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冬
有一種長相丑陋的小家伙——蟾蜍,曾被認為是災難的信使,被認為是能夠“預報”地震的靈性動物。這樣的說法,并沒有確切的科學依據,但蟾蜍還是因為在“汶川大地震”發生前夕有過大規模的集體遷徙而名聲大震。而實際情況是,即便沒有那件機緣巧合的事情,蟾蜍的知名度其實也不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想必每個人都是知道的。一點沒錯,蟾蜍的“通俗名”就是癩蛤蟆。
癩蛤蟆并不是一個嚴格分類學意義上的名稱。人們習慣上把兩棲動物中的無尾目中那些身材短粗、皮膚粗糙、不那么怕干旱的種類叫做蟾,剩下的叫做蛙。其實無尾目蟾蜍科,即所謂的“真蟾蜍”僅有300余種,而被叫做“蟾” 的足有上千種之多。基于這種亂叫一氣的情況,我們索性用一個消弭了蟾和蛙界限的俗名——蛤蟆,來指代所有的闊口、大眼、四條腿、沒尾巴、看起來差不多的“無尾目兩棲動物”。
蛤蟆是脊椎動物中的大家族,目前發現和命名的種類有五千多種。它們并不是最早出現的兩棲動物,蛤蟆的直系祖先出現于2億年前的侏羅紀早期——那已經是恐龍的時代了。蛤蟆們用“個人生活史”再現了脊椎動物由水向陸擴展的史詩。絕大多數蛤蟆都經過卵、蝌蚪、若蛙、成蛙四個階段。雖然少數蛤蟆,比如生活在澳大利亞的尼氏架紋蟾甚至征服了干旱的沙漠,但是蛤蟆的卵和蝌蚪階段仍然離不開水。即便如尼氏架紋蟾,也是常年蟄伏在泥土里,等待難得一見的降雨,然后在水洼蒸發殆盡之前完成交配、產卵和蝌蚪階段。
對于大多數的蛤蟆,生活倒不必像尼氏架紋蟾那么艱難。每到繁殖季節,在泥土里熬過一個冬天的蛤蟆們便在陽光和雨水的召喚下活躍起來,向有水的地方進發。動物學家們觀察發現,這些呆頭呆腦的家伙甚至像鮭魚一樣,會選擇自己的出生地完成生兒育女的重任。每年,赴這場花花舞會的家伙步調如此一致,所以經常會出現一夜之間某地出現大批蛤蟆的現象。這并不鮮見,它們并非是聽到了什么“天兆”,完全是受荷爾蒙的驅使。
在很多地方,這些春情萌發的家伙涌上公路,于是“車禍”成了很多種蛤蟆瀕臨滅絕的肇因。為此很多國家,比如法國和德國,在穿過蛤蟆棲息地的公路上設置了專用的蛤蟆通道供它們安全穿過,就像青藏鐵路上的藏羚羊通道一樣。
接下來,順利抵達繁殖地的蛤蟆們開始熱鬧起來,雄性開始鳴唱,以博得雌性的歡心。長久以來,這種鼓噪是初夏開始的符號,正所謂“聽取蛙聲一片”。然而蛙聲同稻花香一樣,逐漸淡出了很多人的記憶。因為在被水泥硬化起來的城市里,找一塊泥土地、一片干凈的小水塘,已經近乎奢望,這也難怪坐在電腦前的城市人,看到年年出現的蛤蟆聚會,總會覺得陌生和恐懼。
蛤蟆面臨的不僅僅是城市化這一個挑戰,事實上,全球的蛤蟆們正在度過前所未有的艱難時光。目前,世界上有1856種蛤蟆生存受到威脅,2469種蛤蟆的數量在下降。
蛤蟆們的最大災難,是棲息地的消失。熱帶雨林是許多蛤蟆的家園,僅在巴西,就有789種蛤蟆,而亞馬孫雨林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中美洲的哥斯達黎加金蟾蜍因相同的原因,在1989年之后再也沒有被發現過。全球氣候的改變也嚴重影響了蛤蟆們的生活,由于氣候變暖帶來的降水變化,使得很多離不開水的蛤蟆在日漸干旱的家園里悄悄死去。
污染也是個大問題,蛤蟆們的卵沒有卵殼保護,皮膚也非常薄。在臭氧減少引起的紫外線輻射增加以及水污染面前,它們沒有還手之力。于是便出現了很多畸形蛤蟆,5條腿的,3條腿的,肢體扭曲變形的。全球許多地方,都有發現大量畸形蛤蟆的報告。僅在美國,50個州中44個州發生此類現象,有的地區高達60%的蛤蟆都成了怪物。科學家認為,紫外線、殺蟲劑以及新發生的傳染病可能都是罪魁禍首。
還有一個原因,同樣是人類活動的產物。方便的交通運輸,讓原本只存在于一地的疾病迅速散播。在中美洲的巴拿馬,有一種金色的箭毒蛙——澤氏斑蟾。這種小蛤蟆一直以來被當地人視作吉祥物,而且最近,生物學家發現它們甚至會使用肢體語言。它們彼此相遇時,會互相揮“手”。然而,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去了解它們揮手的含義了,因為由于一種對蛤蟆致命的真菌沿著新修建公路迅速擴散,曾經為數眾多的澤氏斑蟾已經從野外滅絕。
有報告稱,估計未來100年內,近半數種類蛤蟆將在地球上消失。那么100年以后,少了許多“仰慕者”的天鵝會感到寂寞嗎?
編輯/梁宇清