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收藏的“泥人張”

楊海濤

泥塑作為雕塑的一種傳統形式,有著豐富的文化底蘊,其題材源自百姓耳熟能詳的民間傳說、戲曲故事等。天津泥人這種民間藝術,在清代乾隆、嘉慶年間就已享有很大聲譽,而使這門藝術大放異彩,把傳統的捏泥人提高到捏塑藝術的水平,又裝飾以色彩、道具,形成獨特風格的,當推“泥人張”。“袖里藏泥、像里見心、眾里挑一”為其三大絕技。民間早就流傳著他有只須和人對面坐談,摶土于手,不動聲色,瞬息而成的超人技法。在平時百無聊賴的宮中,這樣的新鮮事恐怕早就有人給喜愛賞奇獵異的老佛爺當正事兒般稟報過了。那些整日搜腸刮肚想要巴結討好老佛爺,以圖個升官發財的臣子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不信啊,史書里還冠冕堂皇地記載過呢。

據頤和園園藏史料記載:“光緒三十一年四月十九日,慶寬進巧捏泥人八匣,計八出。”原先在頤和園只存有八組“泥人張”彩塑,即史料中所記載的“泥人八匣”,這八組彩塑即是木蘭從軍、寶蟾送酒、風塵三俠、張敞畫眉、福祿壽二三星、春秋配、孫夫人試劍和斷橋。據頤和園管理處文物部的王敏英女士介紹,1954年,國家由頤和園調撥兩組彩塑,即孫夫人試劍和斷橋兩組到天津。為了答謝頤和園,天津方面又饋贈給頤和園三組“泥人張”彩塑,包括第二代傳人張玉亭的作品羲之愛鵝、讀西廂以及第三代傳人張景祜的作品扁鵲采藥。這樣頤和園就具有了前三代藝術家的作品了。

慶寬何許人也?此人是一個內務府郎中,地位不算太高,但身份特殊。他侍候老佛爺,頗見信用,老佛爺的祝壽慶典基本上都是由他主持的。他曾經被革過職,但后來搖身一變,成為實權在握的、正四品地方官“道臺火人”。他熟諳老佛爺早已膩味了那些金銀珠玉的皇家貢品,心想如果也跟那些大臣一樣,在對討好老佛爺方面毫無“創意”,恐怕很難在老佛爺的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于是他想到了民間風情十足的“泥人張”彩塑,那玩意兒雖小,可說不定能深得老佛爺的歡心呢。

于是在慈禧70壽辰的那天,慶寬把他搜集的八組“泥人張”彩塑作為單獨的賀禮朝貢給慈禧。在別人看來,抬著這幾個小匣子給太后作賀禮,寒酸不說,萬一老佛爺不高興起來,那可得小心頭上的烏紗帽了。可慶寬就敢進獻,因為慶寬平時已經細細琢磨了老佛爺的一點一滴的心理變化,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正所謂投其所好。

慈禧平日里素來就喜歡鄉間民野的故事,尤其喜愛聽才子佳人、狀元新科的戲曲,所以才能有徽班進京。這些泥塑大多身著當時的戲服,自然能挑起老佛爺的興趣了。據史載,每逢慈禧壽辰之際,宮中必要演出慶壽戲曲,如《萬壽長春》、《慶壽圖》、《四海升平》、《福祿壽》等。其中《福祿壽》是必演的曲目之一,雖是短短十分鐘的承應戲,慈禧卻非常喜歡,可能它所承載的急功近利的福文化能給陷于國家瘡痍之苦的慈禧帶來幾分虛幻飄渺的慰藉吧。因此,在頤和園中就藏有《福祿壽三星》的“泥人張”彩塑。

慈禧有個眾人皆知的脾性:她不鐘愛的東西,總會找機會贈與別人,而“泥人張”彩塑自慶寬進獻宮中之后,就一直擺放在頤和園里。

選自《中國藝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