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 斯
桃河
桃河結冰了。父親
桃河上,白茫茫的一條路
看也看不到盡頭
桃河上空,一只風箏經過
小時候,我也是那樣
悄沒聲地溜進玉米地
悄沒聲地展開翅膀
飛起來,又落下,無所畏懼
風箏有線,父親
白茫茫的路上,我一無所有
厚厚的冰面,薄薄的樹影
不厚不薄的我在他們中間
如同一道傷痕,孤獨醒目
高處
是高處,而不是最高處
伴隨著喜鵲的一兩聲啼叫
她說,美,真美
俯瞰石磨,白鴨,水缸
俯瞰光明的冰
特洛伊的冰,白色,暗白色
一一卷過她全身,卷過預言
出門向右,經過一道斜坡,再左轉
一排空房子,打量著一排空房子
像打量她自己,寂寞的腰身,有些年久
在高處,她陷入失語
不是因為不勝寒
不是因為草葉擱淺
也不是因為那些掩埋或者
遺失的沾滿塵埃的光陰
懸棺
可能談論過
一年或者若干年以前
可能賦予過使命
神圣或者一笑而過
在龍門河,突然出現的懸棺
是詩歌以外的存在,巨大的力量
仿佛一粒麥穗
從白茫茫的河水中升起
仰望。父親,我是仰望著的
骨骼和內心充滿酸痛
我不敢說話,我的語言
已經被驅逐出表達
那些響亮的,從低部即開始沉沒的
那些沉沒的,從遠處即已經響亮的
父親,是什么呢……
我慢下來,龍門微啟
懸棺露出額頭,是的,父親
我需要時間,融合體內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