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別接受施舍

女兒今年六歲，我經常帶她去散步，看到乞丐我會給她一元硬幣讓她去施舍。

有一天在天橋上我們又見到了一個老乞丐。我照舊掏出一元硬幣給女兒，沒想到女兒竟然拒收，她一本正經地對我說：“爸爸，奶奶說了，他有手有腳，可以去工作，一點也不可憐，是懶。”

老實說，聽了女兒這話我很意外，當時想不出對答的話來。按我們的常理，施舍是行善，肯定不會有錯。但我媽的說法似乎也很正確，不能助長懶惰、不勞而獲的行為。

過了些日子，我帶女兒坐地鐵。在地下通道里有一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在彈著吉他賣唱，琴盒擺在面前，上面放了幾張紙幣。他的歌唱得不錯，女兒聽得不肯走，跟我要錢。我說：“他有手有腳啊，不可憐的。”

女兒回答我：“我是買票聽歌，他不是討錢的。”

這話讓我很欣慰，我給了女兒十元錢，女兒高興地放到琴盒里，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她竟然去拉男孩的衣服，很正兒八經地說：“哥哥，你要給我票。”

估計這男孩給逗樂了，他低下頭對她說：“哥哥沒有票，這里也不賣票的。”

我女兒又說：“那你為什么不賣票?你唱得這么好。”

那男孩仿佛被擊打一般愣住了，望了我女兒半天，接著望了望我，拍拍我女兒的手說：“小妹妹，哥哥聽你的，一定要到賣票的地方去唱歌!謝謝你，小妹妹。”

我分明聽到男孩聲音里的哽咽，這時候，我能感受到男孩的心情，女兒的愿望一定會成為他一生的激勵。

“拜拜!”我女兒還感受不到成年人的心理變化，看著男孩收拾琴盒，她輕松地揮揮手，拉著我就走了。

去年因為工作關系，整年待在北京。一次酒后接到女兒電話，我迷糊地說：“爸爸喝多了，要早點睡，明天再聊。”

“爸爸，你喝醉了就睡覺，不工作，一點也不可憐，我叫你老板不給你錢。”

這之后我很少喝酒了。女兒讓我明白，我掙的每一分錢都需要用努力去換取。我至少不能讓女兒覺得我是在接受施舍。★

(歸雁生摘自《百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