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羞”:尊重孩子的身體隱私

《家有男孩》之四

專欄：

畢家媽媽育兒經

——家有男孩

雖說男女平等，但在養育男孩和女孩的過程中，父母需要關注的問題卻不盡相同，因為有些問題會專門出在男孩身上，或者在男孩身上出現的比例更高，亦或在男孩身上更容易引起關注。從2009年第8期起，本刊特別開設專欄——《家有男孩》，集中關注養育男孩的諸多問題。專欄作者具有豐富的育兒知識，并自身養育著兩個男孩，她以理性、自然、人性的育兒精神，參照國際教育界的研究和看法，對養育男孩的問題進行分析和探討，并毫無保留地與年輕父母們分享一些好的做法。

作者簡介：畢家媽媽立夏，全職母親+職業撰稿人。育有二子，長子北辰出生于東京，次子天澤出生于上海。曾周游列國，學習、工作和生活，對國際上各種先進育兒觀念和方式十分了解，目前在《為了孩子》、《時尚育兒》等雜志開辦親子專欄，主張以理性、自然、現代的理念和方式來養育下一代。著有《畢家媽媽育兒經》一書。

上期回顧：

在成長中的某一天，或許寶寶就會問到有關“性”的話題。此時，媽媽該如何根據孩子的年齡給予適當的回答呢?早期性教育該以何種方式展開呢?這些都是上期我們與您分享的內容。

尊重孩子的身體：為什么?

天澤最近不讓我親他，威脅說：你親我我就會掐你。

我當然要親他，結果挨了不少掐。有一天我終于火了，說我愛你才親你，你是我養大的。親你有什么不可以。天澤很受挫，勉強讓我親了。

這讓我想起十年前我在德國讀書時的一件事。那時有個非洲來的女生懷孕了，挺著大肚子走來走去。我們好奇，也想表示友好，看見了就伸手去摸摸。她避開，一本正經地說：我雖然懷孕了，可是我的身體沒有變成公共領域的一部分。

后來，我自己做了母親。有不少人特別是老人家，覺得孩子玩弄母親乳房是件正常的事，但對我來說，在哺乳期過后，孩子如果有意觸摸我的乳房，我會很反感。我愛孩子，但我不喜歡孩子觸摸我身體的某些部分，某些我覺得私人的部分。

反思天澤“拒親”這件事：孩子可愛漂亮，大家都愛得恨不能去“啃”一口，但因此他們的身體就變成公共領域的一部分了嗎?想親就親，想“揉”就“揉”，孩子反正沒有你力氣大。好像隨便你怎么樣都行。

但就跟你不能以女人成為孕婦或哺乳的母親就可以隨意去觸摸一樣，孩子的身體也不是公共的，雖然你力氣大，主意多，可以軟硬兼施最終讓他就范，但他的不愿意還是真的，他的尊嚴被冒犯的感覺還是存在的。你可能覺得孩子玩過就忘了，但如果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的話，日積月累，被強迫的感覺會遲早讓他變得或者怯弱，或者格外倔強強橫。你如果覺得孩子不聽話，犟得像頭牛，那么在埋怨之前，先自己考慮一下，你有沒有聽過孩子的話，在孩子說住手或表現出不情愿的時候尊重他的意愿而戛然停止呢?

落實到天澤這里。孩子雖然是我養大的，但他的身體不是我的，再年幼他也有權利不要我觸摸親撫他。而事實上，天澤的拒絕意味著他雖然幼小，但已經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自主存在，而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為了尊重孩子，我只好牙根癢癢地忍住不親天澤。幸運的是，他不久就忘了“親”和“掐”的關系。變回了那個媽媽親不夠的甜蜜小寶貝。

培養孩子的隱私感：意義何在?

避免不良關注

一個朋友帶著10歲的女兒從美國回來探親，我們說他可以享福了，因為“孩子都可以自己去打醬油了”。他卻苦笑說：我如果真讓她去打醬油，她恐怕就會撥911了。因為在美國，老師一再告誡孩子不能沒有大人陪同獨自行動。

當代美國社會對養育孩子的集體恐懼，一是車禍，一是孌童現象。孌童現象在中國一直有，雖然還沒有受到普遍關注，但兒童一旦受到成年人的性侵犯，那將是孩子和家長終生的噩夢。

從小尊重孩子的身體，使孩子對自己身體有私密感，那么孩子一般不會在公共場所或他人可以窺視的地方暴露自己的身體、做私密的事情，從而減少引起別人不良興趣的機會。

適應社交需求

有人會說：做孩子的時候都不能光著身子，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小嬰兒當然可以不穿衣服，他覺得爽，我們覺得方便。但我們不是猴子住在森林里，在我們這個世界里，自然會有人告訴你什么時候該穿上衣服。

北辰2歲3個月的時候，我們去新加坡旅行，在動物園玩水，衣服弄濕了，他就自己脫了下來。一會兒，來了一隊幼兒園的小朋友，見到赤條條的北辰。全體捂嘴驚呼：“咦一”北辰從此不在游樂場所脫衣服。

孩子的社會化既包括在合適的時候根據周圍環境和人的臉色說合適的話、做出合適的反應，也包括在合適的時候穿合適的衣服。每個時代大概都有對孩子穿不穿、穿多少的要求和容忍度。

風靡一時的童書《帕蒂》，描寫的是大概10年前法國小女孩帕蒂跟著做攝影師的父母在非洲大草原度過童年。在鏡頭里，帕蒂大部分時間都裸露著身體。叢林、動物和孩子，自然而美。那時她不穿衣服大家似乎都覺得很自然。但兩年前，在澳大利亞，雖然藝術界一片噓聲，出于保護兒童的權利，全副武裝的警察卻還是關閉了攝影家比爾·亨德森的攝影展，并強行取走了20幅照片，因為這些照片拍的是裸體的未成年人，雖然很美，幾乎“純藝術”。

《紐約時報》今年7月征求家長意見，詢問孩子為什么“需要一片無花果葉子”來遮羞。得到的結論是，男孩的父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光著屁股亂轉。但女孩的父母未必樂意自己的女兒看見這樣的場景。同時，盡管對許多家長來說，允許孩子在家里赤身裸體是十分自然、自由表達童年本真的方式，特別是在夏天。但對另外一些家長來說，赤裸的身體是對文明的冒犯，令人不快。

教孩子愛護自己：從何做起?

從家長做起

在《紐約時報》的相關采訪中，紐約大學的心理學家勞倫斯·巴特爾說，大概到3～4歲，孩子開始意識到身體的哪些部分是私密的，哪些是公共的，并逐漸產生羞恥感。家長的態度對孩子是否喜歡暴露身體起決定作用。

一些家長喜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另一些卻不。作為成年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怎么都行，但孩子在場的時候。含蓄一點也好。你可能說身體是自然的。遮遮掩掩干什么?這話說得很合理，但具體操作起來的問題是：你如果總在孩子面前暴露身體，等他們到了四五歲，開始對兩性區別和繁殖感興趣的時候，他們可能會比別的孩子更經常問一些問題(因為你不穿衣服會給他們提供更多的“現場”機會)，而這些問題就不一定是你想回答和面對的了。

因此，上廁所的時候關上廁所門，換衣服的時候關上臥室的門。如果你習慣衣程不整地在家里走來走去，孩子也不會喜歡一早就起來換上正式的衣服。

當然養孩子也不能養得太辛苦，實在受不了的話，你仍然可以保持舊習，但不要忘了告訴孩子：晚上光著身體在家的話，我們要把窗簾拉上；周末可以穿著睡衣

在家晃一天，但如果出門或有客人來訪，我們一定要快快地把見人的衣服穿上。

冷靜應對

孩子很早就會有性興奮，男孩子的勃起是明顯而經常的。他們常常自得其樂地撫摸自己的生殖器官。讓周圍的人又好笑又不好意思，可他們自己卻一點不覺察。此時，沒有必要訓斥孩子，或者讓他們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可羞恥的。只要孩子不是上癮了，成天對其他事不感興趣，而只熱衷此道，家長就可以視而不見，可以告訴孩子這是私密的事情，在浴室或自己的臥室里做就行，但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

不動聲色地轉移注意力，用別的游戲或玩具吸引孩子也是一個辦法，因為混過此一時，孩子也許下次就忘了。

3～6歲的孩子可能會在一起互相展示或玩弄彼此的生殖器。家長沒必要大動干戈，發現這樣的情況之后，要告訴他們私密的部位不能在他人面前展示，或者一直站在那里，往往就足以破壞他們的興致了。

善意告誡

告訴孩子他的生殖器官除了父母和醫生，別人不能碰。撫摸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如果誰對他做了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撫摸或其他事情，他應該立刻告訴家長，而不管那個人跟他說了什么。

隨時提醒

教授孩子保護隱私的意識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告訴孩子不能隨地大小便，不衛生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不要讓孩子當眾暴露私處。如果實在找不到廁所必須當街撒尿，可以教孩子轉過身來，背對公眾的視線。

在游泳池等場所，告訴孩子我們去更衣室，或者找個偏僻人少的地方換衣服。

教給孩子身體隱私感，不意味著要讓孩子以自己的身體為恥，只需要他們在適當的時候穿適當(多)的衣服、做適當的事。我們教育他們保護自己的隱私，就像我們教育他們吃飯不能滿地亂跑，看到叔叔阿姨來了要打招呼一樣。需要的是就事論事、清楚明白。

下期導讀：

據特殊教育專家估計，學校里成績欠優的“差生”，往往都是因為在某些方面有不同程度的學習障礙，他們一般占班級總人數的5％到15％。怎樣區分學習障礙和寶寶一時的發育滯后?學習障礙是什么原因導致的々能治愈嗎?當懷疑寶寶有某一方面的學習障礙時，父母們除了擺脫沒有意義的焦慮外，還需要采取哪些積極理性的應對措施呢?請繼續關注專欄《家有男孩》之五——《面對學障，等待還是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