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聶幼犁老師商榷命題的“乖張”

周 明

[關鍵詞]高考命題，乖張，嚴謹

[中圖分類號]G63[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0457—6241(2009)23—0055—02

《歷史教學》2009年7月上半月刊發表了聶幼犁先生的文章——《選擇題之偏——思路的乖張(二)》。聶先生長期關注中學歷史教學和高考命題，其文對高考歷史命題和中學歷史教學都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引發了我們許多的思考。但也有兩個問題，想和聶先生商榷。

1關于“最有價值的史料”

在文中，聶老師舉了一個例題：

例一：小李是一位“張學良迷”，得知張學良逝世的消息后，把以前搜集到的有關材料做了一張目錄：①電影《西安事變》②小說《少帥張學良》③張學良與蔣介石的合影(翻印照片)④1990年《聯合報》對張學良的訪談錄音(拷貝)⑤《文史資料選編》中關于張學良的專輯⑥《中國歷史》教科書……以上材料中，最有價值的是

A①②

B④⑤

C③⑥

D⑤⑥

此題原答案為B，聶老師認為不妥。因為，“以普及歷史知識為標準，‘最有價值的可能是A”，“假如以學生課程學習為標準，⑥肯定是首選，其他材料就得因人而異。”為此，聶老師將原題改為：

小李是“張學良迷”，得知張學良逝世后，他把搜集到的有關材料做了一張目錄：①電影《西安事變》②小說《少帥張學良》③張學良與蔣介石的合影(翻印照片)④1990年《聯合報》對張學良的訪談錄音(拷貝)⑤《文史資料選編》中關于張學良的專輯⑥《中國歷史》教科書……其中，可能最有史料價值——比較原始、并具有較大信息量或新信息的是

A①②

B④⑤

C③⑥

D⑤⑥

聶老師認為修改后的題目保持了原題的考查目標和難度，正確答案應為B，因為B選項的兩則史料既“原始”又“具有較大信息量或新信息”。但這里有兩個問題值得商榷：一是改后試題難度是否降低的問題，雖然兩題都在考查“過程與方法”，可原題實際上在考查史料價值問題，原題題干“材料中，最有價值”可以理解為“最有價值的史料”，但修改后的題干“比較原始、并具有較大信息量或新信息”的史料，有了明顯的提示性，學生自然會選擇B選項，不僅考查的目標發生了變化，而且難度也大大降低了。《2009年江蘇省普通高中學業水平測試歷史(選修科目)說明》將考核目標要求分為四個層次：獲取和解讀信息、調動和運用知識、描述和闡釋事物、論證和探討問題。根據這四個層次，原題考核的應該是“調動和運用知識”中的“辨別歷史事物和歷史解釋”能力，而修改后的題目考核的則是“獲取和解讀信息”能力，考核難度降低了一個層次。

二是什么是“最有價值的史料”問題。史料價值應該是歷史材料對于歷史研究的價值。體現史料價值高低的因素，主要包括材料的真實可信程度、材料所反映的歷史現象的重要程度以及材料的獨到性及其稀見程度。在這三個因素中，材料的真實可信程度則是首要的，“因為在歷史研究的過程中，對歷史材料的最大要求就是它要真實可信”。相對而言，“最有價值的史料”是有順序的，一般來說文物的史料價值直接反映了歷史，文字記載的歷史摻雜了主觀成分，需要研究者再鑒別，歷史教科書和其他歷史作品已經不屬于史料范圍。從這個意義上看，“具有較大信息量或新信息”不宜作為判斷“最有價值的史料”的標準，因為信息量大或新信息并不意味著這些信息的可信程度就高。唐德剛就曾指出張學良口述歷史中的誤差，他還糾正過胡適口述記憶中的錯誤。當然，這不是要否認張學良的談話和文史資料的價值。另外，“③張學良與蔣介石的合影”并未說是何時何地的照片，也可能是“最有史料價值”。

2關于“缺乏歷史依據之嫌”

文中聶老師還舉了一個例題：

例二：最近，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為增補共產國際代表尼科爾斯基的照片費盡周折。假設尋找時發現了下列原始材料，能佐證他出席中共一大的是

A1921年10月開往上海的船票

B1919年簽發的蘇聯護照

C1921年7月初和馬林在上海的合影

D1925年向共產國際匯報五卅運動情況俄文原稿

此題的原答案為c。聶老師認為此題同樣是“標準答案”思路的乖張，理由有四，其中的一個理由是“試題虛擬的‘與馬林在上海的合影，有缺乏歷史依據之嫌”，因為按照當時中共地下斗爭的環境和紀律，“這是大可懷疑的”。看來，聶老師是不主張在試題中虛擬歷史場景或“人造史料的”。為此，聶老師把此題修改為：

假設發現了下列材料，其中可以佐證尼科爾斯基出席中共一大的是

A他使用過的1923年10月開往上海的舊船票

B1921年3月蘇聯政府簽發的尼科爾斯基護照

C中共一大會議材料中有關他參加該會的文字

D當時尼科爾斯基在上海某大旅館的住宿登記

修改后的題目聶老師認為正確答案為c，因為“只有選項C才是他參加中共一大的具備充分條件特征的證據”。事實上，根據聶老師原文的描述，為了尋找尼科爾斯基的相關史料，中國費了很多周折，直到2006年，才在俄羅斯聯邦安全局中央檔案館的幫助下揭開了尼科爾斯基傳奇的經歷。此前，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第15個人——尼科爾斯基處，卻是一塊空白……”“2007年7月，尼科爾斯基的照片和檔案終于在俄羅斯鄂木斯克州被找到，并被送往一大會址紀念館。”既然找照片和檔案都如此困難，那么“住宿登記”更是難上加難，看來選項D同樣屬于“缺乏歷史依據”的虛擬場景。如果再深入思考，尼科爾斯基當時是秘密工作者，會選擇住在上海的“某大旅館”嗎?如果不是住在“某大旅館”，那“住宿登記”則無從談起。選項c的描述如果是真實的，的確是佐證尼科爾斯基出席中共一大的最有力的證據。但據聶老師描述：2007年6月之前，“第15個人——尼科爾斯基處，卻是一塊空白……”因此，中共一大會議材料中是否有尼科爾斯基出席該會的文字也沒有確鑿根據。可見，聶老師在修改此題時，同樣陷入了“缺乏歷史依據之嫌”窠臼。

“乖張”一詞是用來形容人的脾氣或行為的古怪，雖然也有“不順”的意思，但多用于書面語，而這是不同于人們一般意義上理解的“乖張”的。如果把命題中一些缺陷說成是“思路的乖張”，則存在用詞是否通俗，恰當的問題。命題研究類的文章可以把有問題的試題進行修改，但修改后的試題不應再犯原題所犯的錯誤。這應當作為一個基本原則。

[作者簡介]周明，男，1969年生，江蘇泗洪人，江蘇省泗洪中學歷史高級教師，宿遷市歷史學科帶頭人。

[責任編輯：王雅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