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傳 出生于20世紀60年代末。祖籍河北。碩士研究生學歷,副編審和二級作家職稱。著有中英文對照《王妍丁短詩選》《王妍丁世紀詩選》等。詩集《手挽手的溫暖》入選“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曾參加詩刊社第24屆“青春詩會”。作品多次在全國獲獎,入選國內外多種文學選本。有作品被譯成多國文字在海外發表。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現居沈陽。
寫詩的人并不一定都有開闊的藝術視野。王妍丁有。那扇面般展開的審美情趣,表明她開放式的吸納和包容。她把她的關注,滿懷敬意地呈獻給我們的生存空間,伴著人類的呼吸和脈跳,留下自己的聲音;她又時時內視自己的心靈,把充滿愛意的、細微的情感漪瀾顯影出來,連那些私秘的心語,也在美學的層面,被賦予普遍意義。
——王燕生
在長江的那一頭
在長江的那一頭
有許許多多大橋
在大橋的那一頭
有許許多多安全帽
有一頂安全帽里飄溢出來的
洗發水的香味
跟我有關呢
我可是在長江的這一頭
每天我鋤地望日出的時候
我知道他早早地在班上了
安全帽是紅色的
我竟分不出來
哪個是太陽
哪個是他
2009年的鐘聲
2009年的鐘聲悠揚又顫抖
遠方的鴿子匍匐在地
窗外有鷗鳥徘徊
炮聲從遠方傳來
等待這里煙花升起
我在南方的一座大城
捆扎沉甸甸的行李
身邊的鋼軌通往家鄉
母親早等在屋門了啊
未婚妻一定是等在
那棵黃桷樹的后面
今年難得可以
幫她們侍弄侍弄秧田了
也該扒掉老屋蓋個新的了
反正家鄉不是加沙
反正有大碗米飯和紅辣椒
就什么都不用怕
竹園里的空氣
可比城里強多了
老板說過半年你再來
那就過半年再說吧
哪怕一年兩年
反正我還有力氣也不笨
天就沒有絕人之路嘛
沒準兒我還不去呢
在家鄉當一回老板
到時候把她娶過來
2009年的鐘聲悠揚又顫抖
我踏上回家的路
我扭頭向這座城市揮揮手
我還會回來的哦
說不定那時老板不敢叫我
叫我小李或者李仔了
他該客客氣氣叫我李生了
三角洲
大江和大海擁抱的地方
總有喇叭花開
總有鶯飛草長
三桅船已經遠去
墾荒者漂泊者的雙拳
把夢想舉向天堂
所有的山脈丘陵
所有的平原森林
溪流像一尾尾銀魚
向三角洲游來
尋找一萬里外一千年前
定下的愛情
我也這樣成為它的
一名不速之客
在鋼鐵的巷道里舞蹈
在霓虹的交響中勞作
我的鱗片上沒有油漬
我的面包上寫著尊嚴
風是腥咸的
雨是驟烈的
雷電滑過脊背
我竟毫發無損
白晝有鼓镲齊鳴
夜晚有提琴低回
擁擠和競爭
衍生出多重變奏
我因此也由柔弱
學會堅強
致桑樹
在植物的排行榜上
你躲閃起來了
情人節圣誕節中秋節
都沒有你的名字
從不以崇山峻嶺襯托你的榮耀
該落葉時你悄悄落葉
該抽長時你默默抽長
然而你以你的纖維與汁液
轉換為人的高貴與溫暖
你的果實是母親的乳頭
拯救過千百代的饑荒
就這樣年復一年
你把太陽饋贈給你的
還給了大地及她的子民
假如我是一株桑樹
不求高大威嚴
不求常綠常青
不求生命久長
站著就給人間一點陰涼
奔跑就給世界鋪一路春光
生活的深意
給生活加糖
整整一個白天
一只透明的杯子
由無色到咖啡的深度
春天 色彩 情愛
紛繁的影子蓄意良久
蛙聲
悅耳的琴譜
蠶絲動蕩
你伸出的臂膀溫暖 含蓄
讓我看到一面隔世的鏡子
兩個無比熟悉的小妖
一把鑰匙游蕩已久
這個時刻
多么需要重新認識
片片荊棘
你是第一個被我劃傷的人
一匹野性的青馬
奔跑的蹄印沾滿靈性的血光
淚水
多余的贅述
一枚最小的棗核
嵌入命運的底部
以柔軟的掌心覆蓋雪的部分
斜陽 草樹
夜和夜的交替
前世今生
所有幸福的含義
就是天亮了
一睜開眼簾
我就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