竹石盆景必須按照美的規律塑造景物外形，同時應遵循一定的原則。

2.1.1 意在筆先，揚長避短。“意在筆先”在中國畫創作理念中占有重要位置，竹石盆景創作如同繪畫一樣，要使小小盆缽能再現竹子青翠欲滴、竹深不見人、竹影斑斑、清涼宜人的自然竹景觀，創作之前先要立意構思，確定要表達的主題思想，再把布局設計預先考慮成熟，即用什么材料、多大的盆缽、山石竹子諸景物的大小、位置、主次、虛實等先設想好，對于采用哪種造型和藝術表現手法來使作品達到最佳效果以及意境的表現，都要有所構思。竹石盆造型式樣繁多，不管竹子的造型是獨景或拼景或配景，還是山石的布置或立或橫，還是各式小配件的點綴或站或蹲或躺，都要反復認真觀察，揚長避短，才能創造出風格和特色。

2.1.2 主次分明，顧盼呼應。中國傳統的美學思想有“眾云拱月”、“不可使賓勝主”之說，竹石盆景作為藝術品的一種，各部分景物之間的關系必須有主次之分，不能等同，主要部分就是作品要表現的中心景物具有統領全局的作用，其它景物則為次，起陪襯、突出、烘托主體的作用。創作竹石盆景時要突出主體，先要確定主體是竹還是石，以及主體的大小、形態、位置，著力加工盡量完美，后再考慮客體即襯托主體的景物，客體不可突出，不能“喧賓奪主”。在竹石盆景中絕大多數竹超過山石，但也有山石體積超過竹的，只要主體突出、賓主分明、立意新穎、構圖巧妙、具有詩情畫意，整個作品就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竹石盆景中的竹子、山石、配件、小草、苔蘚等不論是主是次，是大是小，是聚是散，是疏是密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是整體的一部分，它們之間有著內在的聯系，這個聯系就是景物之間通過顧盼呼應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否則會出現不協調的畫面，除此之外，竹石配件的種類、形體、線條、色彩以及疏密虛實等都應相互照應。

2.1.3 繁中求簡，虛實相宜。竹石盆景造型是竹子園林造景的提煉和結晶，貴在繁中求簡，同時受盆缽大小的限制，在有限的盆中表現無限的自然景觀時，能抓住自然景觀的主要特點，突出重點、繁中求簡、去粗求精、去偽存真、集中概括、著意刻畫，把最精彩的自然景觀部分表現出來，并運用一些藝術手法補充其不足之處，做到求其形似而重在意境。虛實是中國古典美學術語，虛與實的關系廣泛應用于我國很多傳統藝術中，如繪畫、書法、造園、雕刻都涉及到虛實關系處理的問題，虛與實是既矛盾又辯證統一的關系，虛實關系在竹石盆景中極為重要，竹石盆景中的空白就是虛，景物配件等就是實，有了空白作品才顯得虛靈，顯出清素，以引起觀賞者聯想；虛與實是相互依存的，虛要依托實的存在，沒有實即虛就沒有意義，過實即景物過多則產生壓抑感，而實又要虛的補充，若沒有虛景物把盆塞滿，會有使人窒息的感覺，過虛又會使觀賞者感到空蕩無趣。如果竹石盆景中的空隙面過大會產生過虛的感覺，可配上小體積的碎石配件使之虛中見實。若竹石太實可對石敲鑿洞穴、竹枝修剪下部留稀疏的桿，上部留密聚的竹葉，使整個構圖實中有虛。

2.1.4 曲直和諧，剛柔相濟。竹石盆景中的曲直和諧是通過韻律來表現的，韻律在竹石盆景藝術中是山石、竹子、水岸線的直與曲有規律重復的一種屬性，竹石盆景造型的主要藝術效果是靠協調、簡潔以及韻律的作用而獲得的。在各種藝術品的造型中，直線代表雄偉挺拔的陽剛美；曲線體現蜿蜒曲折、婀娜多姿的柔性美；在竹石盆景中，要把直線和曲線有機地融為一體，用山石的透、漏、瘦、皺等特性及外形的直曲，竹子本身的直桿、葉片的曲線，植株姿態的曲直也是一種協調的韻律，竹、石、配件的布局既有交替韻律，又有形狀韻律，還有色彩的韻律，如山石、竹子的疏密、大小、高低、間隔、配件的變化及山石竹子配件的色彩、地形的起伏、竹葉的分布都具有音樂般的節奏感和韻律感，在節奏和韻律的輕快跳躍之中表現出竹石盆景的情趣，使整個竹石盆景優雅美觀，如同一曲交響樂在演奏，韻律感強烈而豐富耐人尋味。其實曲是美直也是美，構成竹石盆景造型的線條由剛性的直線、折線和柔性的孤線、曲線組成，如果把這些不同性質的線條在自然舒展、協調統一的基礎上有機地組織在盆中景物的布局中，使景物呈不規則的變化，由于這種變化由剛與柔兩種性質的線條組成，能使人產生剛柔并用、剛柔相濟之感 。在竹石盆景中，剛與柔主要靠構圖立意來表現，如用陽剛之氣來表現英雄人物的虛心正直、意志堅強，可選擇桿挺直中空的竹子，再配以斧劈石，以表現虛心剛強的氣質，再選用橢圓形淺盆，以橢圓形盆邊的弧線彎曲、竹子姿態、竹葉的曲折與山石、竹桿的挺直形成對比，使整個竹石盆景達到曲直和諧、剛柔相濟的藝術效果。

2.1.5 露中有藏，靜中求動。中國的盆景藝術風格貴在含蓄，古人云：“景愈藏則意境愈深，景愈露則意境越淺”，若將一切景物都纖毫畢露、一覽無余，則無多少情趣，所以竹石盆景在立意構圖時，就要考慮好景物要有露有藏、欲露先藏，露與藏要巧妙的處理好，竹石配件在造型布局時石與竹之間、石與石之間、竹與竹之間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上或下都要有適當的相互遮藏，用山石作為屏障，用竹子、植物作為隔景，擺設的配件人物、動物、船、橋、亭、房舍等只露出一部分，另一部分藏在竹石之后使山石、竹子、配件都達到有露有藏的效果，給人以含蓄有致、曲徑通幽的感覺，創造出逐漸展示引人入勝的效果，使觀賞者產生遐想，在咫尺盆中表現出深遠的意境。竹石盆景本是靜態之物，如能變靜為動，無聲勝有聲，可使竹石盆景構圖變得生動活潑，使“畫面”生動。求得動勢則在創作布局時要創造動勢、布置動勢，主要方法有①用竹子姿態求動律；②從山石走向、紋理求得；③對稱雙方體量強烈對比；④配以水面；⑤配以動物、人物、舟船的行動；如山石相對為靜，盆中配以水面給人以動感，長條式孤峰山石刺破云天極富動勢，行走的動物、人物、舟船及富有動感的題名均可增加竹石盆景的動感。

2.2 竹石盆景造型方法

竹石盆景造型是利用竹石等材料，通過加工制作以形成形體優美、具有大自然氣息的盆中藝術品，竹石盆景不管是以自然景觀為范本，還是以古人的“竹石圖”為藍圖，其造型都不拘一格，依其盆面展現的不同情況以及造景特點不同，通常分為配景、獨景、拼景3類竹石盆景。

2.2.1 配景式竹石盆景。盆中以山石為主體，竹子在盆中為配景起點綴作用，以山水盆景應用較多，應注意選用的竹子應矮小纖細，同時注意配植位置、比例，使整體布局結構自然形象生動，并符合主景山石的神韻，與山石融為一體相映成趣，富有美感，又能表現作品的立意，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竹石相配要因石而設竹，石材石質、色澤紋理不同，所搭配之竹種、竹形亦不相同，竹與石的比例應恰到好處，配景式竹石盆景多選用桿形奇特、色澤美觀的竹種，使竹石盆景更顯幽雅秀麗。如用太湖石和黃金間碧玉竹組景，黃金間碧玉竹的挺拔直立表現出陽剛之美，太湖石圓潤柔軟的輪廓給人以柔性美，整體構圖呈現出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剛柔并濟的生動畫面。

2.2.2 獨景式竹石盆景。是以竹子為主素材，按造型分為主桿式與叢林式2種。主桿式選擇株形矮小、桿色鮮艷或桿形奇特或以觀賞竹葉為主的竹種，如黃金間碧玉竹、紫竹、龜甲竹、佛肚竹、鳳尾竹、菲白竹等，根據它們不同的觀賞特點，在盆內合理配置數枝竹桿群立而有一支鶴立雞群，主次分明，高矮有序，老幼不同、長勢各異，鋪以青苔，點綴細小奇石、配件，有近大遠小、自然起伏之感，突出景觀的整體效果，幾竿修竹亭亭玉立，幽雅秀美，展現了竹子獨特的個性美和組合后的和諧美、風韻美，達到情趣各異，引人入勝的效果，使人在有限的空間里感受到自然界萬物的勃勃生機。叢林式主要以低矮的鳳尾竹、菲白竹、菲黃竹、箬竹等竹種制作的表現竹林景觀的盆景，是多棵竹子共植一盆，以叢為單位有主體和客體，竹子宛若一簇叢林交錯掩映、茂然成林，枝葉造型應盡量降低分枝點，盡量保存葉片，竹子間忌平頭齊足、高低如列隊，盆內竹子應高低參差，粗細相仿，疏密有致，主叢與客叢彼此呼應，配以圓潤的低矮奇石，雖寥寥數株竹子卻似曠野層層竹林幽邃深沓引人入勝。

2.2.3 拼景式竹石盆景。是竹子、山石及其它樹木組合栽植制作的盆景，主要以意境取勝，講究搭配自然和諧協調，如竹、山石、楓相配，進入秋季時紅楓映竹盡顯竹子的剛勁挺拔，山石的秀麗古拙或奇特；竹與梅、松、石組合栽植，竹子桿直色青、四季常青，比擬正直虛心堅貞不屈，梅凌霜傲雪冰肌玉骨獨先天下而春，松意志剛強堅毅不拔，形成奮發向上的歲寒三友圖，竹子、配景植物、山石、配件的合理布局及竹子、配景植物的擬人化能激發人的想象和聯想并產生情感共鳴。

（收稿：2008-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